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澎湃的海水中,巨大冲力撞过来的涌流中,一双冰冷的手抱住了顾默白的颈脖。
……
这一晚,g城雷电交加,沿海边缘居住的人们却听到了比雷声还要震撼的轰隆巨响,一声接着一声,紧接着海面上腾起了巨大的火球,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在这个雷雨肆虐的夜晚又有多少人而赔上了性命。
深夜十一点,有关部门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电话的内容是让人震惊的。
坚持在今天晚上出海的陆家豪华游轮因天气原因发生突发事故沉入大海,要求增派人手营救落水者。
接电话的人在挂上电话后被惊得半响没回过神来。
今天本来就强制不让出海的,可陆家仗着势大强行出海,现在惨了,八层豪华游轮直接给沉了。
这叫啥?活该啊?
郁闷的是,他们陆家人不要命地去送死,死了就死了吧,出了事还要他们冒险去救人。
擦!
接到这个消息后g城海上救援队一刻都不敢停地组织人员奔赴事发地,途中遇几架急速折返回城的直升机,他们试图联系上对方询问情况,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乖乖,这些人是什么人啊?”
“没看到那些直升机上的编号?”
“……军用机?”
……
手术室内,无影灯亮起。
手术室外,门上的‘手术中’三个大字让等候的人触目惊心。
薛景禹连坐都不敢坐,只能靠站在走廊边,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空气让人压抑,气息让人心脏紧绷,薛景禹脸上已经分不清自己额头上到底是没有被风干的海水还是因为紧张而渗透出来的汗水,他浑身衣衫浸透,脚边汇聚了一滩滩的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景禹实在是怕在这样紧仄的气氛里久待,那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让他的心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他收回目光,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对面坐着的许宁城身上。
“你身上有伤,还不快去换套衣服让医生给你看一看,感染了会死人的!”
许宁城在二哥跳海后也跟着跳了下去,在海里被暗涌里器物伤了胳膊,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二哥和虞欢身上,只有他闻到了许宁城身上混合着海水的血腥气息。
海水中因为那艘巨轮沉没时卷起的巨大漩涡差点就把许宁城给卷了进去,直接栓在直升机上的安全绳索紧绷得险些被扯断。
当时的许宁城刚给浮出水面的二哥和虞欢套上安全绳索,救援队的重心都在昏迷了的二哥身上,二哥和虞欢是救出来了,许宁城却差点被卷走。
薛景禹事后想想都觉得后怕。
许宁城背靠着座椅指尖夹着一支没有被点燃的香烟,香烟已经在他手指百转千回地翻腾中变了形,跟薛景禹一样,他也没有来得及去换衣服。
浑身湿透的他脸色有些苍白,闭着一双眼睛暗吸了一口气,这才掀了一下眼皮,看向薛景禹,哑着嗓子,“你不就是个医生?”
薛景禹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曾经的苦涩回忆还是因为自己的情绪有了起伏,他咬咬牙,转脸看向了同样焦急候在不远处的陵川。
“帮我叫个医生过来!”
陵川转身快步去叫医生。
许宁城看了薛景禹一眼,转过脸去闭眼,“没事,还死不了!”
薛景禹却因为他的这一句话眉头紧紧一蹙。
他对这句口头禅十分的抗拒。
当年的默离大哥,如今的二哥,现在的许宁城……
外科的医生很快就赶来了,薛景禹亲眼看到许宁城手臂上的伤被处理好了才松了一口气。
许宁城的手臂是被尖锐物划伤,腰间的勒痕是安全绳索在大力下给勒出来的。
“你怎么不去手术室待着?”许宁城在处理完伤口后点燃了手中那支早已变了形的烟,吸了一口。
薛景禹垂下了眼眸,良久之后抬眼时眼眶竟有些发红,他动了动唇,话却不是通过喉头说出来,但是许宁城却看懂了。
他说,我怕!
是啊,小时候打架斗殴什么都来的他们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来了都能让他们给吓回去。
那个时候的,年少轻狂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怕为何物?
然而随着他们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懂得了这个字所承载的残酷含义。
怕什么?
怕在面对残酷的命运时拼了命也会力不从心。
更怕自己无法接受承受不了这样的力不从心。
许宁城抽烟的动作一顿,烟头还叼在嘴里,凝了薛景禹一眼后将视线转移开。
并非只有薛景禹一个人会害怕。
其实,他也怕!
五年前默离大哥死的时候,当时的薛景禹接到消息带着医疗团队赶赴现场以为还来得及抢救,可是赶到现场后才知道,默离大哥的尸体早已被炸成了碎片,血肉被焚烧出来的气息在腾起的火焰里肆虐般地蔓延着。
也就是在那一次,一向都以为能抢得过死神的薛景禹当场情绪崩溃。
许宁城还记得那天将薛景禹强行拖离现场时他悲怆欲绝地说出的那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我能救得了其他人却唯独救不了我最想救的人!
许宁城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一向理智的他在知道那样危险的情况下毅然决然地要将二哥带离开,然而却在看到二哥纵身一跳入海的那一刻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二哥舍不得虞欢,而他们呢,又怎么舍得二哥?
他承认在危难当头他想到过要弃了虞欢,因为当时的他们正处在雷区,上有雷电干扰,下有游轮倾覆卷起的巨大漩涡吞噬,那种情况下谁都没有把握能从海里救出人来。
他甚至还在心里怨过虞欢,如果不是她,二哥也不会陷入的这样的危局。
陆安生明显是要毁掉所有证据,但也毫不掩饰地动了杀机,他以虞欢为诱饵试图一次性解决掉他们所有人。
那样的危局因为二哥的决然入局逼得他们不得不去解。
沉默着的两人在过道上一站一坐,时间对他们来说是漫长而煎熬的。
一直熬到了凌晨五点。
当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熄灭,当手术室的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
两人不约而同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