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藩王的话语不卑不亢,声线深沉而适中,显得从容不迫。
“王爷此行,真是为诗而来?”
王悍边说边下车,微微抬手示意致意。
“是否为诗,先生稍后自会明白。”
年轻藩王挥动手臂,“两位,请……”
千名虎贲营战士列阵两旁,如铜墙铁壁般将驿站围得水泄不通,目的不明,或许是防范外敌,也可能是防止王悍等人逃脱。
王悍陪同成王步入驿站后,
备受冷落的彭世昌走近魏公公身边,皱眉低语:“公公,成王似乎没打算让我们进去。”
“哼。”
魏公公也感到不满。
泰王虽然不太看重他,至少还会有几句应酬,场面不至于太尴尬。
而成王却直接忽视了他这个在陛下面前的宠臣。
魏公公抱怨道:“咱家向来不拘泥于凡俗礼节。”
他的语气中满是不满,彭世昌不敢挑明,连忙点头,搬来一张椅子置于门口。
“公公请坐。”
与此同时,王悍领着沈凌秋踏入驿站,赫然发现室内空无一人,连驿站的侍者都不见踪影。
若非沈凌秋相伴,王悍几乎要以为成王准备亲自对他采取行动。
“要让先生知道,本王不喜欢喧嚣,那些凡夫俗子都被本王遣至门外。”
年轻藩王自然而然地坐在庭院的石椅上,伸手邀请道:“先生,能否赐一幅墨宝?”
王悍低头,果真看见石桌上早已备好了笔墨纸砚。
原来真正的用意在此。
王悍抬起头,微笑道:“王爷是想要字还是诗?”
成王双目微眯,意味深长地凝视着王悍:“先生希望本王求诗还是求字?”
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眸,王悍非但未感到神秘莫测,反而感到如同吞下苍蝇般的不适。
无论是强是弱,这些朝廷藩王都喜欢将简单的话语说得复杂无比。
原本简单的字与诗,经成王这么一问,竟隐含着政治的试探。
王悍暗想,按照成王的节奏,他恐怕必须回应,求字如何,求诗又如何?
而成王那笃定的表情,似乎在暗示王悍,他踏入这家驿站,已然落入了他精心布下的局中。
“反正无需动武。”
王悍暗思,“吾只需随意应答,其余全凭尔等揣摩。”
想到这里,他毅然起身,握起狼毫,浸入墨海之中。
此举令成王颇为惊讶,他的面容短暂地掠过一丝惊诧,随即转为深邃的目光,紧紧注视着王悍的笔尖。
是要绘符篆,还是创作诗篇?
在成王看来,作诗象征着顺应天地法则,呼应大乾王朝现今的统治之道。
若是绘符,则表明王悍内心对当下朝廷亦有所不满。
毕竟,在这诗韵符语盛行的时代,诗篇才是主流。
只见王悍挥毫泼墨,疾劲有力地在宣纸上落下“青云”二字。
成王一看,顿时怔住。
“此符……”
砰然一声,王悍将狼毫掷在一旁,抬头冷笑问道:“不美吗?”
“呃……”成王沉吟片刻,点头称赞:“阁下之符犹如龙舞凤翔,不拘泥于世俗的法术法则,而是开创出独特的符道,展现了自我风范。”
“符如其人,想来阁下心中,也潜藏着一颗不屈于陈规,渴望革新的灵魂。”
“本王敬佩。”
这番解读,反而让王悍陷入迷惑。
在后来的时代,离校之后,很少有机会以笔书写。
科技的便利,让人们不再过于倚重法术。
王悍亦然,他的字迹颇为草率,就算放在后世敷衍塞责的年代,也谈不上出色。
经成王如此自以为是的诠释后,王悍再看自己的字,竟有了新的理解。
“嗯。”王悍淡然点头,心中默念,“这符该粗犷处粗犷,该伸展时也足够舒展,虽不算雅致,却映照了一个‘狂’字。”
“难道我无意间参透了狂草的真谛?”
成王的恭维,那是他的事。
王悍当然不会坦然接受,否则自己真成了个性张扬之人。
在这片土地,过于狂妄往往难有善终。
王悍只想过打造自己的商业帝国,权力之类的,达到无需向人低头的程度就已足够。
这番考量在成王眼中,竟又多了份深邃。
成王拱手笑道:“本王此次真是来对了,有幸结识阁下这样的胸怀壮志的奇才,实乃本王之幸。”
“这到底怎么回事?”
王悍一度怀疑,如果他愿意,成王恐怕会立刻与他义结金兰。
不行。
成王肯定有猫腻,再拖延下去对自己不利。
王悍举手笑道:“王爷,符已绘毕,可否告辞了?”
“自是不妨。”
成王正色道:“本王从未想过耽误阁下行程,携众人前来,只为确保王爷安全离青州。”
王悍微皱眉头,“王爷打算亲自相随?”
