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穹里,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就像轻盈的薄纱笼罩着大地。
森林里风儿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青蛙不知躲在何处拍鼓“呱呱呱”地,依附在树干上的蝉也不认输,“知知知”地叫个不停。
那个疾步穿梭在林中的身影也丝毫没影响到它们的雅兴。
“爹,娘。”
屋内的三人听到声音,急忙迎上前询问:“小姐怎么说?”
男子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喘息一口气才回答到:“小姐让我们把冬柳卖进方家做丫鬟。”
被提及的冬柳闻声低下头,不舍地看了怀里的孩子一会儿,最终咬咬牙道:“明日我就去方家。”
而此刻他们口中的小姐,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迎梅,你说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周凌雪百思不得其解,早上满怀期待地替嫁,后来被人当场悔婚的尴尬,虽然被悔婚的名头是大小姐,可当时活生生站在那里承受所有人目光的人是她呀。
再后来看到方承嗣又让人上门“羞辱”一番,想起当时万氏和周子恒被气疯的模样,她心里很是快意。
可这种快意没持续多久,周昊南就回来了。听到周晗恕最后还是嫁进了方家,她恨不得当场捅死周昊南。
按照她的计划,如今的她已经顶着“周晗恕”的名头和方承嗣结为夫妻。
而她的好姐姐即使能从那猎户家里逃脱,也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再加上她的失忆和“犯病”,往后再也没有哪个好人家愿意娶她了。
到那时,他们这些人所亏欠自己的东西,都会加倍地给自己还回来。
可如今自己没有进方家的门也就罢了,就连猎户那边也没得逞,这段时间的苦心筹谋,全都白做了。
迎梅跪在床边,拿着扇子给周凌雪扇凉,听到她的问话,她微微思虑了一会儿才缓缓答道:
“小姐您都想不明白的事,奴婢就更加想不通了。不过虽然小姐这一次没能如愿以偿,但依奴婢看也未尝全是坏事。”
“照你这么说,还有好事了?”周凌雪目光冷冷地盯着她,迎梅敢肯定,如果自己接下来的话不能让她满意,那自己就算不死,脱层皮是少不了的。
后背开始冒冷汗,面上她努力地挤出笑脸:“小姐您想啊,杨少爷可比那方少爷高贵得多,方家生意再大又如何,到底还是商人。可杨家,那是正儿八经的贵族。”
说到这里,见周凌雪脸色好看些,她更加卖力地吹捧起来:“之前小姐心有徘徊,往后倒是可以一心一意,若您将来嫁进杨府,权势在手,别说处处跟您作对的大小姐,就算是方家的生死,还不是由您掌控......”
迎梅句句话说到了周凌雪的心坎里,脑海里忍不住幻想着未来周晗恕跪求自己的场景,心中的阴霾散去一大半,才终于安稳睡去。
见她睡着,迎梅缓缓起身,吹灭了烛火,轻手轻脚地退到屋外,正准备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等候在一旁的碧春突然冒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若不是借着月光及时看清了碧春的脸,她已经叫出声。
扭头看了看四周没人,她才刻意地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还没走?”
碧春心中有事,哪能安心离开,反正她伺候的大小姐已经出嫁,不用伺候任何人,每天也就是扫扫屋子而已。
想到少爷和夫人也不给大小姐送两个陪嫁丫头,只让两个老妈妈跟着去伺候,她原本还期望着能陪嫁过去,然后谋个小妾当当呢。
既然大小姐那边没戏,那她自然得把重心放在不怎么得宠的二小姐身上。
“梅姐姐,二小姐怎么说?”碧春一脸期待地看向迎梅问。
看见她,迎梅才想起她方才所托自己的事,有些懊恼地道:“哎呀,瞧我这忙的,怎么就把你的事给忘了呢。”
碧春心里埋怨,但面上不显,挽着迎梅的手臂熟络地说了一会儿话才有些不舍地离去。
夜不能寐的人又何止周凌雪一个,中远镖局的屋顶上,一身黑衣的费智行右手高举着一壶陈年好酒咕噜咕噜如同喝水般往肚子里灌。
坐在他身侧的人看着他的样子,最终忍不住出声问:“主上,恕属下多言,明明您和周小姐两情相悦,您怎么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跟那个人走呢?”
想到自己放手,她跟别人离去的场景,他心中一悸,愤恨地将手中的酒壶往楼下砸去。
“砰”
“不然你说我能怎么办?”随着酒壶落地破裂,他的声音也响起来。
现在他们在东辽境内,而他却是南岳五皇子,又不是东辽的皇子,他拿什么去争?用什么去抢?如果她不愿意,他或许还可以放手一搏,可她说她愿意嫁......
烦躁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低声道:“去给我再拿两壶酒。”
有人忧愁有人欢喜,欢喜的人此刻正坐床边,指尖慢慢滑过已经睡着的人儿的脸颊。其实准确地说,应该是被迷香迷晕过去的人。
“没办法,我不这样做,你今晚肯定不会安心跟我度过这个美好的夜晚,今天很特殊,请容许我下三滥一次,仅此一次。”说完,他慢慢弯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然后站起身将衣服一件件脱下,走到烛台边将火苗吹灭,折回床边掀开薄被躺下去。
“你看看你,老是迷路,怎么还那么喜欢在外面乱跑,你如此不安分,而我却非你不可......”一手托着脑袋,一手轻轻地握住她任意摆放的手,就那样在黑夜里看着她,明知她听不到,但他还是会时不时说几句。
站在屋外耳朵贴墙听动静两个小丫头等了半天也没有传说中的咯吱声传出来,两人慢慢地挪开步子到院子里,才小声地问对方:“我没听见,你有听见吗?”
另一个小丫头摇头:“也没有。”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朝同伴招招手,在同伴的耳边嘀咕到:“你说会不会是大少爷那个不行啊?”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个院子里的人都是清楚的,即使是心有所属的二少爷都已经享受过鱼水之欢了,可他们的大少爷却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不知道下人在外面的议论,房里的方承嗣已经在一片安谧中睡去。
一夜安眠,连梦都没有做一个,周晗恕先是习惯性地伸了一个懒腰,手猛地撞在了方承嗣的胸膛上。
嗯?什么东西硬邦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