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和苏小萌通完电话,eric端了晚餐进来。
随着殷时修身体的伤情愈发好转,在吃上面的营养也得紧紧跟上,这不,eric是专门请了营养师配合着殷时修的身体恢复情况做料理。
他其实早就到了,只是在门外便听到殷时修和苏小萌在通话,他也就没进来打扰。
心里头想着,这三个小时前还在视频,这都三个小时了,又在打电话。
这夫妻俩是不是不把人虐死就不甘心?
进来后见殷时修面色沉沉的看着窗外,这一看就是满腹心绪。
“怎么了?这么严肃?”
eric问道。
殷时修长吐了一口气,倒是挺自然的把方才被兄妹俩从视频里看到自己的事情告诉了eric。
他说的倒是平静,这eric听的可真是吓了一跳,险些手里的保温饭桶都给砸了。
殷时修接过保温饭桶,把餐食放在*上的餐桌上,拿起刀叉便吃了起来,也不管这边eric还久久无法从这令人震惊的事情中醒悟过来。
“双双和煌煌看到你了?那他们……”
“可想而知,他们多少激动……”
殷时修应了声。
“那……怎么哄这兄妹俩?”
eric咽了下口水,三岁大的孩子,实在是太难控制的变数。
“我答应了他们,七天内,回家。”
“你这样骗他们,良心过的去么?你这做爸爸的以后还有没有信誉了?”
eric完全没打算把殷时修说的这话太当回事,就和乍听殷时修这么说的苏小萌一样的反应。
最多只是哄哄小孩子嘛……
殷时修喝了一口蔬菜汤,头也没抬,便直接道,
“我不是骗他们,我是打算七天之内回北京。”
“……”
“……”
“你疯啦!”
eric先是愣了片刻,看了殷时修的表情后,确认这人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后,顿时就跳了起来!
“七天?!你现在能说能笑,还能看看电脑研究一下股市,你是不是就觉得自己长翅膀还能飞啦?!”
“殷时修,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下了*你能坚持多久?啊?!你现在手上还得连着心电图时刻观察!你还想飞北京?!”
“七天能干什么?啊?跑到北京去告诉所有人你还活着,然后呢?”
“你现在的这个身体,能和谁斗?!”
“你就是智商再高,脑子转的再快,和这些人周旋,也是要花费精力的!这是不小的消耗,你知不知道?!”
“第三阶段的手术都还没开始!你不是不能站起来,你的生命能不能得以延续都是个问题,你——”
“可他们需要我。”
殷时修手上的勺子顿了顿,目光落在餐盒里制作精致的晚餐,说了句。
eric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最烦殷时修这个样子,反应平平静静的,就这么一句话,让你所有的理由都变得毫无价值。
eric的每一声质问在殷时修心里都有最清楚的答案,他也知道。
现在不是时候,他已经在尽量压缩时间,已经在尽可能的部署。
可谁能想到,偏偏兄妹俩就看到他了呢?
任凭苏小萌怎么转述着告诉他,兄妹俩有多想念他,任凭他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梦里,想象着兄妹俩如何的想见他……
都不及真实的透过镜头与他们面对面的交流所感受到的万分之一。
兄妹俩小小的年纪里已然承载着超出这两具小小身体的悲伤和思念。
有太多反驳他决定的理由,但是,只有一个但是,就足以让他拼了命的去坚持。
他们需要他。
eric攥紧拳头低声咒骂了句什么,而后便摔门而出。
“哐当”一声昭示着eric心里极大的不安和担忧情绪,同时,还有对殷时修这样任性决定的愤怒。
但,eric最最生气的还是,即便他如此的不认同,他却还是会顺从他,还是会想尽办法,让他兑现一个作为父亲的承诺。
坐在高级贵宾区走廊的长椅上,eric手肘搭在那椅背上,头微微仰着,抵着墙。
水蓝色的眼睛看着天花板,良久,他掏出手机。
七天,那便是分秒必争了。
这容氏集团……也真是够作孽的,本想着还让它苟延残喘上一段时间。
————
终于,武荣被抓的第三天,长因涉嫌重大罪责在首都被公安逮捕的消息上了媒体新闻,变得众人皆知。
武荣被捕后,并没有展现出这个人有多拎的清,挣扎仿佛成了他们这一类人的惯性。
这一生都是在走钢丝,原本就以没有风险,就没有成功的信念作为人生准则。
不到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只怕也不会轻易放弃。
白思东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正在接受他审讯的武荣时,他便是这么想的。
三天,他每天来两次,每一次,武荣都拒不配合。
“我要见律师。”
“武荣,你觉得律师能帮你什么?这些罪名不是你不承认,就不存在的,证据充足,已经不容你有质疑的可能了。”
“白思东,你这话说的太过武断了吧?”
