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才发现里面躺着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两具,我拿住手机的手不断在颤抖,隔了好久才敢把手机的光移到那两个人的脸上。
我人没有站稳,整个一踉跄,人便重重的顿坐在了地上。
我双手撑在了地下,错愕的瞪大眼睛喘着气,看着那两团?影,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我不知道自己坐在那能够做怎样的反应,只是呆呆的坐着,这深不见底的隧道里,连呼吸都透露着腐朽的臭味。
过了好久,我才从地下爬了起来,我就想朝前狂奔,可还没从两具尸体上跨过去,躺在身下的一具尸体,忽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了我腿,我愣了几秒,停下所有动作后,便低头看了一眼。
那具尸体从地下虚弱的抬起了脑袋,她发出极其虚弱的两个模糊的音节,说完后,她手还没抓紧我几秒,便从我腿上滑了下去。
我立马蹲了下来,将她身体再次掰了过来,用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鼻尖,她活着,还有一点气息,我抱着她在洞穴里左右看了几秒,便立马背着她起身就往回走,背到我刚进来的洞穴口子的时候,我把她放了下来,用手拍了拍她的脸,我说:“姐。”
我拍了一下,她没有反应。我又拍了她一下,我说:“姐。”
到第三下的时候,她缓缓张开了眼睛看向我,她眼睛内有一丝幽光,我捂着她的脸说:“你等等我,我很快就过来,我很快就找人带你出去。”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喘着粗气,我抚了抚她如杂草一样的头发,又看了一眼时间,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便抚摸了她两下说:“等我。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就来救你回去。”
她似乎是听懂了我话,便虚弱的朝我点了点头。
我笑了出来,她还能够听得懂我饿话,就证明她情况还不算太坏,我微微放下心来,我怕她胡思乱想,又再次说了一句:“你在这等里等我,我很快就过来。”
我起身就想走,她伸出手又再一次拽住了我,我回头看向了她,她的手又慢慢从我身上滑落了下去。只是安静的靠坐在了那里。
我知道现在我没有多少时间能够耗下去了,便没有再停留,确定好她不会有什么异样,便加快脚步朝隧道的另一头走去,这段路并不长,很快就到达了终点,当我将头顶的盖子给顶开后,上面的光便露了出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于曼婷依旧安静的靠坐在那里,我没有再犹豫,而是伸出手直接从那里爬了上去,爬到顶后。我人便站在了后厨的一块空地上,这块空地离大厅还有一段距离,我直接出了后厨,赶去前厅,可才到达前厅的位置,里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全都是警察。
我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来这么多警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里面除了警察还是警察,却并没有曲警官和易晋的踪影,我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情况,可也不敢走过去看,而是趴在墙角站了一会儿。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曲警官站在一个我很难看见的视角,正看向楼上,而易晋就站在他身边,和他交涉着什么,可是曲警官一直没有说话。
双方脸色都有些差。
就在那一瞬间中,我忽然感觉身后好像闪过一个人影,我回头去看时,正好看到吴睨被人扶着,朝着我刚才走进来的那个洞的方向走了去,走的很急,也很快,似乎是在逃走。
警察都分布在了前厅的位置,虽然后庭的围墙外面也被警察包围着,可大家似乎都料到后院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地方的所在。
我想到于曼婷还被我放在那个洞,如果现在吴睨从这里离开,那么她们两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必定会在洞里面撞到,那么到时候于曼婷绝对是凶多吉少,而且这个时候,我也不能让吴睨离开,也许现在是一举歼灭吴睨的好时机。
正当我脑海内闪过这个念头时,吴睨已经由着身边的人扶到了那个洞口,扶着她的保姆还四处看了一眼,她一眼就看到同样站在后院的我,她越发着急了,便扶着吴睨焦急的往洞里面塞了下去。
吴睨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不过她也没有时间多看,迅速钻进洞。
这一刻我什么都来不及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吴睨走,不管是为了什么,如果现在让她走,那么以后要想再次抓到她就难了。
绝对不能让她走。
我对着大厅的方向大喊了一句:“来人啊!吴睨在这边!”
