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个捧着他的手认真在给他上药的女人,明明就是很小的事情却让他有一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感动,眼眶也不自觉开始发热。
“小叔,疼吗?”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疼不疼。
“不疼。”其实他早已经习惯了疼,早已经忘记最初的疼感是怎么样的了。
也许是为了压制体内莫名的感动和一些复杂的情绪赫连旳主动和无余生说话,“我给我大哥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
“好啊。”
正好上完药的无余生去卫生间洗手,赫连旳给顾延城打电话。
接电话的人不是顾延城而是邵斌。
“我大哥呢?”
“在绿峰这儿,恐怕···”似乎那边的人望了一眼附近才接着说下去,“没那么快回去。”
绿峰?
不就是···
如果换在以前他大哥要去这个地方他肯定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现在···
为什么会觉得莫名的心酸呢?
特别是看到满脸笑容进来的人。
放下手机赫连旳收敛住心酸流露出来的紧绷换做满脸笑容,“我大哥可能在忙,得过一会才回来。”
“没关系,我等他。”无余生拍着掌,“不如快餐就放在办公室,等他回来了看到肯定会很开心,然后呢,我再出现。”自言自言,“没错,就这样了,小叔借你办公室沙发坐会。”
“好。”
····
景城离澳门很近,景城下雨,澳门同样下大雨。
澳门赌.场里,玻璃外是冬雨绵绵的景色,玻璃内是气氛低沉。
“二十六,庄大。”
望着借来的筹码再一次输的一干二净,任刚是面如死灰。
赌场的经理拍了拍任刚的背,“任助理要不要再来两把?”
“今天还有事,改日再来。”
任刚捞起桌上的手机准备离开。
在任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赌.场经理对着门口的两个保安使眼色。
在任刚被人拦住“请”回屋内的时候,不远处领着一群富太太从另外一个房间出来的陈佩茹一眼就看到任刚的身影。
陈佩茹似乎想到什么顿住脚步,“各位姐妹,我临时有点事要先回去了。”
“顾夫人要走了?”
“顾夫人咱们一会还有节目,您要是走了姐妹们都玩的不尽兴了。”
陈佩茹的手指捂着胸口对着前面引路的工作人员说了句:“一会这几位夫人们的数都记到我账上。”
“那怎么好意思。”那几个富太太捂着嘴笑,嘴上说着怎么好意思可心底却是欢喜的很。
“姐妹一场还分谁是谁的吗?你们尽管玩都算我的。”陈佩茹一脸傲娇,一副不就是几个钱嘛,她有的是钱。
“谢谢,顾夫人。”那几个富太太对着陈佩茹阿谀奉承感谢后才离开。
陈佩茹递了眼不远处的包房门,“图雅,我们过去。”
“是。”
任刚被人摁倒在座位上,经理坐在赌.桌上,抬手拍着任刚的肩膀,“任助理别走那么快啊,外面风大雨大留下来喝茶歇歇脚。”
经理递了眼给旁边的人,工作人员递过来一张任刚留过手指印的欠条。
“怎么了,怕我还不起?”来催债?
“堂堂南欧财团董事长的助理那么大个身份摆在那里,谁敢不相信?”经理笑着解释一句:“我怕您是贵人多忘事忘记了,提醒您一句,去年的帐该清了。”
“之前已经谈过明年一月会结清。”任刚脸色难看,根本还不起钱所以声音没点底气。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任助理该不会是还不起吧?”
“当然不是!”
“不如这样好了,也不麻烦任助理您了,来人,去南欧财团结账。”
“你们别欺人太甚!”任刚恼羞成怒站起身。
任刚一起身周围几个保安涌了过来把任刚围在中间一副要开打找事的样子。
就在包房里的气氛紧张时,听到有人敲门声,进来一个工作人员手里还拿着收据快步走到经理耳边。
窃窃私语一会后,经理挥着手让围着任刚的保安下去。
经理走向任刚,“任助理面子大,有人替你买单了,你可以走了,下次有空常来,熟客筹码兑换9折。”
有人替他买单了?
是谁?
带着疑惑任刚从包房被人请出来。
刚拐出包房就在一个大厅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夫人。”任刚恢复一惯的毕恭毕敬。
陈佩茹坐在沙发上一副端庄高贵的姿态递了眼给图雅。
图雅递给任刚一张支票。
在南欧财团任刚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被顾博华重用靠得就是谨慎细微还有不捞油水,几千亿过手都试过可却从未有一分钱是他的。
三千万的支票,任刚一眼就识出陈佩茹用意何在,“夫人,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任助理,我这里有张东西要还给你。”
顿住脚步的任刚一脸疑惑在接过东西后任刚脸色顿时难堪。
“我知道你跟在老爷子身边,任助理这身份可谓是人人眼红,可任助理马上都四十了,难道你还甘心一辈子当个助理领着百来万的工资?”
