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树小时候遭遇车祸,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和照顾,落下了病根,双腿残疾,
他常常从自己房间的窗户向外窥探,
如同洞穴中的鼹鼠,羡慕的看着那些身体健全的孩子。
在他生命的长度中已经将奔跑和跳跃摒除在外,于是那些空下来的时间中,他只能与书为伴,
用眼睛丈量世界的长度,在方寸间窥探那些隐藏在角落中的秘密,
他喜欢那些字句优美的文学名着,
这些无声的朋友陪伴着他度过了大半的人生,
这样的生活也造就了他的性格,
他常常这样思考自己,
“我时常发现,绝对的理智中我少了一份冷漠,绝对的感性中我少了一份温柔,于是我在二者之间徘徊,最后沦为平庸”
中岛树觉得自己其实并不适合去当一名领导家族走向的家主,
但是在兄弟们的厮杀中,他是唯一幸存下来的,
在祖父强硬的威胁下,他只能自己将名为家族的锁链捆绑在自己的身上。
中岛树双手合十,在混沌中,曾经的记忆像是胶片一样快速的闪过。
回忆的节点在此刻被截断,
他感觉自己飘飘然的,似乎飞到了高空,
越飞越高,越飞越轻,
他几乎要沉溺于这种感觉,可是脚踝上的拉扯感将他重新拽回了现实,
灵魂出窍,
这就是他在接受改造后得到的能力。
记忆化作的绳索将他的灵魂圈住,不至于灵魂飞的太远无法回归。
他以灵魂的状态漂浮在半空中,以这种独特的视角去观察战局的走向。
打得很艰难,无穷无尽的触手斩断便有新的伸出来,而且这只灾变种的本体还没有露出水面。
他必须要将海面下的本体给逼出来。
轻盈的灵魂往下坠,一直坠,
直到下潜进了浑浊的水中,
在灵魂的视野下,海水并不妨碍他看清水下的状况,
这只灾变种彻底暴露在中岛树的眼前,
无数触手的中央是一只硕大的眼球,在眼瞳之下的进食口类似海胆,
眼球三百六十度的旋转着,它似乎并不能看见中岛树。
中岛树悄无声息的靠近过去,眼瞳依旧不停的转动着,
在中岛树离它不到一米处,那只眼睛突然定格,
中岛树一惊,也顾不得原先的计划,灵魂上浮准备直接脱离这里,
形似海胆的灾变种进食口传出一阵巨大的吸力,附近所有的海水都被拉扯过去,
可是这样的攻击对于灵魂是无效的,
中岛树此刻才稍安,这只灾变种似乎是只能模糊的看见灵魂,但是无法对灵魂造成伤害。
他再次壮着胆子靠近这只灾变种,
灾变种发现自己的攻击手段,竟然不能将那个其奇怪的东西拉扯过来,停下了吸水,
眼见那东西还敢靠过来,灾变种有些恼怒,垂在身边的触手在海水中挥动起来,
可是触手只是划过中岛树的灵魂。
中岛树的猜想得到验证,加快了速度整个灵魂直接扎入了灾变种的体内。
人类的灵魂在此刻接管了异种的躯壳,
中岛树生疏的控制着触手,那些还在攻击船上二人的腕足被慢慢的收回了水中,
重新蜷缩回主体的身边。
那颗庞大的眼瞳在触手收拢后,晃晃悠悠的浮出了水面。
虽然船上的伤痕累累的二人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但是加藤悠斗敏锐的战斗直觉告诉他,
这是一个好机会,
一把打刀入鞘,
另一把打刀刀刃朝上平举过右肩,
蓄力,
单刀流·一线切,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刀刃却直接无视了距离直接对着那颗巨大的眼瞳劈砍而下,
裂开,
就像是爆浆的小丸子一样,这只灾变种最重要的器官直接被砍成了两段,
多亏了夜色这层天然的马赛克,那些喷溅出来的东西相泽白礼并没有看清,
但是那股难闻的味道他可是闻得清清楚楚,
他面色不好的关闭了光学水晶产生的反射屏障。
整个手腕因为刚才剧烈的运动,有些脱力,
颤抖着将软剑重新插进手杖里。
终于结束了,相泽白礼差点就以为自己谋划一世,竟然要死在这种地方。
灵魂重新回归的中岛树悄无声息的从安全的角落里走出,站到了相泽白礼的附近,
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好,灵魂操纵这么大的怪物实在是耗费精神力,
大脑中的晕眩感海浪般冲击着他的视网膜,让他看东西有些变形。
相泽白礼缓了缓,看了一眼脸色更加苍白的中岛树,没有说什么,
只是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进了船舱。
中岛树明白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现在的行为就是默许自己待在船上。
他将兜帽重新戴回头顶将自己的面容重新遮掩,
也步法虚浮的进了船舱。
甲板上只剩下了武士,依靠在围栏边,没有放松警惕,警戒着周遭的一切。
在船只开出去好远后,那具灾变种周围的水下突然有一个巨大的脑袋升起,
那个脑袋光溜溜的呈现出淡淡的青色,
独眼的僧人的大手将漂在海面上的那只“大海胆”捞了起来,大手撕扯开海胆的腕足,
然后送入口中大口大口的咀嚼着,就像是咀嚼着爆浆的鱿鱼须一样,一口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墨绿色的汁液从它的嘴角流淌下来,
滴到了它湿漉漉的僧衣之上,
海坊主满不在乎将大手在海水中涮了涮,然后抹了抹沾上了的污渍,
它那只独眼凝视着船只消失的地方,像是在监视着他们。
再将最后一口“鱿鱼须”吃完后,海坊主小山一样的身体再次潜入水中,
水面上的波纹显示了它的动向,
相泽白礼的挣扎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携带异常物品离开了这座城市。
八目家的老宅燃起了熊熊烈火,
苍老的猿猴手持着酒碗在火中跳着古老的舞蹈,
酒液泼洒出去,那老人也丝毫不在乎,
可燃的液体助长了赤红色的恶魔们,它们将早就腐朽的柱子啃食殆尽,
寄生在其中的虫子们也难逃消亡的厄运,
佝偻的身影还在疯狂的舞动着,
直至美酒全无。
穿着洋装的夫人手上串挂着十多具尸体,
她嘴里“啵啵啵”的声音中透露出愉悦,
裹着白布的剪刀已经染上红斑,被一只大鬼当作剔牙的钎子,抠挖着挂在牙缝间的肉丝,
五只颜色不同的鬼怪手拉着手,旋转着,将一把斩马刀丢来丢去,
这里已成了鬼怪们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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