武荣笑了一下,
“那武耀时隔十五年都能再重来,我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事情可以说是绝对吧。”
武荣被抓进来,待在看守所里的这几天,日日夜夜想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武耀是怎么活下来的。
武耀的死而复生,武耀的苦心蛰伏,都让武荣脊背发凉。
他实在太讨厌这种完全不受他掌控的事情突然就发生。
“拖时间?好,那就拖着吧,我倒是想看看,威风凛凛的前部长,在如山铁证面前能拖到什么时候。”
主动认罪,态度诚恳,总是会在公诉量刑的问题上有所斟酌。
若是硬这般拖到那时候……
白思东也只能叹上一口气,不再顾及这多年的上下级关系了,倒也轻松。
“律师会让你见得,但不是现在,反正在公诉开始前,会让你见上一面。这样,也算是按规矩行事了。”
武荣狠狠瞪着白思东。
白思东起身便出了审讯室的门,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下属,说了句,
“别让他的日子太好过,这看守所,不是宾馆,尤其是对待这种不配合我们工作的。”
“是,局长。”
下属应了声,白思东走远后,肩膀哆嗦了一下……
别看他们这局长一把年纪了还长得像个小白脸似的,看着清秀软弱的,其实真的是一肚子坏水,腹黑的很咧!
托白思东的福,武荣在看守所里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就是妻子给他送了饭,也到不了他手上。
武荣反抗起来,看守的人员都表现出一副无辜的姿态,这个推卸责任到别人身上,别人又再推,最后都是摇头不知道情况。
武荣暗自咬牙,心下发誓,只要自己有机会出去,一定会把这些人的公职身份给除去!
他还在等,等容司能有所作为,等殷时青能帮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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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武荣寄予重望的容司父子,此时却是生怕武荣这团火会着到自己身上。
武荣被抓的第二天,容氏集团就被传出与官员勾结,在商业场上进行不正当的竞争,容氏前两年的旧账都被翻了出来。
什么在同行竞争企业安排商业间谍啦,偷窃别人的创新产品啦,竟是条条列出,整整列出了十条有根有据,仿佛煞有其事的不正当勾当。
巨石落在平静水泊中,将容氏集团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让容司和容靖都不敢小看这舆论传闻的原因,便是当天被白思东逮捕的人是武荣,可那邓炜却是自己上了白思东的车。
这个邓炜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容靖和容司都没能想出来。
邓炜在容氏工作的这些年愈发的受到容司父子的重视,邓炜的简历上写着自己是孤儿院长大的。
他在容氏也是从底层员工做起,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所以容司也好,容靖也好,都没有想过这个人可能是别的企业派进来的。
现在,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关于邓炜的问题。
那条条清晰,有理有据,煞有其事的容氏罪状,不像是出自武荣的嘴。
对容氏熟悉到这地步,恐怕就是邓炜在其中搞鬼了。
邓炜上了白思东的车的当天,容靖就派人重新去调查邓炜的身份,同时对陆萍母子也没放松警惕,多方打听就是想要知道那天事发的具体情况。
武荣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而被捕。
陆萍母子,苏小萌,白思东,陆萍母子还有邓炜,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然而,警方对那天发生的事情进行十二万分的保密,竟真的是半点消息都无法从警方那里获知。
事件没有个因果,容司父子只觉得不安。
再加上那邓炜的调查就更加是个谜了。
什么孤儿院?什么邓炜……
这个在公司里给容司容靖当了这么多年得力助手的男人,竟像是完全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身份证是真的,可是人却对不上……
容司这几天心脏很受伤,加大了保心丸的剂量。
一件一件事情都在脱离他的掌控,而这所有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里,就属儿子提出的那个猜想成为了压垮他的那……座大山!
用稻草仿佛不再合适。
殷家的老四……没有死?!
“我不过我觉得基于他没有死这个事实继续做猜测的话,殷时修现在的情况也不会太好。”
“怎么说?”
“从殷时修死亡到现在有三个多月了吧?如果殷时修安然无恙,他一定早就出面了,不会眼睁睁看着殷氏面临一次又一次的巨大危机。”
容靖笃定的这么认为,
“若他不念及着殷氏,那苏小萌呢?苏小萌留下的那张便签,我想了很久,如果苏小萌知道殷时修的准确状况,当时她不会去天津港的小镇里黯然失落的走上那么久。”
“我看的出,那一个下午,她和茫然,很悲伤。”
“所以,苏小萌留的这个便签,也许只是出于女人的柔情伤感,也许是因为她也从某些角度猜测出自己丈夫没有死。”
“这两种情况,我更偏向于后面那一种。”
“不过,这两种情况也都是一个多月前的时候,之后我派邓炜去跟踪苏小萌,希望从苏小萌这查出些蛛丝马迹。”
“邓炜给出的结果并没有那么让我满意,现在回想起来……”
容靖说到这,话语蓦然顿住,神情又一次僵住。
“怎么了?”
