不用亲自收集五光灵砂,庄青鱼五人加入调查队伍,顺着梁宏明那日逃命的路径往前追,一直追到他中伏的位置。
晏池蹲在地上,用树枝划拉爬虫痕迹。
“要是阿娘在就好了,她能通过这些干涸的粘液,追到对方操控的那些毒物。”
梁宏景心头一跳,询问:“晏道友的母亲,也是炼丹师?”
“对啊,阿娘是天阶炼丹师。”
晏池答得骄傲,放下手里的树枝,看向梁宏景,问:“要不我联系一下阿娘,问问她方不方便过来?”
“不不、这……”梁宏景表现得十分为难,“令堂贵为天阶炼丹师,想必事务繁忙。我梁家何德何能,请得几位英才出手相助已是荣幸,不敢再烦扰令堂。”
晏池看向梁宏明,问:“梁道友觉得呢?”
梁宏明被他问得受宠若惊,看看梁宏景,也说:“大哥说得有理,这是我们铸剑山庄与对家在商场上的纠纷,为此事动请天阶炼丹师前来,未免耽搁前辈时间。
“此事已上报郡城府衙,过几日还有官府修士前来相助,实在不必劳得前辈跑一趟。”
“那好吧,那我们自己查。”晏池取出帕子,仔细擦去手上灰土。
把手擦得干干净净之后,他才伸手去拉庄青鱼的袖子。
队伍里的人散开,各自去找邪修留下的痕迹。
拉着庄青鱼的袖子走了会儿,不见她有什么动作。晏池总觉哪里空落落的,不对劲,于是摇摇庄青鱼的袖子。
“怎么?”
庄青鱼回头问他。
晏池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于是转了话题,说:“已经过去两三日,风吹日晒的,这么找很难找出痕迹。”
“确实,师弟可有什么想法?”
“还是得从山庄内部入手,把知道梁道友行踪的主子仆从全部找出来,掐问心诀审问。”
问心诀一出,所言必须问心无愧。
此诀常用于自身,运用熟练的修士也可用于旁人。对凡人施展不需要太高境界,先天足矣,对修士施展则需要境界远高于对方。
庄青鱼听完点了点头,“是个法子,回去我们试试。”
“嵁州境内锻造法器的大小势力数都数不过来,大些的就有十大山庄,小些的更别提,也不知这一局的对家是谁。
“死者被毒物蚕食,只余碎骨残肉,身上连邪修的武器痕迹都找不到。”
晏池只是想想,就觉得此案破得头疼。
“这也算是邪修的武器痕迹,毒物蚕食,碎骨残肉。循着地上粘液追查毒物,对于普通的仵作修士来说虽难,但应该也能做到,只是没有你母亲那般轻易。”
庄青鱼边说,边蹲下身子,取出保存毒物的乌蚕丝盒,用刮刀刮下沾染粘液较多的泥土,封进盒内。
“能接到梁氏的任务,那邪修在他们那道必然小有名气,这不会是对方第一次出手。还需等官府的人过来,查出以往类似凶案,方能捕捉那些邪修的痕迹。”
事已做下,还是新案。时间隔得如此之近,怎么会没有突破点?
端看官府的人想不想突破。
晏池嘀咕:“这倒也是,这一带能大批豢养毒物的地方应该不多,希望官府尽快来人吧。”
……
搜查一天并没有什么收获。
作案邪修将伏击现场清理得很干净,除了毒物爬行留下的粘液和尸体上的齿痕,没发现太多东西。
庄青鱼几人身上的法器并非断案专用,在现场徘徊一天也没太大作用。
傍晚时候,几人回到铸剑山庄。
江嫣照旧准备好丰盛的晚膳,耐心体贴,等待众人回来用膳休息。
梁岁宁晚膳时也出现在众人眼中,依旧是那副乖巧腼腆的模样,甚至好像连她脸上的笑容弧度都未变过。
用晚膳时,梁宏景一家三口还是那么温馨。
场景和谐的如同画卷。
——
晚膳结束后,周礼三人奔走一天,回客院沐浴休息。
梁宏景、梁宏明召集山庄客卿,细商公事。
至于庄青鱼,陪同晏池到后山挖果子。
晏池对果子有着非一般的执念,每天清早都要啃上一口果子才算完整。
如果场地允许,能啃上新鲜果子,那就再好不过。
庄青鱼如今受他影响,吃果子吃成习惯,每天清早都等他主动分享。
有他一口果子,就有她一口。
好比现在,晏池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掏出来一把天阶下品药锄,蹲在地上好一顿凿土,挖出一颗颗鸡蛋大的褐色果子。
他将果子洗干净,削去外皮,露出里面的洁白果肉。
拿匕首切下一块塞进嘴里,晏池吃完,眼前放光,又从中心切下一块,朝庄青鱼举起匕首。
“师姐尝尝!这凉珠是脆的,水足,还很甜。”
庄青鱼弯下腰,张嘴咬走匕首上那块果子。
“确实甜。”
说完,她捋顺长袍,蹲下和晏池一起挖。
既然出门一趟,还是要带些东西回去给她师父吃。不然她那三岁师父看不见吃的,不知要多委屈。
“给,师姐你用这个。”
见庄青鱼准备直接拿雨寒剑刨土,晏池递上他那把药锄,随后又从他的储物镯里掏出一把一模一样的。
不等庄青鱼开口问,他自己碎碎念叨:“这是我从阿娘那里顺过来的,阿娘有很多,我顺走了她就可以再让老爹给她锻造新的。”
这药锄拿来挖果子也很好用。
庄青鱼听完失笑,“有你是伯父的福气。”
“那是!”
“锵!”
晏池的话音随着金属碰撞的铿锵声一起落下。
他手上那把天阶下品的药锄,锄刃赫然出现一个缺口。
“嚯!”晏池惊呼,“什么东西这么硬?”
还不等庄青鱼接话,他继续往下刨,自顾自地念叨:“先挖出来看看。”
庄青鱼和他一起挖土,随口问他:“师弟以前是只和自己说话吗?”
“啊?”
不知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晏池紧张起来,回答:“也会和爹娘说话啊,还有几位爷爷奶奶。”
不过大多数时候,确实是自己和自己说话。
“怎么了吗师姐?”晏池问她。
庄青鱼答:“倒也没怎么,师姐不善言辞,每次要仔细想想如何接你的话。有时还没开口,你已经说了下句,师姐又要仔细想想下句如何去接。”
说罢,庄青鱼抬起头看向他,朝他扬起嘴角。
“不过这样也好,师弟小嘴叭叭,一人讲得飞快,师姐听你讲就行。你需要师姐接话时再停一停,给师姐留点空隙插句嘴。”
晏池只感觉自己脸上涌上一股热气。
“好啊,其实师姐有听我讲就很好,不需要句句都接。我爹常说我话很多,他经常朝我施禁言咒。”
他都没想过,她居然会认真听他说的每句话。
他老爹都不怎么仔细听。
庄青鱼被晏池父子的禁言咒逗乐,笑着摇摇头,“师弟你在说话,我自然是要听的。”
正常而言,不管谁在说话,她都是在听的。
刀尖舔血时,没人会忽略周围任何动静。
她从小就是如此。
晏池并不懂她此话背后深意,他只听到了他想听的那层含意。
“师姐……”
这音调,岂一个婉转了得。
庄青鱼已经在埋头刨土,听到他喊,抬头问他:“怎了?”
晏池嗫喏半晌,难得的哑了声,摇摇头。
庄青鱼朝他笑笑,挖出地下埋的那截金属,用药锄把那金属前后翻面,细细查看。
“好像是把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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