这句话大喊声一传出来,便立马把里面的人给惊动了,围在前厅的警察立马冲了出来,包括拄着拐杖的曲警官。
刚把吴睨扶进洞口的那个保姆,没想到我会有这一处,可能是吴睨因为我这句呐喊,而吓了一跳,在洞?摔了一跤,那保姆想要下去扶她,可显然来不及了,她慌里慌张的把盖子给盖好,整个人像只无头苍蝇一般逃着,那些追过来的警察,一把掏出枪朝着那保姆开了好几枪,那几声枪声,让那保姆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她双手对着天空举着,不敢再乱动弹。
警察分了两批冲了过去。一批朝着那保姆冲了过去,一批朝着那洞的方向冲了进去,有警察将那井盖给打开后,便钻进了那个洞里。
我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吴睨是走不了全程的,就算她走的再快,从这洞穴里逃走,可洞口的不远处还有这么多警察,她能够逃出去哪里。
这个时候曲警官也冲了过来,见到呐喊的人是我,当即便说了一句:“易小姐,你怎么进来的?”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下一秒本来正随着曲警官来这边的易晋,突然从大厅门口悄悄退了出去。
我知道易晋是想做什么,他还没有拿到解药,所以在今天他是不可能让曲警官他们把吴睨抓到的,我竟然忘了外面还有陈溯。
便当即立马拽着曲警官说:“后院的十米远有个洞穴口!是出口!曲警官,您快派人去守着!”
曲警官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一句话都没说,明明手上戳着拐杖,可走的并不比那些警察慢,他很快便消失在大厅内。
我也立马跟了上去,我可以无比的确定那条隧道下,只有一条通道,不会再有别路可走,怕的就是易晋吩咐陈溯去洞口接应吴睨,带她离开。
我跟在那些警察的身后,跟着他们冲出了别墅内后,到达铁门口的位置,正好看到五六个警察几乎是把吴睨从洞口的位置给提了出来。
而陈溯没有赶到,刚想上前,便立马停了下来,他悄悄往同样站在门口的易晋看了一眼,易晋似乎是示意他退下,不要再前进。
陈溯明白后,没敢再有动作,往后退了好几步。
易晋便像个局外人一般,站在那里观望着,可看似是局外观望,可他紧抿的唇就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样美好。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扭头看了我一眼,眼里的情绪难以言喻。
显然刚才易晋和曲警官站在大厅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吴睨逃走,他没有料到我会照着几个小时前他给我指的那条路里偷偷钻了出来,也没料到吴睨会这么倒霉,在逃跑的过程中会碰到我,并且正好被我看到。
也没想到陈溯没有赶上警察,估计是刚才我把?落打昏后,引起了警方那边的注意,他们可能也正好发现了这个洞,里面的警察和外面的警察,对吴睨进行两面夹击,正好把她抓了一个找着。这个时候的吴睨,就算想要逃,也没有路可逃了。
我知道易晋那一眼意味着什么,可是我不想再拖下去,我也不后悔刚才我的举动,我只是很冷静的回看了他一眼。
可是他没有看我。而是移过了视线,整个人散发着阵阵寒气。
吴睨被拖出来后,于曼婷也自然不出意外,被警察发现了,便把于曼婷给拖了出来,于曼婷后面还拖出了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是于正和的,已经没有气了。
因为在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浑身已经散发出腐臭的味道,说明死了有几天了。
所有人都被拖了上来后,拄着拐杖的曲警官立马朝着吴睨的方向走了去,他一把将吴睨脸上的面罩给扯开,看到她那张脸后,他似乎也吓了一跳,小幅度退了一小步,可是急接着他非常镇定的把手上那块面罩往地下一甩,然后说了一句:“带走。”
