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已经成家了吧?”
天子挥了挥手道:“朕已拟定一道圣旨,此刻正送往青云宗的途中。”
“朕答应王悍,若他愿意抛却一切,降临帝京,朕自然不会亏待于他。”
小宁王瞬间明白了天子在朝堂上的犹豫之举,只是为了观察他对王悍的真实态度。
能以生死相搏的情谊,怎会没有感情牵绊呢?
这一日。
明翠崖门前,出现了一位修士与一位凡俗村妇,他们立于人潮如织的灵酒楼前,久久未曾开口。
“灵姐,先前我就说过姐夫此人不可靠,你不信瞧瞧?如今这灵酒楼宾客络绎不绝,每日恐怕吸纳无数灵石,但他却对你音讯全无,简直无情无义,非人也。”
男子语气愤慨,眼中尽是对姐夫的不满。此时,牵马完毕的云童走近,望着那雕梁画栋、充满仙气的酒楼,瞠目结舌。
“二叔,这确是少宗主所创之产业吧?难道周真人会欺我等凡人不成?”
“怎能有假?”男子瞪圆双眼回应,“周真人乃是朝廷命官,掌管一方,岂会诓骗咱们?”
“走,进去瞧瞧,我要看清楚这姐夫究竟是何许仙人!”
女子本能想要劝阻,却终究晚了一步,男子已拽着云童踏入灵酒楼内。女子满面凄苦,仰头长叹一声,只好黯然跟在其后。
“两位贵宾,欢迎莅临明翠崖灵酒楼。”
云姨上前迎宾,然而瞥见二人衣着朴素,心中不禁起了疑虑。
“两位是要品尝本店灵膳吗?”
“你们这里既然名为酒楼,除了用餐还能有何事可做?”男子的声音不由得变得底气不足,因为他发现店内所坐之人无一不是修为高深或出身豪门的修士,身旁女眷也都身姿曼妙,谈吐间透着一股仙韵,衣饰更是大胆新颖。
就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
修士陈砺至少瞥见几位修为不高的弟子目光落在他怀中露出的几片灵玉之上,从身前擦肩而过。
陈砺愈发拘谨,垂首不敢正视。
“道友误会了,此地虽名曰‘醉仙楼’,却并非仅仅经营餐饮之务。”
“若是不做饮食生意,岂不是要亏损至极?”
陈砺心疼地暗自思量。
这座仙楼装潢奢华非凡,居然还不能盈利,其背后之人该有多么不懂经营之道。
此时,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子踏入店内,小心翼翼地朝着正在照料店务的云姨询问:“婆婆……”
“唤谁婆婆呢?”云姨心中早已不满,听见这声称呼更是面色一沉,“莫非无人教导你如何守礼么?”
“抱歉。”
女子显得有些忐忑不安,略微退后几步,鼓足勇气问道:“敢问婆婆可否告知一人之事?”
“哦,原来是在寻找道侣啊。”
云姨顿时明白过来,身为修炼界的老手,她见识过太多出身贫寒的修士飞黄腾达后背弃旧爱的丑陋行径。
“看你倒也颇有几分姿色,老身便不再与你计较,你说吧,你要找的是哪位修士?”
眼前的女子虽然一身农家装扮,年纪尚轻,尽管饱受风霜洗礼,她的肌肤呈现出健康的麦色,反而平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云姨对此颇感惋惜,如此温婉之女,不知究竟是何方豪族竟忍心舍弃?
女子咬紧牙关,语气坚定地问:“敢问此处的楼主是否名叫王撼,或者称为南竹真人?”
“谁?”云姨疑惑地反问了一声。
“正是王撼,听说也有个别修士尊称他为南竹真人。”女子的话语之中满含哀怨。
云姨身躯微震,聚精会神地追问:“那你又是何人?”
“我……”面对云姨的威压,女子一时语塞。
倒是旁边的陈砺连忙插话说:“听着,这位是我姐祝晓娥,我是祝晓磊,旁边这位乃是云童。”
“我们三人分别乃是王撼的妻子、妻弟以及侍读童子。”
祝晓磊擅长察言观色,仅凭那一刹那间的观察,便察觉出云姨脸上的微妙变化。显而易见,他们找对地方了。
“那个薄情郎王撼在哪里?速速将其唤出!”
