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尧嘴角抽搐,感觉母亲又想搞事了……
洪芸菲摇头晃脑,“这个,该怎么跟你形容呢?让我想想啊……”
这一次,严谨尧学聪明了,先发制人,“母亲你无需跟我形容,我知道你的意思!”
“你知道?!”洪芸菲挑眉,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然而严谨尧却转眸看着欧小晴,问:“困了没?”
明知道母亲没安好心,这种时刻他就算不知道也得假装知道啊!
这些日子,他吃了母亲和女儿太多的哑巴亏,若再不吸取教训就真是太辜负他的英明睿智了。
“啊?哦……困了。”欧晴正慢悠悠地喝着水,突然见他莫名其妙地问自己有没有困,她先是一脸茫然有些懵圈,但还好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连忙点头配合他,完了转头看向洪芸菲,“妈妈,我有点困了,我上楼去睡会儿。”
感觉挖坑给儿子跳已经没希望了,洪芸菲有点小失望。
不过她转而又想,只要她的大胖孙子能好好在欧小晴的肚子里健康成长,少奚落儿子一次也没关系啦。
“困了啊?哦,那……去吧去吧。”洪芸菲在看向欧小晴时,脸上立马就堆满了慈爱的笑容。
差别待遇明显得不要不要的!
严谨尧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欧晴站起来,严谨尧却装模作样地依旧低头看报。
“老四你还坐着干吗?扶你媳妇儿上楼去啊!”
如他所料,下一秒母亲饱含不满的轻喝就朝着自己扑面而来。
严谨尧这才放下报纸,优雅从容地站起身来,然后扶着欧小晴朝楼梯口走去。
“晴丫头,上楼梯走慢点啊,别急吼吼的。”洪芸菲看着儿子儿媳的背影,扬声叮嘱,字里行间尽显关切。
“知道了,妈妈。”欧晴语调轻柔地答应着,心里甜滋滋的。
有人着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回到卧室,严谨尧将小兔子小心翼翼地扶上牀,一边拿靠枕垫在她的背后,一边酸溜溜地轻哼,“你说我是不是捡来的?”
“嗯?”欧晴微微一怔,抬眸看他。
帮小兔子掖好被角后,严谨尧抬眸与她对视,“母亲对你比对我好!”
欧晴眨了眨眼,认真回想,“有吗?”
好吧,从表面看来,洪芸菲对她的确温柔许多。
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啊,当妈的都是护短的,就连神经比较大条的她都能看得出来洪芸菲其实特别偏爱他这个小儿子。
严谨尧撇嘴,“我可能是捡来,而你是她亲生的。”
“你胡说什么呢?”欧晴哭笑不得。
“不然她为什么处处挤兑我,却对你又百般纵容?”他哼哼。
欧晴默了。
其实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她也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女儿和老太太都喜欢跟他作对,有事没事就爱怼他几句,仿佛见了面不惹他一下就浑身不舒服一般。
这三辈人,真是个个都很奇葩。
欧晴咬着唇角想了想,“可能是因为……”
“因为什么?”
“我比你乖吧!”她倏地咧嘴一笑,大言不惭地说道。
“脸呢?”严谨尧看着小兔子一脸嘚瑟的模样就有些忍俊不禁,佯装嫌弃地睨着她,挑眉轻哼。
“在呢!”她用食指戳戳自己的脸颊,俏皮又可爱。
“这么夸自己也不脸红!”他轻斥,语气却尽显溺。
“这是事实啊,我什么要脸红?”她微抬下巴骄傲地说,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他在牀边坐下,略无语地看她。
“严谨尧……”她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瞅着他,“你这是吃醋了么?”
“吃什么醋?”他面色如常,淡淡轻哼。
瞧他刚才那语气,多酸啊!
“女儿和妈妈都更喜欢我啊。”
“而你是我的!”
“……嗯?”她被他没头没脑的话给绕得有点晕。
严谨尧目光灼灼地盯着呆头呆脑的小兔子,说:“她们喜欢你就等于喜欢我,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呃……
欧晴脸颊绯红,无言以对。
这男人平时看起来不苟言笑威严十足,可说起情话来,却总是能轻易戳中她的心坎里。
“生孩子很疼?”
想起之前在楼下的话题,严谨尧伸手轻抚欧小晴还很平坦的小腹,问。
“嗯,很痛的!”她用力点头。
他微微拧眉,深深看着她的眼睛,“怕疼?”
“你这不是废话么,谁能不怕疼啊?”她失笑,嫌弃地瞥他一眼。
只要有生命,只要有知觉,不管人或动物都是怕疼的。
“如果你不想生……”严谨尧皱着眉头犹豫了几秒,然后像是心里做了某种决定一般,对她说道:“可以不要!”
可以不要……
“你不喜欢吗?”欧晴疑惑,听他那严肃认真的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两天前他得知她怀孕的时候明明很激动很欣喜的啊,怎么突然就变这样了呢?
严谨尧苦笑一声,无奈地轻啐,“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不喜欢的样子吗?”
