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深处的,每一个梦里,曾经到处都是美好的祈愿。
可是有多少心愿,最终都难以实现。
它们化作一把刀,时刻停留在小小的心脏上。
十几年岁月怅惘,天空苍苍,风中曾有无限悲凉。
这一刻,我迎风而立,心中是一场熊熊大火。
它从来都不曾熄灭,就像阳光一样获得永生。
太阳每一日朝升夕落,其实它一直都很明亮。
明亮了许多许多年。
外面的灿烂阳光已经爬升了许久,城市里有许多人已经忙碌了一会儿,有的人还在沉睡。
花园低矮的灌木丛里,有几只小小的麻雀正在进食,吃饱了以后,它们就飞走了,飞的很远,或许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屋里是黑暗的,只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沈珏伸手开了灯以后,屋里瞬间明亮起来,他就这样下了床。
站在地上。
宽大的肩,紧绷的腰身,很翘的臀,修长的双腿。
有一些紧绷的肌肉块。
看起来,就像一朵极其艳丽的花,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一下。
他回头,转身看林芷,她握着手机,那种喜悦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未曾散去。
她没看向他,目光一直在手机屏幕上。
沈珏妖娆的喊了一声“老婆。”
林芷的眼神离开手机屏幕,转移到他身上~
手机啪的一下,砸到了脸上,她直接捂住了眼睛“啊,你好坏啊。”
沈珏立马过来摸了摸她的脸“没事儿吧?”
林芷闭着眼睛“我继续睡会儿,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悠然自得一下。”
沈珏自然是懂得“好。”
他刚准备说我给你做点饭,又想到她的冰箱里可能是空的。
林芷睁开眼睛“我吃饭的事儿你不用管了,你今天管你的事儿就行,记得把若惜的事儿处理了,我没告诉她,她难得有好心情,可别再给她添堵了。”
沈珏自然太懂了“好,想吃什么了你给我说,到时候我让他们给你送过来也行。”
他看着她头发散乱,香肩轻盈,面如娇花。
就低头吻她,她也没有拒绝。
他的手伸进被窝,停留在自己最喜欢的三个位置之一。
山峰之上,并不是一片荒芜。
他同时感受着两座山峰的,柔软。
这两座山峰永远是春天,春色只为一人生,也只为一人看。
林芷没有拒绝,只轻轻的抱着他的背。
吻了一会儿,闹钟又刺耳的响起,她推开他“美色误事。”
沈珏起身魅惑一笑“我好喜欢啊。”
然后就迅速进了浴室洗了个澡,从柜子里拿出裤子穿上,也顺手把她的睡衣和内衣拿出来。
只见她又看了手机,就把衣服拿给她“下次我给你买几件内衣~”
林芷不明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眼神还在手机上“好啊。”
她又看向他,他穿好了衬衫和裤子,手上拿着一个雪白色短裤…
她面色又是一红“你赶紧走吧,受不了了。”
沈珏把衣服放在床头,低下头“亲我我就走~”
林芷伸长了脖子,吻上他的喉结“再见。”
沈珏打好领带,恢复正常,就又摸了一下她的腿,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林芷看了手机屏幕,又笑出了声。
旷日持久的心愿曾经是坍塌一片的断壁残垣,后来又持续的一一实现,重叠山峦,中有夜莺持续婉转。
她看着手机,插上耳机。
耳机里是《难却》:
戏幕开戏幕落低眉将水袖轻弄
台下看官攒动只为睹佳人惊鸿
细把眉眼描摹额间点朱砂的红
腰如细柳扶风几回眸舞尽痴人梦
待上浓妆好戏开场
台上悲欢皆我独吟唱
翩若浮云着霓裳落幕鬓边皆染霜
丹青如画身轻如纱
台上风光台下诉断肠
难却数十载满袖盈暗香
沈珏很快回到自己家里。
上楼把七七它们都放出来,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屋里的卫生,还好几个小东西也不怎么乱折腾,所以也很轻松。
七七在阳台上撒欢,小六吃了一口狗粮,就继续蜷缩在窝里,享受着阳光,像此时此刻的林芷一样惬意。
小九喵了一声,看见头顶飞过一个小鸟,它跳的老高,试图去抓住它,可人家飞的更高了,然后就消失了。
