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子垂下握着细竹的手臂,收回元力与气机,看向远处昏迷的断刀。
浮游子松手后,手中细竹即刻化为齑粉,方才其已是承受了远超自身范围的元力加持,若非浮游子用气机将其定形,恐怕其早已作飞灰消散。
远处布霜风等人,见断刀不出预料的惨败,赶忙飞身向前,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满脸鲜血的断刀扶起,众人见时至此刻,断刀手中仍旧牢牢握住霸元刀,心里皆是不由得生起一阵钦佩,就连魏东地,看向断刀的脸色也是布满凝重,破天荒没有嘲笑其自不量力。
布霜风首先向断刀体内输入自己的气机,把断刀的心脉护住,使其无性命之忧,随后才细细查测断刀伤势。稍后,布霜风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尽管料到结局,但还是禁不住心生惋惜之情。
淳莫龙见布霜风作如此姿态,出声问道:“天师,断刀伤势如何?”
布霜风面色沉重,言道:“全身经脉俱断,同时胸骨塌陷,肋骨全断,五脏重创,齐齐移位,还好我已用气机护住其心脉,为他吊住了一口气。”
闻言,其余人等都是心中叹息,断家最大的顶梁柱之一,就这么倒了,保不齐以后,断家会被其他敌对家族所打压了。
魏东地俯身拉过断刀手臂,把霸元刀从断刀手中拿下,递给骆开淼,随后将断刀背起,苦笑一声,到了现在,他反倒是不想再与断刀,争什么左神武大将军之位了。
浮游子来到几人身前,叹道:“你们赶紧带他回堕夕城疗伤吧,想来他以后,也应该能解开心魔了,只是希望他日后,不要太过抱怨我就好。”
布霜风道:“今日我们也无法将你‘捉拿归案’了,你如今已突破到了天圣境,刘元再想对付你,就要仔细掂量一番了,你今后好自为之吧!那个叫流尘的小家伙,已经被你送走了吧?”
浮游子点点头。
“你方才,想必没有对断刀使出全力吧?”
浮游子再次点头。
随后,布霜风便带着几人还有重伤的断刀转身离开,十名隐卫也很知趣,没有再动手,默默跟在了几人身后。
浮游子在布霜风转身后,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向着布霜风行了一个晚辈应有的揖礼。
布霜风虽未回头,但却似是心有所知,知晓浮游子的意思,仍继续朝前走着,只是朗声道:“日后你那牛气冲天的师傅,若是浪荡归来,可别叫他来打扰我的清净。”
浮游子闻言微笑,他心里清楚的很,若是之前布霜风在那招元气巨拳之后没有收手,转而使出全力,不留余手,再加上骆开淼四人及那些隐卫在一旁相助,自己今日还真不易度过难关。
浮游子不再多想,闪身返回竹院,他可没忘记,柳轻语还在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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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之上,灰蒙的乌云低垂,天色晦暗,也愈加阴暗了城中人的视线,使得压抑的气氛渐渐蔓延。
帝王殿中,刘元离开金龙宝座,减缓了几分脸上的冰冷,对着半跪在大殿中央的魏东地骆开淼及淳莫龙三人道:“几位将军平身吧,你们也是没有想到当时事情发展的态势,此事不成功也不是你们的罪过。”
三人闻言起身,随后又听刘元说道:“魏东地,既然断刀已无力担当左神武大将军之重位,那此职便由你接任吧,至于谁来坐右卫将军之位,朕来日再定夺人选。”
魏东地听到这话,刚刚站直的身子,又是单膝“咚”一声跪了下去,大声道:“陛下,断将军虽是重伤,现在却已无性命之忧,仍有他日康复之时,完全可以再担重任。况且陛下也知道,若论起对夕卫军的领导能力,臣不及断将军,不然早在当初选定左神武大将军之人选时,陛下就选择臣了。因此,臣斗胆恳请陛下,暂时保留断将军之职位,待断将军复职。”
刘元皱了皱眉头,他原本是想先把断刀另安置到军武司中,担任一武职,现在听到魏东地所言后,却感觉那样做有些操之过急了,不过其中缘由却并不是魏东地所言的那般。同时刘元心想,这魏东地今日怎的转了性子一般,平常他可是与断刀水火不容,斗的不可开交,随后刘元道:“好了,此事我会再做考虑,你三人下去吧!”
魏东地无奈,只得道:“是,臣等告退。”然后起身和骆开淼淳莫龙二人离开帝王殿。
三人走后,殿内只剩刘元与布霜风两人。
刘元对布霜风带着几分恭敬的语气说道:“敢问天师,浮游子当真已经强大至斯了吗?”