“那为什么说不要?”她更不解了。
“怕你会痛!”他牵起她的手举到唇边轻轻一吻,低低道。
欧晴闻言,心中一暖,幸福和甜蜜顿时溢满整个胸腔。
抿着唇微微一笑,她故作轻松地说道:“生孩子肯定是会痛的呀,但反正已经痛过一次了,再痛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你可是高龄产妇,真的不怕?”他一边柔声问她,一边将她散落在额前的刘海轻轻拨开,无论动作还是眼神,都温柔至极。
其实他一直想好好跟她谈谈这个问题的,关于这个孩子想不想要、该不该要、能不能要的问题。
在欢喜过后,他冷静下来,首先想到的就是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还能不能负担得起这个孩子日常所需的营养。
严格说来她的体质不算很理想,一是高龄产妇,二是她之前病了三年这才刚刚康复不久,所以他心里是很担心的。
孩子他自然想要,可对他来说,她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她的身体吃不消,那就只能……
不要孩子了!
虽然他会舍不得,虽然他会很难过,虽然他会觉得遗憾,可他对自己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可能事事完美的,只要他的小兔子从今往后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便足矣!
“不怕!”欧晴摇头,雄赳赳气昂昂,胸有成竹的样子看不到丝毫的胆怯。
严谨尧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为什么?”
她不是最胆小的吗?而且刚才不是也承认自己很怕疼的吗?居然如此坚定的说不怕?她这是从哪来的勇气?
“有你啊!”她咧嘴一笑。
严谨尧微微一怔,被她的信任和依赖惹得眼眶热热的。
拉起她的手,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咬了一口,无奈又溺地说:“可是我又不能帮你痛。”
“但你肯定不会让我有事的啊!”欧晴笃定说道,完了还补了一句,“你就算不在乎我,可总不会不管自己儿子吧!”
严谨尧满脸黑线。
她不补后面一句不行啊?
前面明明说得很煽情的,却硬是被她后面画蛇添足的一句话给破坏了气氛。
等等……
儿子?
“你知道孩子的性别?”他皱眉。
为什么都喜欢男孩子?
难道就只有他一个人希望小兔子怀的是女儿吗?
“不知道啊!”欧晴摇头。
“那你说‘儿子’?”
“期望呗。”她抿着唇娇羞地笑了笑。
严谨尧不开心。
他想不通,怎么就没人跟他同一战线呢?
严谨尧,“你喜欢儿子?”
“其实都喜欢,不过我们已经有女儿了嘛,所以当然就期望这一个是儿子呀!”欧晴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憧憬着未来的样子。
“我喜欢女儿!”他有些气鼓鼓的,因“孤立无援”而生闷气。
她挑眉瞅他,“那你还嫌弃裳裳?”
“她不乖!”严谨尧哼哼。
欧晴不依,抬手打了他一下以示抗议,“你才不乖!”
他顺势将她的手抓住,攥在手里轻轻地捏,“我喜欢跟你一样温柔可爱的女儿。”
呃,温柔可爱……
“其实裳裳也很温柔的……”欧晴讪笑,硬着头皮为女儿辩解,虽然底气严重不足。
“没看出来!”严谨尧撇嘴嫌弃。
“你——”她气结,狠狠瞪他一眼,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掌中挣脱出来,“哼!”
还敢嫌弃她的宝贝女儿,不理他了!
“她都没叫我爸爸。”
当欧晴想转身背对他时,突闻他轻哼一声。
可不!都这么久了,那丫头还从未叫过他一声“爸”,总是阴阳怪气的叫他严先生,或者四爷,让他非常不满意。
欧晴想了想,好像还真是没有……
然后她想起自己还没有明确地跟女儿说过她的身世,于是她说:“她又不知道——”
“你真的觉得她不知道?”
可她话未说完,就被男人凉飕飕地抢断了。
欧晴,“……”
“就她那股狡猾劲儿,你以为她想知道的事情你能瞒得住她?”严谨尧瞥了眼天真的小兔子,嘲弄道。
欧晴哑口无言。
其实她也觉得,女儿的身世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虽然未挑明,但该知道的人应该都知道了。
“她可能是觉得跟你的血缘关系不能曝光……”
“私底下也没听到她叫过我一声好吗!”
再次被抢白,欧小晴彻底找不到话为女儿辩解了。
好吧,虽然她也觉得女儿这么做不太对,但是……
“反正我觉得裳裳很乖!”她低头,闷闷地咕哝道。
女儿是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就算再不好再不乖,也是她的宝贝。
“好好好,她很乖她很乖。”见小兔子不开心了,严谨尧只能妥协,连连点头附和,完了不死心地怂恿道:“但咱们可以生一个更乖的……”
“可是我觉得一儿一女更好诶。”她瞥他一眼,难得的有主见起来。
“儿子淘气,女儿更贴心。”
“但已经有一个女儿了,我就想要一个儿子啊!而且妈妈好像也喜欢男孩子……”
“别管她!”严谨尧没好气地喝道。
烦死母亲和女儿了,俩婆孙都是唯恐天下不乱,专门跟他作对,哼!
