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车祸”现场,一个小提琴手极其突兀地边拉着求婚进行曲边走了过来,周边的吃瓜群众也脱了外套,各种排列组合站到了一起,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朵玫瑰花,从最后一个人往前传递,最后传到朱朱手里。
方剂单膝跪在那,打开绒布盒子,对着朱朱说,“亲爱的...”
不等方剂念完,朱朱就打断,“我愿意。”
周围的吃瓜群众全部笑场。
就连小提琴师都拉错了两个音。
方剂忍不住失笑,又故作严肃,“你等我说完。”
朱朱热泪盈眶地盯着他,方剂的眼圈也有些发红,“亲爱的朱朱小姐...”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我们结婚吧!”
朱朱再次冲向方剂,把他扑倒了,两个人躺在地上吻做一团。
吃瓜群众把他们围住,小提琴的演奏逐渐加大,吃瓜群众纷纷唱起了歌。
朱朱和方剂在混乱间,互相戴上了戒指。
明明应该很传统正式的求婚现场,偏偏被我们演绎成了一副车祸现场,还是一副生离死别的灾难案发现场。
可不论如何。
这场求婚大作战成功了。
朱朱她终于要结婚了。
我还记得四年前的某一天,她跟我说要结婚时的那份喜悦。
当时。
当时,寻.欢还在。
四年了。
我站在一旁哭得跟狗一样。
靳少忱十分无奈地把我揽进怀里,呼吸热热的吹在我耳蜗里,“人家求婚,你哭什么?”
“我感动啊,我说不上来,我就是想哭...”
四年过去了。
人生,有多少个四年。
我忍不住难过,难过这样的我们都曾蹉跎了四年。
靳少忱脱下大衣把我整个人罩进怀里,罩进这一方静谧的空间里,不让任何人看到我哭得像狗一样的蠢样。
我撩开大衣,抬头去看他墨蓝好看的眼睛,“靳少忱,我们以后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他就把大衣提到我们的头顶,在大衣下吻了我。
...
我们是散步回去的,靳少忱说车子抛锚了,然后拉着我转身就走。
我有些疑惑,但没多问。
被他牵着那一刻,我才发现无名指的戒指不见了。
我也不敢声张,怕靳少忱发现了就要各种惩罚我。只努力回忆着,是不是自己昨晚洗澡时忘记丢在洗手间了。
十二月的榕市,秋末冬初。
天气微凉。
跟着他一路走着,总觉得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很多东西都出来了。
比方,路口那个卖糖葫芦的,还有那个耍棉花糖的。
老板都穿得特喜庆,一身红。
靳少忱买了糖葫芦和棉花糖递给我。
我就左手冰糖葫芦,右手超大棉花糖。
我觉得特别奇怪,因为我从没吃过心型的糖葫芦,还尼玛贼甜。
棉花糖更绝了,是玫瑰花型的,颜色由外而内依次递减,最外是火红色,最内是心型的红色。
我边走边回头看,还朝靳少忱嘀咕,“哎,你看他俩穿得好喜庆,搞不好他俩是一对...”
靳少忱望着我,“....”
我咬了一口冰糖葫芦,甜到心里都化了,嘴上还是有理有据地分析,“你不觉得奇怪吗?卖糖葫芦的穿那么喜庆干嘛,又没过年...咦,前面是什么?”
又是一个穿着大红袍的老人,坐在那雕刻玩偶。
小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小玩偶,还有些明星玩偶,和明星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缩小版的。
我觉得特稀奇,这种东西我记得只有小时候才有,从我记事开始就已经没见过这些了。
老人一看到我和靳少忱,就抬头看了我们一眼,手里还雕着个玩偶,声音特别精神,浑厚如钟,“女娃娃要雕玩偶?”
老人的话一出来,我就差点要掉下眼泪。
我小时候似乎见过这个老人。
他那时候还只有四十几岁的样子,坐在学校门口,给孩子雕木偶,一般都是女孩子喜欢围在那,所以他每次都是头也不抬地问,“女娃娃要雕哪个?”
我妈从不给我零花钱,我只能看着那些玩偶,幻想着拥有过,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老人手上功夫很快,不到几分钟时间,雕出来一个玩偶,最后递到半空,我愕然地望着他,半晌才愣愣接过。
是给我的。
玩偶就是我自己。
大概十五厘米高,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眼睛又惊又奇地盯着前方,手里还拿着冰糖葫芦和棉花糖。
因为都是桃木色,并没有上色,但是老人的雕刻功底深厚,单单原色都已经把人的神态刻画的入木三分。
靳少忱站了过来,认真看了会说,“没你本人好看。”
我嗔怪地看着他,“明明比我本人好看。”
心里却是在嚎叫。
快夸我!快夸我!