布霜风似乎不耐殿中“春寒”,将双手互相插入衣袖,和一般市井平凡老者无异,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除去传说中的仙武境不言,习武之人所知武道的最高极致,乃是造化不败之境,但既然是能够达到不败的地步,那便不是一般人等所可以臻至的,所以,古往今来十数千年,包括千年前武道较为鼎盛的大秦时代,能够成为造化不败的人,也是寥寥无几,而当下我夕国江湖之中,更是一个都没有,顶多也就是有传言称,儒派云上山中,还有一位不曾逝去的祖师级人物,已经半步造化不败了,但究竟事实是否如此,不曾眼见之事,老夫也尚不可知。”
见刘元细心倾听这答非所问之语,布霜风心底点了点头,能谋得皇位的人,耐性就是不同旁人,继续道:“造化不败同仙武境一样,已作江湖传说,如今,造化不败之下的天圣境,便是成为了大多数江湖人士眼中的武道顶峰,而这顶峰一般的存在,自然也是极为不易达到,若无巨大的机缘,纵使有再多的努力,也只会驻步纳机境不前。就像老夫,当年也是被称作青云山的天才,三十几岁就突破到了纳机境,但后来却困在此境长达二十几年,若不是机缘巧合,恐怕永远也不能够突破瓶颈,只得抱憾终身,和大多数的纳机境武者一样了。”
刘元虽不曾习武,但对武道之事还是略知一二,听到这里,刘元道出了心中疑问,“天师,就算天圣境为如今江湖上公认的武道顶峰,极难突破,那也不至于厉害到可以敌平一位同阶高手,及四位纳机高手和十位引玄、半步纳机的武者之联手吧?”
布霜风知道刘元是指的此番众人擒拿浮游子不成之事,斩钉截铁回道:“错,你可听说过一句话?”
刘元下意识疑问道:“哪句话?”
“天圣之下,皆为蝼蚁”,布霜风说道:“两名天圣之间的对决,十几名‘蝼蚁’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更况且,到了天圣境之后,任何两名同境界的武者相战,极难分出胜负,更妄论生死了。同时,若一方感觉不敌另一方,若是想逃,另一方也绝对拦不住。所以,浮游子步入天圣之后,若真想将其擒住,最少也要有两名同境界的高手一起出手才行。或者说,交手双方,在天圣境这个大境界上,还相差两个小境界方可。”
刘元闻言不禁嗟叹,这种高手能有几人,当初请来布霜风坐镇皇城,虽说费尽了周折,但也是极大的幸运了,如今到哪儿再去寻另一位天圣境的帮助。更何况寻常的天圣境,又有谁愿意不顾其他,冒险去得罪另一位天圣境。就算他刘元贵为天子,平常却连江湖上那些纳机境都极难招徕来,更别说去指使一位天圣高手了。只好低声自语道:“难道,我就只能放任浮游子不顾了吗?”
布霜风看到刘元久久不说话,言道:“陛下,老夫近日舟车劳顿,有些乏惫,先行告退,返回宛林园了。”
刘元回过神,全不在意布霜风借口离开,并一直以老夫自称,忙道:“这些日子有劳天师了,还请天师保重身体,回去后多加休息。”
待得布霜风离开,刘元坐回龙椅,思索许久,之后喊道:“来人。”
不多时,一位身穿蓝袍,脸庞白净无须的年轻太监推开殿门走了进来,喏声道:“陛下!”
刘元看着太监道:“罗英,你带几名御医,拿一些品阶较高的疗伤丹药和元药去断家,并向断家家主断海传朕旨意,就说断刀奉朕命令缉拿浮游子,虽任务失败,但纵无功劳,也有苦劳,并且见其被浮游子所重伤,朕也是心表伤痛,望断刀在家好好养伤。至于左神武大将军的职位,暂且由魏东地兼任,待得他伤势痊愈后,再回来继续任职复命。”
罗英闻言,出声问道:“陛下,奴才对断将军的事也是听闻了一些,断将军现今重伤在家,一身修为也尽被浮游子所废,就算继续任职,也根本无法再在夕卫军中服众了。”
刘元道:“断刀此番重伤痊愈后,定是沦作普通人,不适合再担任纯粹的武职,因此待他复职,我会渐渐将其手中权力移交他人,过几年后,再让他转到文职。毕竟从我做王爷伊始,他就一直跟随我,这么多年也算是忠心耿耿了,若一下就撤其武将之职,会叫我这个做主子的,太过寒了他的心,而且我当年能登上皇位,也有断家的支持,这样做,也是为了给断家一个交代。”
听到刘元这样说道,罗英立时奉承道:“陛下圣明,想来断家上下,定会对陛下此举,更加心生谢意,感激涕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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