它在原地又喵了一声,表达不满。
沈珏开车去了公司。
一辆白色奥迪与他擦肩而过,去往不同的方向。
白色奥迪后车座,坐着一个穿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他面容俊美,正低头看着手机,然后摇了摇头,心中有些许空荡。
沈珏到了办公室里,他一身吉翠色西装,白色衬衫,粉色领带,悠然的坐在翠绿色的凳子上,淡定的吃着白粥咸菜,和一根油条。
吃饱后,他握着一支笔,自由自在的,在凳子上,转了一个圈。
王柏敲门进来“沈总,查好了。”
沈珏抬起冷眉“你现在过去,把她们都带到楼下办公室里,当然,不要声张,也不要惊动若惜。”
王柏秒懂“好。”
沈珏又转着笔“让法务部的主管,一起旁观一下。”
王柏心里一笑“好的沈总,我这就去办。”
沈珏把垃圾丢进垃圾桶,很快下了楼。
他面朝着玻璃幕墙,凝望窗外的,灿烂阳光,和城市的参差楼宇,想起昨夜的那种快乐感觉,心情就很好。
她被他完全掌控,只能依靠于他,紧紧的抱着他,没有退路可言。
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纵欲,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的痴迷。
他昨晚,最后也很疲惫,梦里一片混乱,他都记不清楚自己梦见过什么了。
敲门声让他从梦与现实的游离里清醒过来。
王柏带人敲门,一起进来,众人坐下,沈珏并没有转头,给了所有人一个头发长长的后脑勺。
阳光洒在那一抹紫色头发上,它看起来颜色更浓了。
祖母绿的耳钉在很圆很大的耳垂上反射了阳光,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一样。
沈珏声音很冷“杨娜,张一敏,知道叫你们两个过来干嘛吗?”
杨娜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也不知道眼前这个连面都不露的人是谁,就娇滴滴的说“不知道啊。”
王柏笑着看了一下她,眼里带着一些鄙视“昨天下午五点五十五分,你在哪里。”
杨娜心里一沉“在卫生间里。”
王柏笑得有些冷“你这个时候,倒是会实话实说了。”
杨娜面色一变,脑子一转,忽然如临大敌。
广告部主管朱正凯,看着这个情景,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张一敏本来看着沈珏的背影有些愣神,然后就彻底清醒过来了。
沈珏冷淡开口“朱正凯,说说我们公司的员工准则,第十条。”
朱正凯干练精明的脸上,都是难堪“禁止散播谣言,无中生有,诋毁同事。”
沈珏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揉了揉微长的头发。
王柏看向自己的手机,放了一段录音。
杨娜和张一敏,听着这段录音,脸色越来越难看。
杨娜根本想不到,她在早就下班的,安静空无一人的卫生间里,手指一抖,不小心外放的,声音那么低的,来自张一敏的两条语音,会这么巧合的,就被人听到了,还录了音。
张一敏更想不到,她早早的下了班,惬意的躺在家里的宽大沙发上,随意发的两条隐晦的语音,就这么被一个蠢货暴露出去了。
而且这个傻逼还在公司的卫生间里给她回复了一段语音。
她这时候觉得杨娜很蠢,也觉得自己很蠢,居然和一个蠢货语音聊天…
脸色同样极其难看的,还有朱正凯,他脸色一变,都是一言难尽“你们两个的脑子,是被门挤了吗?”
法务部主管邓晓一身黑色西装,她漂亮,干练,面色冷淡“散播这种谣言,属于诽谤罪,是可以进去拘留的。”
王柏无语一笑“胆子挺大,一个实习生,一个一年的老员工了,两个人居然敢诽谤我和杜若惜~”
他咬着嘴唇“你们俩挺有意思,人事部招聘你们进来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
朱正凯自然不敢多言,这属于治下不严,他面临记过,和罚款。
沈珏看向阳光遍布的城市楼宇“得了,这个事,就按照公司管理条例,还有邓主管说的办就行。”
他伸了一下腿,腿很长,迎着阳光,在地板上留下一个黑色的影子。
朱正凯张开嘴“沈总。”却欲言又止。
王柏看向他,抬了下眉。
朱正凯话说到一半,就又咽了回去。
