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余年如一梦,不知为何会在此时,回想起初次的相遇。
那是殷天擎穿着整齐的制服,第一次踏进滨海市警局的大门。
为了给前辈们留下好印象,前天深夜,他把新发下来的制服,打理得很格外干净。
最后叠好,用手捧着放到床头,像是端着无比贵重的瓷器那般小心翼翼。
自己则在十月寒秋,阴凉的地面上打地铺,愣是让那身制服在床上睡了个安稳觉。
殷天擎做着深呼吸,以平复激荡的心情,接着走进警局报到,也是在那天结识了带他们的师傅,何勇。
说到“他们”,殷天擎在那时也意识到,他还有一个师兄,那就是陆天桡。
他依稀记得在办公室时候,门还没被敲响,就已然听到在门外,哼唱小曲的声音。
“报告!”
“进。”何勇低沉严肃的声音发出,随即陆天桡推门而入,标准地敬了个礼。
他的眉眼分明,鼻子高挺,给人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
后来,那天晚上他拉着殷天擎去吃了顿烧烤,还嘻嘻哈哈的说:“哎呀,你别太紧张,想融入一个严肃的环境,你首先不能太严肃。”
“而且咱俩现在是师兄弟,听哥的,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
“嗯,好。”殷天擎抿唇笑了笑。
“你也太腼腆了吧,快快快,腰子得趁热吃!”
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陆天桡总是冲在最前面,每次任务结束,师傅都得在他的脑袋上敲一下。
两年过去,师傅都说他是「狗改不了吃屎」。
因为后来,陆天桡甚至会主动跑到师傅跟前,等着他在脑袋顶敲上一敲。
有一次他还犯贱,把脑袋伸到殷天擎面前,两人玩心大起,在刚刚抓捕犯人的工地上追着跑出二里地。
回来还被勃然大怒的师傅训斥了一顿,虽然并不是真的生气。
毕竟两周后的全国比武大会,他向上级推荐了陆天桡和殷天擎,作为滨海市警局的代表。
果不其然,二人并没有辜负师傅的心意,殷天擎拿到全国射击比赛第一,而陆天桡拿到了格斗比赛第一。
转天还是从别人那里听说,师傅那晚高兴得在房间里喝了两瓶白酒。
闻言,陆天桡哈哈大笑,结果还是被师傅的突然袭击,敲了下脑袋。
转眼,四年过去,匆匆流逝的时光给师傅添上了白发,他不再出外勤,从前线退下来。
而何勇手下的这俩徒弟,也已二十六七岁。
也是从那时候起,陆天桡似乎不怎么爱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凄切愁闷的严肃。
殷天擎十分不解,但他也没有去问,直到六个月后,他才得知师父何勇得了白血病。
而这段时间,陆天桡时常去住院部看望,并一直照顾着师母和师父的女儿夏语默。
夏语默的年纪和他俩差不多大,那年刚好二十八岁,陆天桡和殷天擎又来看望,并告诉师傅说:“您老放心,师母和语默姐我都安顿好了,手术费和住院费我也交齐了。”
师傅轻轻地笑着,随后咳了几声,他再一次伸出手来,在陆天桡的头上敲了两下。
“你小子变得是越来越靠谱了,我都想着把我闺女许配给你了。”
“哎呀师傅,我哪配得上语默姐啊。”
“咳咳咳...女大三,抱金砖,没听过啊,你别管了,回头我跟她说。”
陆天桡任由师傅抬手轻敲自己的头,没再作声,可他不知,那次的敲打,是最后一次了。
直到师傅去世,陆天桡也没有向殷天擎吐露过,为什么当初师傅患病没有告诉他。
尽管他作为师弟,他很开心看到师傅的女儿被依托给了陆天桡,可这一点还是令他无法接受,莫不是拿他当外人?
没过两天,师母单独找到了殷天擎,托着他那双长茧子的手,说:“你别怪天桡,这孩子心里啥都明白,他还叮嘱过我,让我别对你讲。”
“师母,你告诉我吧!”