那两个警察便拖着吴睨便朝着一旁的警察走上去,不过吴睨在被警察拽着的那一秒,她回头往易晋这边看了一眼,她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她似乎并不慌张,也不害怕,因为她知道,这绝对不是她的结局,只要她手上握着易晋想要的东西。
吴睨被带上警车后,曲警官便朝着于曼婷走了过去,于曼婷还活着,他自然是让人抬上了警车,带去医院救治,至于地下的那一具尸体。
曲警官缓缓蹲在了下后,他打量了几眼,大约是味道太臭了,他掩住了口鼻,对一旁的警察吩咐了一句:“抬去法医那里。”
警察便把于正和那具腐臭哭得尸体抬上了担架,盖上了百布上了车后,便离开了这里。
等这一切全都搞定后,曲警官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不过他停在了易晋面前,依旧是笑呵呵的,他说:“易总,我希望您也能够协助我的调查。”
易晋表面并没有露出上让你么人,而是笑着看似好心情的回了曲警官一句:“好啊。”
曲警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易晋也没有任何迟疑,随着警察上了警车。
陈溯接着跟在了后面。
等易晋上了车后,曲警官朝着我走了过来,他说:“易小姐,走吧,我们也需要你协助。”我没有说话。曲警官沉?了几秒,又说:“你的姐姐和你的爸爸找到了,目前你姐姐还有生命迹象,至于你的父亲,已经死了,至于是谁导致他死亡,把他囚禁在手上,还要做调查。”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痛快之感也没有,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木,我说了一个好字。
紧接着,曲警官也朝着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没想到这一切结束的这么快,如此的平静,如此的快。
我同样也上了警车,之后在现场的所有人,全都被带去了警察局,这么大的案子,自然是需要现场问话。
我估计曲警官他们要问易晋的,是关于于曼婷和于正和失踪后,为什么会出现他新婚后的别墅。
易晋会怎么回答我不清楚。
可是曲警官问我,我都是如实回答,我说,这栋别墅并不是易晋的,而是吴睨这么多年的藏身之地。
曲警官又问我:“易晋当年是否非法囚禁了逃犯于正和,还有我的姐姐于曼婷,我回了一个没有,并对曲警官说,人在谁手里,就是谁囚禁的。
曲警官当时听了没有说话,不过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毕竟现在还活着一个当事人,到时候问她可能会更加的清楚。
接着曲警官又问,为什么易晋明知道嵘富的背后女老板,是当年他死去的妻子吴睨,为什么他不声张。却还和她结婚,并且还帮她掩饰身份。
我如实的对曲警官说,易晋被她要挟了。
曲警官听到我这句话后,看了我良久,他略有些惊讶。
我知道他在疑惑什么,我对他说:“吴睨通过江华给我下了一种毒,这种毒对人的身体造成的伤害非常之大,不仅大,还可以让人疯癫甚至是记忆一步一步衰退,直到退化成一个婴儿的记忆,紧接着就是脑瘫加死亡,易晋从吴睨手上拿到了解药。替我解到了一半,但是还有最后一只关键的解药在吴睨的手上,吴睨一直拿着这只解药对易晋进行威胁,所以他才会明知道她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的情况下,仍旧和她结婚,他为的,不过是想要拿到那最后一支药。”
曲警官说:“也就是说,吴睨曾经对你下过毒,但是现在只解了一半,还有最后一支药在吴睨手上,吴睨因此用来威胁易晋是吗?”
我说:“对的。”
曲警官不说话了,他看着我沉?了一会儿问:“所以他在明知道吴睨是假死的情况下。仍旧没有声张和她再一次结婚,是为了拿到那支药。”
我说:“对。”
曲警官问:“那如果没有拿到最后一只药,你会怎么样?”
我说:“目前会怎样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关乎我的生死。”
曲警官问:“那你知道于正和是谁杀死的吗?”
我说:“我不知道。”
曲警官再次问了一句:“你不知道?”