容司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真是怕看到儿子露出这样的表情,仿佛是在预告着又有更加不好的可能。
“爸,邓炜……和苏小萌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
“如果说邓炜是苏小萌的人呢?”
“……不可能!就冲这个年龄差也不可能。”
容司眉头皱紧。
容靖闭上眼,脑子在极速运转着,他又开始假设。
“对,就冲这个年龄差,邓炜也不可能是受苏小萌派遣的,那么……邓炜和苏小萌之间必然是有某种联系。”
“……”
“爸,你说……如果殷时修真的活了下来,那他是怎么从武荣那艘装着遥控炸弹的快艇上逃走的?”
容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是他老了吗?
他今年也不过六十二,不对,马上就是他六十三岁寿辰了……
是他老了,所以脑子转不动了么?
儿子说的这一环接着一环,仿佛像一本侦探小说,通过一个线索去把另一个线索给扯出来。
而所有的这一切碎片拼凑完成后,只会指向一扇门——真相。
“邓炜……就在天津港事件发生的时候,出了车祸。”
容靖立马想起了当时邓炜请了好几天的假,即便回公司上班也可以看得出,他车祸伤的不轻。
就这么巧么?
不会,容靖的直觉告诉自己,凡是和这些身上带着谜团的人有关的事,绝对不会存在巧合。
邓炜受伤了……
是邓炜……救了殷时修?
容靖觉得自己的头要爆炸了,他的猜测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这两个人之间明面上可以说没有任何的联系,明面上……
那暗地里呢?
“我要好好想一想,我要好好的……想一想……”
容靖喃喃的说着,脚步往自己的书房里迈。
“阿靖!”
容司忙叫住儿子。
“恩?”
“如果殷时修活着……”
“他就算活着,恐怕也不是什么号的状态。”
若邓炜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样,是救了殷时修的人,那么邓炜受了重伤,只怕那殷时修也是受了不得了的伤。
不然……
以那男人的性格,绝不会藏到现在还不现身。
他活着,那就有一百种一千种方式来报复他们……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拖泥带水,一点儿都不干净利落。
“就算他活着,短时间内他也不可能回得来。容氏要做的就是在他冲洗出现前就立于不败之地!”
容靖说着,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似得。
儿子这么说,容司便听着,这像玄幻故事般的情节,上了年纪的容司是真的跟不上了。
既然容靖这么说,那一定就是这样的。
就算殷时修活着,也不怕!在他回来之前就让容氏立于不败之地。
“武荣那边呢?”
“要稳住武荣,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武荣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我们得积极采取手段帮助武荣,这根本没的选。”
武荣和容氏的利益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先找武荣的私人律师。”
容司父子想要帮助武荣,毕竟少了武荣,对他们容氏来说便是少了一座可以倚靠的大山。
可让容司父子还没来得及想出法子去帮助武荣的时候,容氏股票大跌的消息,让容靖在当天召开的董事大会上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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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武荣在看守所里待了五天,他很是焦躁。
白思东想从他嘴里挖出东西来,可是他所知道的这些东西,是他现在能保命的砝码。
武荣并不确定容司父子有没有在外面想办法,他想着那容司,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做出壮士扼腕这般有骨气的事情来!
置他于不顾,才是真正的对容氏不利。
其实武荣并不是这般不讲义气的人,他纵然有容司的把柄,但只要容司真的对他尽了力,他即便真的会死在监狱,也不会出卖容司。
毕竟……
两人也是多年的交情。
没有必要走到了末路就一定要拉着别人一起。
但若是容司真的要壮士扼腕,或者……
就在武荣一个人陷入深思的时候,看守所的门开了,白思东站在门口,神情木然,让人难以看出他的情绪。
“白局长,怎么?肯让我见律师了。”
“出来吧,武荣,是有人要见你。”
白思东喃喃说着,武荣隐约听出白思东这声音有点怪。
但武荣还是轻扯了一下嘴角,哼了声,
“我当你能坚持多久。”
心忖,只要他能见到人,总有办法把他现在情况带到容司父子跟前。
跟着白思东去了一间探视的房子,不是那种隔着玻璃的,而是一间屋子,像审讯室,但不是审讯室。
武荣进去的时候,里面并没有人,他坐定了后,才听到有声音传来……
他扬起眉,猜测着也许是容司,也许是殷时青,毕竟得让白思东卖面子的人,实在没那么多。
又也许是……
“武荣,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当苏小萌推着殷时修进来的时候,武荣觉得自己的心脏这一瞬,几乎是停止跳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