祝晓磊挽起袖子,一副准备与王撼动手的模样。
云姨只得尴尬一笑,“如今真人已不在青阳县修行,诸位随我上楼稍候片刻吧。”
“不在?难道他是去了青云山脉闭关不成?那你立刻传讯给他,让他即刻前来见我姐。”祝晓磊寸步不让地催促道。
云姨并未回应,而是引领他们三人来到二楼的雅间之内。
“三位请在此静待,我去去便回。”
“快些。”祝晓磊又喊道:“顺带让人送上些茶点来,我们可是饿着肚子一路寻来的。”
想当年祝晓娥倾尽家中财产,只为筹措王撼进京赴试所需的修炼资源。怎料王撼一走便是年余,家中早已无物可售换钱度日。幸亏有周大人施以援手资助些许灵石,他们才得以踏上前往青阳县的旅程。
每当想起这段往事,祝晓娥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悄然滑落……
祝晓娥,你莫要哭泣。”祝晓磊忧虑地道:“待那忘恩负义的王悍出现,我必以修道者的名义,给他一次深刻的教诲,为你洗雪耻辱。”
祝晓娥默然不语。
在这凡尘俗世中,无人能够洞悉她的苦楚。
自打王悍赴青云秘境修行以来,祝晓娥便日夜期盼他的归来。
然而,半载有余,终于等来的却是云童带回的消息,言称王悍飞升仙途之后竟莫名失踪。
此消息如同九天雷霆,瞬间摧毁了祝晓娥坚韧的心防。
这些时日,她食不甘味,寝不安席,身形憔悴,若是如此持续下去,只怕祝晓娥的修为根基也将难以维系。
幸而,在祝晓娥陷入绝望深渊之际,朝廷的周真人给她带来王悍尚在人间的消息。
祝晓娥心中再度燃起了希望之火,对外界一切充耳不闻,一心只想尽快抵达青云县,再见那朝思暮想的伴侣。
无奈的是,当她真正站在明翠轩的门前,祝晓娥却又感到无比自卑。
如今的王悍确已功成名就,连这等灵境酒楼也能经营得起。
反观自己,祝晓娥仍旧只是一个普通的修炼妇人。
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本不该前来相见,就算见上一面,又能如何?他已经另娶他人,心中早已没有了自己的位置。
这一份无边的哀愁,使得祝晓娥陷入了既渴望相见又害怕面对的矛盾心境,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流淌。
“姐姐,你千万莫再哭泣了,你这般伤心,我也跟着心痛。”祝晓磊的话语中满是哽咽。
一旁的云童也悄然拭去眼角的泪痕,他认为自家少爷抛妻弃旧,此举实为人所诟病。
此时后院内。
云妈妈寻找到正在与茵茵嬉戏的马纯元,“马兄弟,你暂且放下手中的事情,我有些事想询问你。”
“云妈妈尽管讲,我听着呢。”
这段时日,官府虽严密监视着明翠轩,但并未影响其日常运营,马纯元便乐得清闲,整日在后院陪伴惠娘母女,享受这份难能可贵的家庭温馨时光。
“马兄弟,你可听说过我家主人先前有一位结发妻子的事?”
云妈妈小心翼翼地提问。
“什么?!”
马纯元瞠目结舌,语气中透露出强烈的不满,“我家主人的结发妻子,那自然就是咱们的大当家啊!”
“云妈妈,你不会是告诉我,你竟然还没见过咱们大当家吧?”
记得那次王悍遭遇伏击之事,沈凌秋亲自来到县城巡视一圈,使得大多数店员都亲眼见识到了这位由匪首转型而来的霸道老板娘。
尤其像云妈妈这样的资深员工,对于沈凌秋那一瞥之下就能让人肝胆俱裂的眼神,印象深刻至极。
“马兄弟,你别急,我不是指咱们大当家。”
云妈妈未料到马纯元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毕竟作为最早追随沈凌秋的元老之一,他对沈凌秋的感情深厚无比。
“那除了大当家之外还能是谁呢?”
这个问题,就连惠娘也显得有些困惑。
“据说那人自称是主人在踏入青云山修炼之前便已结识的原配妻子,我也不确定真假,所以才来问问你。”
“胡说八道!”
马纯元一听此言,怒不可遏。
马元真厉喝:“定然是假冒的修士,速速遣返吧!”
“如此处置妥当么?”云姨忧虑地道。
“有何不妥?你再去赐予她们几块灵石,便说我所言,令其立刻离去此地,否则便送去宗门执法堂问罪。”
目睹马元真立场坚定,云姨不敢再多言,忙转首离去。
“元真师兄,此举恐有不妥。”惠仙子颦眉说道:“对方既然能寻至此处,想来绝非假冒那么简单。”
“唉,贤妹,我又岂会不知?”
马元真郑重其事地回应:“师尊虽有一名元配道侣并不稀奇,但她若在此留驻,叫大长老该如何自处?难道要让大长老退居次位,屈居于师尊的偏房之列不成?”
“难不成你还想见到大长老将掌门夫人的地位拱手让人?”
即便以沈清秋那豁达无拘的性格来看,怕是真的会有这般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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