我说:“我是真不知道。”
曲警官没有再多问。
这个时候有人走了进来,放了一杯水在我手上,他说:“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然后便出了房间,大约是去见易晋了。
我坐在握着那杯水一直都没有动,我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曲警官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办这个案子,但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让吴睨死,如果她不死。那么所有人都不会有安宁的日子,那么我活着只会比死还痛苦。
我不知道曲警官出去了多久,因为这所屋子并没有时钟这些东西,只感觉手上这杯水正在凉透,一点一点的凉透。
当最后一点温度也在手心里消失殆尽后,就在此时,门忽然就开了。
易晋出现在门口,紧接着是易晋身后的曲警官,曲警官最先走了进来,对我说:“易小姐,易先生来接您回家。”
我没想到易晋如此轻轻松松,就通过的审讯,还可以这么早离开,这是我没料到的,不过仔细一想,他和吴睨结婚是被威胁,于正和跟于曼婷的事情都查不到他身上去,他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而曲警官自然不会留他多久。
易晋走了上来,走到我面前后他,他低声对我说了一句:“走吧。”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动,而是看向曲警官问:“我可以走了吗?”
曲警官说:“该问的都问清楚了,您可以走了。”
听到他这句话,我稍稍放心了点。便点了点头,松开了手上的水杯,起身从桌边站了起来,走到易晋身边后,他再次看了我一眼说:“走吧。”
他说完,便转身对曲警官笑着说:“那曲警官,我就带着小樊先走了。”
曲警官同样笑着说:“我送您,多有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易晋淡笑说:“职责所在,我理解。”
两人说着客套话,曲警官便送着我和易晋离开了警察局。
一直等我们到达警察局门外后,陈溯的车便停在了不远处,我们走了过去后,他便迎了上来,易晋也接着停了下来,侧身对后面跟着的曲警官说:“不用送了,如今这个案子,想必会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和曲警官也不是才认识第一天两天,不用如此客气。”
曲警官哈哈笑着说:“怎么行,您向来都是贵客,以后还有些事情要?烦您,可千万别嫌弃我烦。”
易晋笑着说:“放心,能够帮上您忙。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易晋这句话刚落音,这个时候陈溯在一旁催促了一声说:“易总,我们该走了。”
易晋回头看了陈溯一眼,然后对曲警官说了一句:“告辞。”
说完,便带着我朝车那端走,我跟在了他身后,曲警官一直站在后面目送着我们离开。
等我们上了车后,便快速把车子从警察局开离,等开离了一段时间后,坐在我身边的易晋就跟冰封了一般,不说一句话。
我知道他在因为什么而生气,我也早就想到他会生气。我低声说:“我不相等,也不想看你被人要挟,更不甘心看着吴睨就这样走,如果她就这样走了,那么下次要再抓住她,那就难了,我必须要替爸妈报仇,就算你不理解我这样的行为,我也无所谓,也不会后悔。”易晋听到我这句话,他忽然别过脸,冷冷的看向我。他说:“就算你要做这些,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
我说:“商量有用吗?我找不到你人,你也从来不和我联系,你说我应该怎么和你商量?”
我也同样看着他,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怨气。
我哼笑了两声说:“易晋,你总怪我没有和你商量,可你什么时候给过我商量的时间,你永远都不知道我会担惊受怕,比起你送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永无止境的等着你回来,我更希望的事情,是和你站在一起承受风雨,这样我反而会更痛快点。”
易晋听到我这句话。没有说话,他从我脸上移过了视线,面无表情目视着前方说:“我比谁都希望吴睨死,可是你要明白一点,什么事情都是以你的命为准,至少在我没有摸清楚吴睨把最后一剂解药起,我希望你都不要轻举妄动。”
我说:“你要救她吗?”
易晋说:“不然呢。”
我无比激动说:“易晋!我不同意你这么做,如果你这样把吴睨放出来,那么就是放虎归山!”
对于我的激动,易晋连理都懒得理会,他只是声音略带凉薄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这一切必须在我拿到解药。才可以动吴睨。”
我说:“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拿到解药?易晋,你为什么就这么相信吴睨的话?我告诉你,她想要我死,就绝对不回想让我活着,她现在连恨不得死都要把我拉上,你为什么会觉得她一定会把最后一剂药给你?你以前从来都不是这么相信别人的人。”
易晋冷笑说:“是啊,你都能够想明白的东西,你觉得我会想不到吗?可是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你的办法永远都是放弃,易小樊,可我都是以你的生命放第一,为了你,我可以连这种事情都相信,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