沈珏依然没转向,给所有人一个背影,所以从其他人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在空调的凉风里飞扬的微长的头发“杨娜,张一敏,我告诉你们,杜若惜其实是我的妹妹,她可以走后门,但是她却没有走这个后门。还有,公司招聘你们进来是工作的,不是嚼舌根子的,还把舌根子嚼到老王身上,你们脑子里是有太平洋吗。”
杨娜有些震惊,也有些委屈,直接哭了,哭的梨花带雨。
同样震惊的,还有张一敏和朱正凯。
邓晓许是专业关系,所以并没有任何震惊之色,当然,她心里也很淡然。
见怪不怪。
张一敏皱眉,看向杨娜“哭个屁,都是你个傻逼连累我。”
王柏噗嗤一笑看向她“把你自己的倒是洗的挺干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得了,都别在这里唱戏了,跟邓主管去法务部吧。”
两个高大的保安推门进来。
杨娜嚎啕大哭,哭的也娇娇滴滴的。
张一敏心里不甘,面上倒是很淡定。
沈珏头向后一仰,舒展了一下脖子“别哭了,吵死了,哭给谁看,你以为我会怜香惜玉放过你,你做梦!还有,别以为自己有点姿色,就到处招摇,试图勾三搭四,也不够恶心的,留你这样的人在公司里,真是拉低档次。”
然后又左右晃了一下头“老朱,若惜的事,还有这两个货色的事儿,在你们部门不要声张,我家人都比较低调,我不想让自己的妹妹不开心,你对她也不用特殊照顾,一切正常就行,这次的事儿,破例不罚你,你善后就行,当然,没有下一次,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多久没有这样的事情了。”
朱正凯连忙应声“好的沈总,让您费心了,真是抱歉,当然,还有王助力和邓主管,都是我的错。”
沈珏没有说话,他面对窗外,咬了咬唇。
王柏眼睛一转“好了,都走吧。”
几个人鱼贯而出,门被关上。
沈珏转过身,手中的笔转了一个圈,他就潇洒的上了楼,继续工作了。
窗外的各种花,和屋里的人一样娇艳。
林芷在沈珏走后不久,就被这个好消息,兴奋的更加睡不着了。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因为昨天早上,晚上,反复被沈珏各种角度的,持续折腾了好几次。
睡了一觉,精神是恢复过来了。
但是,她站起来之后,脚下就忽然一软。
她低头,看见自己痣上的那道红色痕迹,摇头苦笑。
心想真是可怕。
然后就躺在床上缓了缓。
缓好了之后就洗了澡穿了睡衣,给林风发了条微信:小叔,我们放过刘蓉吧,今天很开心。
林风很快回复:好。
林芷打了个电话出去,她早就知道刘蓉后来还态度嚣张辱骂别人,但是她也不想再继续赶尽杀绝,就想只给个教训,然后揭过这一篇。
当然,刘蓉喜提十五天~
刘鹏和宋丽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心想只要不是继续铁窗就行,毕竟,有消息说,当年林宏进去坐牢十年的事儿,是林芷干的。
当然,这个消息,没几个人信,因为那时候的林芷还很小。
虽然,这确实是一个事实。
宋丽看向刘鹏“等蓉蓉出来了,咱们好好教教她,我们一起改过自新吧。”
刘鹏连忙应声。
可是实际上,能不能改呢,浪子回头这事儿,要是碰上多年的习惯,就大抵很难改变。
就像此时此刻,同样在西城。
林敏看着林杰,然后看向白布下的彻底闭上眼睛的王娇“林芷干的?”
林杰满框的眼泪滚动“不是。”
林敏很疑惑“那怎么会突然这样?”
林杰没有抬头“这是意外,不是人为。”
林敏咬牙切齿“你骗我,怎么可能,咱妈那么注意安全,又小心的一个人。你不敢得罪林芷,我可敢。”
林杰有些无奈“你别什么事儿都扯到林芷身上,你这是诽谤,还有,不是我不敢,是我不能,难道我们没有错吗?”
林敏表情扭曲“少扯了,你就是怕她收拾你,现在她连咱妈都处理了,接下来就轮到咱俩了。”
林杰看向她紧蹙的眉毛“姐,你脑子进水了?被害妄想症?”
林敏冷眼看他“说不过我,就说我被害妄想症,难道爸不是她整进去的?”
林杰心头一刺,他很是忌讳自己的身份,这些事情很丢人,也对他有很多的影响。
虽然他也清楚,林宏和他的生父王磊,确实都是咎由自取。
他叹了口气“我和你说不通,我也不想和你说了,我去处理妈的后事了。”
这时候,王伟进来,他一身黑衣,表情扭曲“林芷干的?我要去找她报仇!”
林杰回头看他“舅舅,你们都疯了吗?”
