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我回来了’让站在门口的许宁城心里一阵酸涩。
看着那个跪在床边的身影,许宁城不禁便涩了眼角。
放眼他们几个人的家庭,二哥自小便不受宠,而他因为七岁那年的事件整个人生都颠覆得乱七八糟,在亲情方面,他和二哥的观念都是淡薄的,就连虞欢和沈知然,每个人的家庭都充满着利用和伪装,就像虞欢总结的那句话,他们都是缺爱的孩子。
他们的人生里最缺乏的是母爱,这种缺憾即便在现在成年成家自己也为人父母,才越发地体会了出来。
所以他们时常羡慕着薛家的这两个兄弟,最羡慕的便是薛景禹。
他们私下里都是在这样的评价,薛景禹吗?蜜罐子里养大的孩子啊!
虽然从小没有爸爸,可有个好妈妈啊!
他的家庭不像他们的家庭,处处充满着阴谋诡计,到处都是算计。
然而这样的家庭也始终逃不开命运的安排,也有生离死别,也有悲欢离合!
薛景禹在里面跪了多久,许宁城就在门口守了多久,他倒不是怕薛景禹想不开要一头撞死在这里,他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好歹有个人在这里陪着胜过了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薛景禹才从地上起身,看向了门口,哑然出声,“请把左穆林叫过来,带上我的衣服!”
许宁城闻言点了点头。
左穆林接到电话后很快便飞奔而来,手里还着薛景禹的白大褂,他进病房时看到薛景禹满脸倦容,下巴上胡桩冒青,隐约还能看到有一点点的血迹,他心有不忍,“老大,你还是……”
还是先休息一下?
薛景禹直接从他手里将白大褂抢了过去,麻利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朝左穆林伸手,“手套!”
左穆林见他如此坚决也不敢再说什么,怕再多说一句就会被他给呵斥出去,他赶紧将一副手套递给了薛景禹。
薛景禹戴上了手套转身走到了遗体前,伸手在董女士的身上开始检查,一旁的左穆林低声,“老大,抢救的时候医生们做过初步检查,董事长坠楼时是双腿先落地,从腰部到下半身粉碎性骨折,所有骨头都断了!”
从宣布死亡的那一刻,遗体被移到这边便再也没有医生能靠近,更别说是尸检。
薛景天接手这里之后,他们连提都不敢提。
薛景禹的双手没有停,手从头部到手,再到腿部,凭借对人骨骼的了解,就如左穆林所说,母亲下半身的骨头都断了,应该是当场毙命,所谓的抢救也是无力回天。
捏到母亲腿部的碎裂骨头,薛景禹的手颤抖着,他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检查遗体,可现在面对着的是自己的母亲,一番检查下来他的额头都渗出了冷汗,是隐忍的冷汗。
“遗体做过了基本处理,脸上的血渍和身上的血衣都处理过了!”左穆林继续低声说着,室内的气温太低,他说话的时候一张嘴就被灌了一口冷风,忍不住地直打寒颤。
薛景禹站在床边将手套取了下来,递给左穆林,转脸看了一眼门口的许宁城,“她人呢?”
许宁城抬脸看了看上面,伸手指了指,“楼上!”
……
十九楼的特护病房,守在病房里的保镖们表情懵怔地看着坐在中间的女子,目光落在了她所坐的椅脚边。
又一个烟头落地,成了那么多烟头兄弟中的一员。
更陆璃面对面站着的那个保镖脸上的表情都呆滞了,这位小姐抽起烟来,好生猛!
而且她抽烟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前她还规规矩矩地坐在这里几个小时都一动不动的,可自从她开口说“给我一支烟”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她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几个小时过去了,屋内兄弟们身上私藏的烟都被她抽光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团烟雾里,偏偏他们还不敢私自打开那落地窗透气,因为许少说了,不准开窗。
烟云笼罩,这些抽二手烟的保镖们都苦着一张脸,这样下去他们还不活生生给熏熟了?
太吓人了!
直到门口有人在低声说,二少回来了!
房间里的保镖们眼睛都亮了。
陆璃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耳力敏锐的她听到了对方所说的话,抽烟的动作一滞,这才后知后觉,低头一看,看到散落在椅子脚旁边的烟头,眉头轻轻一皱,手里要往嘴里送的烟头给停住了,再低头时,不知道心里是怎么的,有种想要把这些烟头给迅速毁尸灭迹的冲动。
她想让借烟给她抽的小哥哥帮她把烟头给赶紧处理了,可人家一看她目光看过去,一溜烟地拔腿就跑,房间里的其他人也纷纷撤离,陆璃愣住,身后却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身后有种威压在逼近,只是还不待她转身,手里的烟头就被对方伸手直接给夺了。
陆璃:“……”
扭头抬脸,便于一阵烟雾缭绕中见到了那张紧绷着要像冰层断裂开的脸,一时间,她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长久没有开口,也或是抽了太多的烟嗓子都哑了,说不出话来了。
半响,她亲眼看着被夺走的那支烟头在薛景禹的手指间捏碎落地,她看薛景禹那表情,好像自己就成了他手指尖的那根烟头,随时都有可能被他给一手捏碎的可能。
即便是他不说话,可陆璃依然无法忽视掉来自他身上释放出来的阵阵冷意。
两人目光对视一会儿,陆璃是坐着的,薛景禹是站着的,气势上从一开始就输了一头的陆璃在看到他满脸的倦容时心里也是莫名心紧,被他始终这么盯着,最终陆璃确定了他之所以会盯得她且目的带煞是因为她脚边的烟头,蹙眉,开了口。
“这烟,不是我要抽着!”
她一开口,嗓子就哑得不像话,而退至门口的那名保镖嘴角狠狠一抽,早已被那烟雾熏得快头晕目眩,此刻却被人反打一杷。
不是你要抽的,是我们逼你抽的?
陆小姐,坑人不带你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