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桥从厨房里,拿了两瓶水,一瓶放在茶几上,另一瓶,拧开,狠灌了几口。
赵北桥靠在沙发上,还是脸色涨红,就又把那瓶水放在脸上蹭来蹭去,降降温,让自己冷静下来。
“周老师,是我不对,我跟您撒谎了。”
老周也把桌上那瓶水拿了起来,冰凉,只抿了一口。
“桥总,有啥大不了的,这么严重?”
“这套房子,其实,不是我租的。”
“哦?那是你的房子?”
“从房产证上看,这套房子,确实是我的。”
“不管是你的,还是你租的,有啥关系呢?白拿一套房子给我住,还有大电视可以看,别说住在这儿了,就是在楼下大堂里住,我也知足了。”
“您别这么说,住在这里,是您应得的。但是……”
“咋还但是上了?”
“这房子,其实是宇哥的,应该说,是冯家的。”
哦,代持。
“其实还有其他的房子可以拿给您住,但宇哥定了,就用这套。”
“既然房子是他的,那人家也有权利这么安排吧?”
“可是,这房子出过事儿。”赵北桥说完,又喝了一口水。
“啥事儿?”老周听出了凶宅的意思。
“有人,在这里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桥总,你开玩笑呢?这算啥事儿呀?”
“摔到这儿了。”赵北桥用手比划了一下后脑勺。
“我去,摔死了?”
“没有,送到医院去了。”
“只要没死,就不算啥事儿。”
“在医院里抢救了七天,没救回来。”
老周想把赵北桥掐死,“你跟这儿挤牙膏呢?几个字儿几个字儿地往外蹦。不过,只要没在这屋子里挂掉,就不算凶宅,没啥大不了的。”
赵北桥看着老周,“周老师,您真不在意?”
说不在意,是假的,明明有其他房子可以选择,可冯宇却偏偏选中了这里,好像冯宇是在有意为之,但他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冯宇他今年多大了?”
“宇哥和我差不多大,不到四十。”
“选中这套房子,是冯宇的意思,还是冯老的意思?”
老周总感觉,对方不是在选哪套房子可以给自己住,而是在算计一些东西,这种算计,不能用城府、心机这种词来形容,就是像隔着几层甚至几十层的薄纱,在揉捏中间的土坯,而老周,就是这个土坯要塑成的样子。而做这一切的,是一个不到四十岁的人?就有些妖孽了。
“是谁选中的,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确实是宇哥跟我说的。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妥当,倒不是凶宅不凶宅的事儿,而是,我总感觉……”
“感觉啥?”
“周老师,这话我只当面和您说,您可千万别和别人提起。”
“放心,说吧。”
“我总感觉吧,宇哥之所以让您住在这儿,就是为了这个。”赵北桥往前面一指。
哦,对对对,老周总算是摸到了,就是这个。连赵北桥都感觉到了,看来自己猜的方向没错。
对方就是在促成今天的这件事,促成水滴摆件崩碎的这件事,但对方并不知道玄机在摆件里,否则他们自己就能搞定了。
对方应该是想做个试验,把老周投放在这套房子里,看看会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
换句话说,冯家意识到了老周的与众不同,是个会触发奇怪事件的特异体质。
至于其中的原理是什么,他们也搞不清,就连老周自己也还没搞明白呢。
但搞不搞得清,也不重要,他们只是想要一个结果,就是现在这个结果。
所以,可以说,老周是被利用了。
被利用了也没啥大不了的,要是不能被利用,老周迟早会被李奇松碾成渣。
但冯家把老周安排到这里,就说明,冯家对这套房子里发生的事,一直心有不甘。
“没事儿,桥总,你继续往下说。”老周还没等到那个关键人的名字呢。
“刚才来的那些警察里,有法医。他们已经初步比对出来了,回去之后他们会再做确认,水滴摆件里的那一点儿血液痕迹,应该是冯彻的。”
老周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听着。
“冯彻,是宇哥的大哥,比宇哥大了十多岁。二十年前,一天晚上,就在这套房子里,彻哥,还有一位他的同事,在这里,女的。彻哥被那女的推了一下,后脑撞到了沙发扶手,七天后,在医院去世。”
“二十年前,就能修这么先进的房子了?”
赵北桥的表情没控制住,对老周的这个提问,深感无语。
“这房子没啥先进的,只是设计与国外接轨了而已,二十年前,到处都是楼盘,工地比饭店都多,大家换着花样地修房子,比这更好的房子,多得是。”
“哦,那个女的,为啥要推他?”老周又无缝切换了回来。
“说是,说是彻哥想污辱这位女同事。”
“听你这口气,冯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岂止是不满意,冯家都认为,这是一次陷害,非常恶毒地陷害。”
“哦?”
“因为,冯家都觉得,这位女同事,应该就是彻哥的女朋友。”
“对呀,不然为啥会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呢。”
“不只这个,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家里人也有些感觉,毕竟都三十多了,还没结婚,所以对彻哥的感情方面也很关注。那一段时间,据说彻哥除了研究之外,说话明显多了一些。所以就推测,他当时应该是在谈恋爱,但双方保护得很好,家里人也一直都不知道,这位女朋友的真容。”
“研究?冯彻是研究啥的?”
“物理。”
“哦,不懂。”
“听说,彻哥当时目标远大,要在咱们国家的西部荒漠里,搞个东西出来,如果搞成了,就是个大型强子对撞机,和欧洲那个差不多大。当时欧洲那个已经在建设中了。”
“哦,这个听说过,能发现上帝粒子的那个东西呗。”
“但彻哥的目标不是发现什么上帝粒子。”
“那他为啥要建那个对撞机?”
“具体的我也不太懂,据说,彻哥真正想研究的,是这个。”
赵北桥把手托在面前,里面,啥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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