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们见一面吧!”
薛景禹对着话筒轻轻出声,像是平日里说话那般的自然。
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他笑了笑,“我一个人进来!”
薛景天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时,语气有一瞬的凝滞,半响他嗤笑了一声,“你不怕进来被我宰了?”
薛景禹闻言只是轻笑,“你要宰了我好歹也该让我先进来!”
……
入夜的山间温度偏低,顾默白拿了件外套给薛景禹套上,并拿着一把迷你手枪要放进外套的贴身的口袋里。
“二哥,我不需要!”薛景禹出声制止住顾默白的举动。
顾默白凝眉,“景禹……”
他一个人进去,他们不放心!
薛景禹将那把枪掏出来重新放回顾默白的手里,苦笑,“我现在这样的状态多走几步路都偏偏倒到的,就怕到时候连扣动扳机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话落在顾默白和许宁城的耳朵里,两人心里都沉了沉。
“景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顾默白深吸一口气,伸手在薛景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而薛景禹则看着他,“二哥,请你也不要让他出事,好不好?”
好不好?
一直到薛景禹的身影踉跄地消失在了防空洞的洞口,顾默白的思绪还没有被扯回来,沉甸甸的心里被不安和焦虑的情绪所占据。
……
陆璃并不知道自己在昏昏沉沉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薛景天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在她被薛景天伤到后她又一次被服用了一颗药丸,一直到她醒来,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身边有人影在晃动,意识慢慢清醒,她知道,吃过药后,身边便一直有人在观察她的状态。
这种时睡时醒的状态让她的神经异常衰弱,整个人的大脑都浑浑噩噩的。
“陆璃……”
耳边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陆璃睁开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眸,想要顺着声音去看说话的人是谁,视线却怎么都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
陆璃想,是不是这种药对视觉有影响?
她看不清对方,却能感觉到对方的熟悉,她张了张唇,“薛景禹……”
像,很像薛景禹!
不过,应该是在做梦!
“你还好吗?陆璃?”
陆璃的手被一只手握住,衣袖被那只手撩开,紧接着她好像听到了对方倒抽气的声音,因为情绪的情绪,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那只握住她手腕的手在轻轻颤抖着。
“对不起……”
耳边的声音变得哽咽,陆璃迷迷糊糊地听着,心里微微一酸,迷糊着一双眼唇角却挤出一抹笑容来,虚弱地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
“别怕!”我没有怪过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说出安慰别人的话来,大概是因为以为自己在梦里,因为是梦,所以无所畏惧!
握着的手松开,面前的人影渐渐远去,陆璃看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闭上了眼,眼角一阵润润的。
她在劝他别怕,同时,也在劝自己,死,其实并不可怕!
……
从那个房间出来,薛景禹拢了拢身上的厚外套,看着不远处坐在那边等他的人,他咬着牙走了过去,看着坐在沙发那边抽烟的男人,张了张口,“你不冷吗?”
防空洞里的温度不高,偌大的空间里摆放着好几个大型集装箱,他刚才就是从其中一个集装箱里出来的,集装箱供人休息用,而最中央还摆放着一个比集装箱要大好几倍的玻璃制实验室。
里面配备了排气装置,所以看似压抑的防空洞里实则空气流畅。
薛景禹看着地面铺就的地毯,知道他哥其实对这些十分讲究,这地毯,沙发,还有茶几,都是他喜欢的定制物。
薛景禹又看了一眼另外一个集装箱,他猜,大哥恐怕连自己最喜欢的床都搬了过来了吧。
此刻的薛景天坐在沙发上姿态优雅地抽着烟,恍如平日里坐在了自己的专属办公室,在他没有预约毫无意料地进门时对着他笑笑问一句,来一支?
“来一支?”
薛景天的声音如约响起,他把夹着香烟的手举到半空晃晃,好像小时候拿着一颗棒棒糖逗不懂事的薛景禹。
嗯,要吃吗要吃吗?
薛景禹的视线落在了大哥那张有着浅淡笑容的脸上,他走过去,因为伤口疼,他没走一步都十分吃力,不过几米远他却走了好久,脸色也白了几分。
“我不抽烟!”
薛景禹说。
薛景天看着他,挑挑眉,“小骗子,你怎么就不抽烟了?”
薛景禹嘴角扯了个笑容,又朝前走了两步,站定在了薛景天的面前,大脑里思绪有些乱,然而所有的混乱在他提出要看一眼陆璃时,在他看到陆璃两只手手腕上针眼密布青紫一片时,他除了震惊便是愤怒,他气自己,也气薛景天。
只是从门口到他面前的这一段距离,每一步艰难地靠近,心里的愤怒就越是浓郁,他想靠近了就给他一拳,但站在他面前时,捏紧的拳头却怎么也挥不起来。
他要他亲口跟他说清楚,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心里有很多很多的疑问在等着他来解释。
所以,他要忍着,等他解释完了再来评判他到底是对是错!
薛景天是坐着的,抽烟时目光落在了薛景禹垂放着的手上,见那拳头捏得紧,紧得手背青筋直冒,紧得发颤,他目光朝上移动,落定在薛景禹的脸上,把烟头一掐。
“既然来了,就先给母亲上柱香吧!”
薛景禹表情一怔,胸腔剧烈起伏起来,尤其是在看着薛景天的目光看向门口,门边的保镖接受到了他的目光,很快转身出门,并很快折回来,大步走进来时步伐略显稳重,捧着手里的东西走到了薛景天的面前。
薛景禹看着对方去了又回,回来时手里还抱着什么,心里一个念头闪过,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薛景天。
而薛景天起身,从对方手里接过那只盒子往茶几上面轻轻一放。
薛景禹的眼瞳都撑大到了极限,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骨灰盒,一张脸变得惨白。
他,他把母亲,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