王伟拧着眉毛,冷着脸“别和我说这是意外,肯定是她,她以前就是这么说的。”
林杰更无奈了,他叹了口气“…你们俩先冷静一下,我已经查过监控了,是我妈自己突然闯进机动车道,司机才来不及刹车的,那司机都吓懵了,抖的不行。”
他想起那个中年男司机,许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大男人,涕泪横流,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像丢了魂一样。
林敏抬头看他,眼睛斜着“狡辩,肯定是林芷做的。”
王伟也立刻附和“肯定是她,她那么恨我们。”
林杰心中特别无奈,就没再说话,然后摇了摇头出去了。
他坐在医院的花园里,看着来往的人,有些苦涩,非常苦涩。
花园里鲜花盛开,生命生生不息,可是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死去。
他刚才就给林风打去电话,林风只说:小杰,你也是当爸的人了,有些事情总要自己处理的,小叔也帮不了你什么。
林杰心头的苦涩无限蔓延,他早就知道林风不喜欢王娇,之前没发作是因为他奶奶还在,林宏也在世。
虽然林宏坐牢多年,但到底和林风是亲兄弟,现在,自己算是什么呢~
什么都不算~
此时此刻,林杰的老婆程琳,在把孩子送进幼儿园以后,坐在学校外面的街心花园上,看着娇艳的粉色绣球花,想起王娇,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她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手机,然后冷冷一笑。
西城的这条街道很长,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成排的垂柳在雾气里,烟色弥漫,叶子很细很长,它们密密麻麻的在风里自由的摇曳。
像一个个美丽的舞者。
岁月满目疮痍,眼前行人如织。
这座城市,曾经是很多古代朝代的都城,无数诗人在这里生活,然后留下动人的诗句。
诗句很多,千古流传,被后人反复吟诵。
文字堆积,妙笔生花,有的让人心里欢喜,有的也让人心头悲伤。
写下诗句的人,早就化为灰烬。
地面上几千年的岁月流逝里,早就已经斗转星移,地下有多少哀怨的亡灵永久沉睡。
积累成灰。
多少岁月被尘封,有少许被发掘。
林芷休息了好一会儿,她觉得有些饿,就慢慢下了楼。
从三楼下到一楼,走过很多台阶,每一步,都会唤醒她刻在脑海里的深刻记忆。
记忆很长,记忆很多。
她两条纤细的腿藏在大红色的长睡袍下,露出一小截非常性感的脚踝。
她不太喜欢大红色,但是开心的日子里,总喜欢穿。
她爷爷奶奶的葬礼办完以后是。
林宏死的时候是,现在王娇死了,依然也是。
大红色很美,她坐在沙发上,头发散乱,她看向玻璃窗外的朵朵红色玫瑰,觉得有些饿。
就到厨房里,打开很大的白色冰箱,看到了皮蛋,心想煮个皮蛋粥喝一下巴。
淘米,倒水。
火苗在厨房里一直很炙热,蓝色黄色的火焰层叠在一起。
把坚硬的米渐渐煮软,逼迫它们慢慢就范。
水火的力量极其强大。
林芷的心也是炙热的,那种喜悦,隔着万水千山的漫长岁月,又来到了心里,无限欢喜。
她晃着两条腿,享受着这惬意的日子。
于是她给苏子衿发去微信:妈,王娇被车撞死了,真是很值得开心的事儿呢。
发完消息,苏子衿并没有回复,因为此时此刻,柏林还是半夜,想来她还在沉睡中。
苏子衿确实是在沉睡,她在苏灏的病房里,梦见了苏淮,梦里的苏淮涕泪涟涟,白发苍苍,对她微笑。
然后,她忽然就醒了,看见林芷发来的微信,心里确实开心的不行。
就立刻回复她:确实很开心,今天应该庆祝一下。
林芷看着这条微信回复:太开心了,我要弹一曲。
她就进了琴室,弹了一曲。
阳光正炙热,董文泽从白色奥迪上下来,一身白色西装,他的身材很修长,他慢慢悠悠的走进了云山的大楼,上楼去找傅云深,不一会儿,他又下来了,坐上了车,司机很快把车开走了。
车开往机场,然后他很快就离开了南城。
飞机起飞,他低头看了一下这座城市,心里有些焦躁。
云朵层层雪白弥漫的天空之上,城市渐渐变小,他喝了一口可乐,就抱着毯子睡着了。
林芷弹完琴,坐在沙发上,悠闲惬意的晃着自己的腿,揉了揉太阳穴。
隔着巨大的玻璃窗,她能看见外面的垂柳烟色,就像春天一样浓。
垂柳在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有黑色天鹅在水中自由的嬉戏。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盛烟柳满皇都。
当然,南城也曾经作为王朝的都城存在过,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岁月自由流逝,同样流逝的,还有世间的无数生命。
林芷看着窗外,她只觉得,那烟柳漫长,垂在湖中,像一个诗人的笔。
落笔即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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