欧晴眨了眨眼,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看着有些孩子气的男人。
“看什么?”严谨尧不解,狐疑地问道。
欧晴扑哧一笑,“难怪妈妈嫌弃你。”
严谨尧,“……”
这是什么话?
他到底做什么了为什么都嫌弃他?
“你都不顺从她老人家,她当然不待见你了。”欧晴笑米米的,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闻言,严谨尧撇嘴不屑。
他若是对母亲言听计从,早就在她嫁给云铭辉的时候就娶了别人了好么!
那时候母亲为了转移他内心的伤痛,可没少花心思给他介绍别的女孩,然而他一个都看不上眼。
明明恨她入骨,却又该死的觉得谁都比不上她,那种感觉真的……
特别绝望!
都说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感情,可他看到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就没有食欲,还怎么开始啊?
说到底他也是个死心眼的人,所以才会这么多年都走不出来,即便她成了别人的妻,还是对她恋恋不忘……
“有指甲钳吗?”欧小晴突然问。
严谨尧从回忆里回过神来,见到小兔子正在弄指甲,便拉开牀头柜的抽屉,翻找指甲钳。
欧小晴随意转眸,看向抽屉,突然双眼一亮。
“咦?”她轻叫一声。
他停下翻找,抬眸看她,“怎么了?”
“这个……”欧晴蹙眉,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平安符,脸色微变。
见她脸色古怪,他的目光变得犀利,问:“你认识?”
“嗯嗯!”她用力点头,然后一脸困惑地问:“怎么在你这儿啊?”
这是当年她得知他病重,大着肚子去庙里为他求的。
这个化难免灾的平安符她一直夹在一本最喜欢的书里,后来不知怎的就不见了……
可怎么会在他这里呢?
之所以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认得这个平安符,是因为这个符非常特别,不是一般寺庙里那种普通的符。
“跟你分手之后我生了一场重病,赵宇说这是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母亲拴在我手腕上的。”严谨尧说。
欧晴闻言,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这样说来,应该是云铭辉偷偷把平安符拿给了洪芸菲。
“这是母亲给我的,你为什么会认识?”严谨尧微微拧眉,犀利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地射在欧小晴的脸上,问道。
当年他醒了之后,得知这个平安符是母亲给他的,当即就从手腕上扯下来扔垃圾桶里了。
可后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中了邪似的,又从垃圾篓里把平安符捡了起来。
出院回家之后就把这个符扔在抽屉里,直到现在。
“因为这是我在庙里求的啊!”欧晴说。
严谨尧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但听到她亲口承认,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抽了一下。
“你求的?”他死死盯着她。
“嗯。”她点头。
“为我求的?”
“嗯。”
“你知道我病了?”他的眼底泛起怒意和伤痛。
欧小晴感觉他不高兴了,咬着唇怯怯地瞅着他,“……嗯。”
“那为什么不来看我?”严谨尧勃然大喝。
欧晴吓得一颤,缩了缩脖子,低着头几不可闻地呐呐,“都分手了……”
“欧小晴你的心就是石头做的!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差点病死了?!”他大怒,瞪着她狠狠切齿。
那时候他多痛苦多难过啊,虽然他阻止了赵宇他们想要把她绑来见他的提议,可天知道他有多么的希望她能来看看自己……
他一直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病了,因为他生病住院的消息是对外封锁了的。
可原来她知道……
既然知道还能无动于衷,可见她的心有多狠!
坏蛋!!
严谨尧恨死了。
迎着他充满愤恨的目光,欧晴却难得的理直气壮,说:“你不会死的,有我跟女儿在庙里为你祈福呢!”
“迷信你也信?!”他气也不是恨也不是。
“心诚则灵啊,我在菩萨面前跪了好久的!”她一本正经地说,模样特别认真。
她说,我跪了好久的……
跪?
那个时候……她差不多有四五个月了吧。
“跪了多久?”他皱眉,想到她怀着孩子还跪着为他祈福心里的怨怒就消了大半。
“三天吧……”欧小晴低头抠指甲,几不可闻地呐呐。
确切的说,是四天三夜。
现在想想觉得蛮不可思议的,她大着肚子竟然还能跪那么久。
但当时的她真的是什么都顾不了了,心里全是他就要死了、他就要死了、他就要死了……
所以,就算双腿跪得都没有知觉了,但在那样绝望的心情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三天……
严谨尧的心,揪成一团。
他不敢脑补她大着肚子整夜整夜跪在佛主面前的画面,但不用猜他都知道,她肯定哭了……
他的小兔子,肯定担心他担心得泪流满面……
恨了她那么多年,可原来他错了。
嗯,错怪她了!
现在才知道,她离开自己并非不爱,而是太爱!
“傻瓜!”
严谨尧感动得不行,凑过去与小兔子额头相抵,深深看着她的眼睛,溺轻啐。
欧晴腼腆一笑,大大方方地对他说:“严谨尧,我爱你。”
他说要她每天都跟他告白一次,今天还没说呢。
男人的心,酥得一塌糊涂。
“我也是……”
他深情款款,尾音消失在彼此贴合的唇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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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夕,严谨尧遇袭了。
子弹击中他的胸膛,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