陈佩茹的话刺痛了任刚内心隐藏最深的自卑。
陈佩茹站起身,接过图雅手里的支票塞进任刚的手里,“结账再加上这张支票算是我的一点小诚意。”
“夫人,这不行。”想到顾延城,任刚就浑身哆嗦赶紧把支票塞回去。
陈佩茹用力抓紧任刚的手,那张支票被陈佩茹搓进任刚的手心,陈佩茹语气严肃字字珠玑,“难道你就不想坐南欧财团总经理和总裁的位置!一辈子荣华富贵!”
体内翻滚的恐惧和欲望使得任刚眼眶都红了,任刚望着咬牙切齿的陈佩茹,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字字诱.人。
见任刚没再继续反抗下去,陈佩茹抽回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等连旳成为顾家接班人,总经理位置非心腹莫属,我可是一早就为任助理谋好出路,至于日后成龙还是成虫,任助理你回去垫高枕头细细想清楚。”
陈佩茹离去的时候任刚低着头望着手里三千万的支票耳朵里环绕的还是那句日后成龙还是成虫的话。
而这一幕正好一字不漏落入不远处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耳朵里。
在陈佩茹进了电梯后,女人也转身进了另外一部电梯。
上到总统套房后,女人轻轻敲了敲房门。
“进来!”清冷的声音。
女人抱着胳膊踩着高跟鞋直直走向沙发。
一个面相俊帅的男人背靠着沙发,膝盖上放着文件,茶几上放着一杯红酒。
女人勾起茶几上的红酒,绕过沙发,圈住男人的脖子,把红酒递给男人,“先生,十分钟前,陈佩茹替任刚结了去年到现在欠下的六千万债务,刚刚又给任刚支票,看来是打算收买任刚。”
男人接过酒后,女人伸手揉着男人肩膀,“先生,虽说陈佩茹背后没少出力可那个赫连旳一心只有他大哥顾延城,这事能成吗?”
“世界上最不可靠就是感情,兄弟也有成仇的一日。”平静的语气中像是每一个字都是准确无误的判断。
“有了陈佩茹搅局,南欧财团不用我们出手都会乱成一锅粥。”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冷笑。
“当然···需要一些助推,否则这戏就不精彩了。”一道狠色闪过清冷的眼眸。
····
本来冬天都容易天黑,这会又加上下雨,没六点天就黑了,韩承安双手叉腰在屋里来回走动。
这臭娘们怎么还没回来?
“叮咚——”
终于外面有动静了,虽然不是开门声但好歹也有点声音,韩承安快步走去开门。
在开门前,他努力深呼吸一口气。
一会,一定好好给大姐道歉。
该补偿补偿,该认错认错。
屏住呼吸,觉得可以了,韩承安才打开门。
门一打开,一个穿着简陋,浑身黑漆漆像是从难民区走出来的女人站在门口。
“你···你是谁?”面对陌生的面孔韩承安表现出无比警惕。
望着这张脸打量了足足有一分钟好像确认什么。
没错了。
就是他了。
女人满脸笑容对着韩承安一个鞠躬,“承爷你好,我是笑豆豆,请多多指教。”
“慢着!”
“你说你叫什么?”
满脸笑容的女人板直身体,“笑豆豆。”
笑豆豆?
他老妈赞助学费那位?
“来···来···来。”韩承安搀扶着她肩膀转身指着对面门,“看到对面没有?”
“看到了。”笑豆豆很努力点头。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的任务是照顾好那里面的两位老人。”
“是。”
把人摆脱后韩承安赶紧退步回屋,关上门,因为不是千语,所以韩承安满脸失望。
背靠在门上,叹了口气。
双手插在兜里,回客厅。
想起对面屋门口在敲门的笑豆豆韩承安就不自觉后背发紧。
本来合租大姐就不准他带人来,要是这会还带了一个女人,他分分钟给大姐大卸八块。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免了。
死守门,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外面绵绵大雨,开了窗,哗啦啦的水声就像催眠曲让人越睡越沉。
赫连旳望了眼桌面电脑的时间,六点了。
他大哥还没回来。
而沙发上的女人早已睡着了,盖在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掉下来无数次。
赫连旳深呼吸了一口气,撑起身过去,再一次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拍干净后小心翼翼盖在无余生身上。
整理着盖在她身上的衣服时,赫连旳听到沙发上传来女人梦呓的声音:“延城。”
听到这些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赫连旳会觉得那么令人心酸和心疼。
叹一口气,赫连旳抬起无余生横出沙发的胳膊轻轻把她胳膊放回她怀里。
俯身的赫连旳离无余生更近,近到她的眼睫毛都跟看到。
“延城。”女人又一声从深眠中的轻唤让那个俯身的男人顿了一下后缓缓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