“阁下乃国之瑰宝,本王诚意结交,自当一路护送。”
成王的殷勤,让王悍对现实产生了怀疑。
“怎敢劳动王爷。”王悍婉拒道……
"呵呵,吾王希冀与阁下以挚友相待。"青州成王阐述道:"吾更期盼,有朝一日能见阁下以诗文记述,传颂于世间每一角落。"
"阁下,恳请您接纳吾的诚意。"
言至此处,已无法再推辞。
若王悍此刻拒绝,反显其心存疑虑。
于是,王悍坦然接纳,拱手回应:"那便叨扰王爷了。"
"呵呵,阁下,请……"
随即,门外静坐的魏公公和彭世昌目睹了一幕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情景。
那位在江湖中闻名遐迩,城府深不可测,喜怒不形于色的青州成王,竟面带笑容,与王悍亲密地并肩走出。
"二人在内谈论了何事?"
魏公公惊愕不已,"进去时气氛压抑如山雨欲来,出来时却谈笑风生。"
"奇异,真是奇异。"
能在英才辈出的皇室中立足,成为帝王身边的宠臣,魏公公绝非等闲之辈。
他清楚何时该探究,何时该假装视而不见。
此刻便是后者。
深入探究成王与王悍的交谈内容,只怕会危及自身安危。
于是,魏公公将疑惑深藏,随同成王和王悍重登马车,继续启程前行。
果然如王悍所料。
他与成王的亲近之举,迅速传至京都权贵们的耳中。
小宁王亦在其中。
此刻王府内,小宁王正端坐书桌前,审视边境近期动态。
沧澜河之战,拓跋宏视之为耻辱,誓要夺回失去的荣耀。
他集结六十万雄师,驻扎在离沧澜河渡口五百里的函石关外,士兵们士气高昂,等待春暖花开时从函石关一路攻至青州。
北方的金腰国暂无动静,两国已秘密修好,待冰雪消融之际联手出兵。
边境局势骤然紧张。
小宁王正思量派谁去支援函石关。
如今朝廷态势下,无论选谁,都可能引发闻太师阵营的忌惮,从而暗中作梗。
恰逢此时,王悍在凌州斩杀了州牧郑鸿。
小宁王便顺势设局,诱使闻太师中计,借圣旨在京召见王悍。
在他眼中,只有王悍能压制住闻太师一党。
尽管不知王悍会如何行动,但他对王悍充满了信任。
因此,
小宁王密切关注王悍赶路的进度,每天都要询问数次。
"北部防线有张将军坐镇,暂时可保无忧。"小宁王分析道:"唯一难题是拓跋宏的大军,函石关现有的兵力难以抵挡。"
"必须在三月来临前,派出得力将领前往指挥。"
"目前看,狄怀仁将军最为适宜。"
小宁王越想越愁,"狄将军是闻太师一党的眼中钉,他们绝不容许他独掌函石关大权。"
"阁下,若您身处此境,您将如何应对?"
语落瞬间,门外骤然响起一阵纷乱的蹄声,宛如疾风穿过林梢的低鸣。
“尊贵的殿下,一只魔法信鸽带来了消息。”
管家手持一封魔纹信件,匆匆踏入室内。
小宁王心绪不宁,无暇细读,目光紧锁管家,下令道:“念给我听。”
“谨遵吩咐。”
管家逐一拆开信函,诵读其内容:“月满三日,青云伯爵于黄州的牛尾崖遭遇暗影猎手的袭击,虽有惊无险,但刺客被捕后悉数饮毒自尽。”
“当天,青云伯爵抵达青州的翠绿林驿站,受到了诚王的亲自接见。两人在驿站内密谈,离开时彼此显得亲如兄弟。”
“诚王亲自护送,穿越了青州的北部直至南部,耗时七日,直到第十日才抵达青州河畔,乘船远离此地。”
“月满十六日,青云伯爵离儋州之际,儋州的汉王亲临相送。两人并未深谈,仅短暂相见即告别。”
“月满二十日,青云伯爵到达繁盛的盛州,会面了盛州的陈王,目前仍停留在此地。”
盛州与帝都相邻,全力以赴赶路,只需五日即可抵达。
然而,问题是,王悍为何长久逗留于盛州?
小宁王紧锁眉头,沉思道:“泰王和诚王距离凌州更近,对青云山脉的了解更为深入。”
“他们对先生的重视并不出奇。”
“汉王孤高傲世,能亲自前来送行已属不易。”
“为何陈王也要涉足其中呢?”
考虑到盛州至帝都的距离,陈王实际上是诸藩王中最不可能与帝国产生裂痕的那位。
陈王不同于其他藩王,平日沉迷诗词歌赋,甚至创作了一些流传于大乾的名言佳句。
酒色财气,陈王样样沾染,唯独对于权力争斗未曾涉足。
也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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