“天桡这孩子...他呀,知道你家境不好,所以他连同你的份儿,给老何掏了六十万看病。”
殷天擎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惭愧与难过,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打算在陆天桡面前提这件事。
又过去十六年,那时候陆天桡坐上了大队长的位置,二人也年过四十。
他也和夏语默结婚生子,殷天擎是打心眼里替他感到高兴,记得那天他领来了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孩。
陆天桡扶着女孩的肩,扯出一抹淡笑,“天擎,这是我女儿,陆甜汐,汐汐,叫叔叔。”
穿着红裙的陆甜汐仰望殷天擎,娇懦懦地喊了声,“叔叔好。”
“啊...你好。”
陆天桡都忍不住笑,“我说你要不要这么严肃,又不是领导见面。”
“哎,你是知道的,我又不怎么会和别人交流。”
殷天擎一直都不善言辞,所以他的话很少。
当他见到陆甜汐的第一眼,他才感觉到,自己也到了被人称作叔叔的年龄了。
再后来,只是听说陆天桡收养了一个叫陆奕的孤儿,他是格里维孤儿院大火里,唯一幸存的孩子。
殷天擎也没有特意去拜访,一切都是那么的幸福。
但命运弄人啊,在那次见面的几个月后,陆天桡的妻子患上肝癌,晚期。
得知这个消息,殷天擎再次在他脸上,看到了师父患病时凄切的神情。
他曾拉着殷天擎躲在天台抽烟,陆天桡说出了一句令他感到不安的话,“我好累。”
直到二人被警局召回,带队扫荡潜藏在城市中的黑恶势力,那是一群手持非法枪支的恐怖分子!
现场已经有十几名警察牺牲,所以,两人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老样子?”
“走!”
他们单枪匹马从后门潜入,将恐怖分子的窝点搅了个天翻地覆,陆天桡近身肉搏,殷天擎则在后面用一把小手枪掩护。
他的枪法丝毫没有减退,枪枪毙命,此事震惊了半个东纶,两人凭借一把手枪和一把匕首,剿灭了上百名恐怖分子的窝点!
可就在任务结束后,陆天桡倒地不起,送到医院时因为颅内出血,不治身亡。
而殷天擎也只能默默承受着,用师兄的性命换来的警局局长之位。
陆天桡到死也没能留下半句遗言,他怎么能放着兄弟的女儿不管不顾。
他不能安心啊。
...
思绪流转,殷天擎高高跃起,而尾随来的是十几条如蟒蛇游走的水晶链。
他扭转身姿,吸了一口气,“尘韵瀑·昼川之光浪。”
在他拉弓般的右拳上,几道天蓝色的液态光线,极速凝成漩涡,蓄力轰拳。
砰!砰砰!
液态的光线蜿蜒着飞向水晶链,将它们逐个击碎,殷天擎的眸中也增添了几许决绝与杀意。
光线突破水晶的攻击,又转而扑向正在移动的张胜仁,他竟抓起头顶用来搬运集装箱的机械臂,抛向那些液态光线!
咚!
冲击波伴随电流炸开,两人跳到了港口停泊的货轮上,殷天擎紧咬着牙关乘胜追击。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陆甜汐!
那液态的光线就好似打不完一样,没完没了的在四面八方,受殷天擎动作的牵动。
张胜仁紧绷着眉,再次张开双臂,“顷堂万像牢·晶轮!”
霎时间,水晶迅速变为红色,并凭空形成数不胜数的圆环,由内向外飞散开来!
“哼!”只听殷天擎闷哼一声,边挡边退,但还是被锋利的水晶划裂了耳朵和大腿。
张胜仁此时处在释放命名技的后摇之中,殷天擎就是盯住这一破绽,不顾还在空中飞舞的圆环,迅速冲上前去。
“灿光残·灭影!”
他的巨大身躯闪烁起刺眼光芒,速度在转瞬间提高了两倍!
并且没等张胜仁反应过来,就已跳到了脚下斜影的位置,而影子的位置,就是视野的死角。
殷天擎目光射着寒光,化掌为刃,直劈向他的脖子。
张胜仁终于发觉,他能感知到,这一下若不躲开,绝对会人首分离!
下一秒,张胜仁把袖口里的“杀手锏”,甩了出来。
“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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