他就揉我的发顶,俯身到我面前说,“怎么办。”
我懵逼地看着他,“什么怎么办?”
老老实实夸我就好啊,还问什么怎么办啊!
他从我手上接过糖葫芦,然后带着我的手按到他的裤子上,面上十分无害地看着我说,“它饿了。”
我,“...”
大哥,咱有话好好说好吗。
能不在大街上动手动脚的吗。
还有,它饿不饿关我屁事啊!
我从他手里夺过糖葫芦,刚舔上一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刚刚就是在自己舔冰糖葫芦时,靳少忱盯着我的目光就变了,长长的睫毛下,湛蓝的眼睛安静而炽热地睨着我,宛如一座无声崩裂的火山。
而此刻,火山已经爆发了,浓烈的岩浆喷洒出来,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他眼底那滚烫的热量。
就这么几分钟时间,老人的又一个玩偶又完成了。
我小心接过,仔细看了看,最后乐呵呵地递给靳少忱,“你个色胚!看你那眼神,啊哈,被刻下来了,哈哈!”
靳少忱的玩偶足足比我的高五厘米之多,而且还特别生动形象,刻的就是他刚刚看我的眼神。
带着火一样,特别撩人。
靳少忱看了倒不在意,只说,“不错。”
付了钱之后,我们又继续向前走。
我爱不释手地拿着他的玩偶,他则把我的那只玩偶装进了口袋里。
我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口腔里泛起甜意,甜到眯起眼睛,“啊啊啊,好甜,好幸福啊~”
眼前阴影覆了下来,靳少忱直接撬开我的唇,和我分享那份甜。
他撤开身,拇指很色.情地拂过我的唇,嘴角轻轻勾起,那张迷惑众生的脸顿时如沐春雪,“确实甜。”
我觉得靳少忱最近很不对劲。
分分钟撩得我手软脚软。
不对劲。
哪都不对劲。
面前遇到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都穿着一身红色,跑过来递给我一个粉粉的花环。
靳少忱从我手里接过,替我戴在脑袋上,还替我正了正位置,随后牵着我继续往前走。
超大的棉花糖被我攥在手心里都出了汗。
我才发现,明明我们是在市中心,可偏偏这条路却只有我们两个人。
除了刚刚卖糖葫芦的,卖棉花糖的,还有那个雕玩偶的。
我一回头,原先路上的那些衣着喜庆的老人都不见了。
在我忍不住想开口问些什么时,靳少忱停了下来,他慢慢转过身,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我。
他说,“杨桃,我不太会说甜言蜜语,但以后你想听,我可以努力学。”
他说,“杨桃,我承诺给你一个婚礼,这个承诺迟了四年,现在,可以让我兑现吗?”
他说,“杨桃,嫁给我。”
天空突然滑过几架飞行器,机翼震动的声音实在大,恰好就盖在靳少忱的最后一个字。
我来不及回答,就看到天空的几架飞行器乱七八糟的飞完后,再空中留下一串英文。
marryme杨桃。
四面八方,突然同时升空无数只气球,万人瞩目的天空,那串英文字母和杨桃两个字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一切。
我捂着脸,突然觉得刚刚被朱朱和方剂两个人感动得哭成狗太不值得。
因为我现在都不知道哭成啥逼样了。
只觉得,以前看别人求婚,女方捂着嘴巴,说不准不是因为感动到嚎啕大哭,而是捂着嘴说wtf。
靳少忱单膝跪在地上,朝我伸手。
我讷讷把手给他,看他给我戴戒指。
等他站起来,我才发现,他都没问我同不同意,这就直接给我戴上了?!
wtk?!
我推着靳少忱,“等一下,我还没同意,你怎么就站起来了?”
为什么和朱朱方剂那种感人肺腑的版本不一样。
靳少忱拉着我朝前走,闻言回头睨着我,“怎么,你还要反对?”
他身高腿长地站在那,睨着我的目光颇有种只要我回答是就能直接把我就地正法的架势。
“不是。”我特别怂地摇头。
“那就行。”
“....”
我被他一路拉到一块空旷的足球场上。
靳少忱问我冷不冷,我裹紧了他的大衣,摇摇头,“不冷。”
他低低笑着。
我不知道他笑什么,但是情不自禁跟着他一起乐了。
到后面我就乐不出来了。
半空降下一架私人飞机。
“靳少忱,我们去哪儿?”
“南极。”
“去那干吗?”
“对,去那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