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喆一直没有吭声。任由这些人发泄情绪。只是别人把话筒怼到了他嘴边,他不得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
看法:"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办。西北商路的工程才刚刚开始,本宫没那么多精力想别的。"
说到这儿,他的目光落在了始终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的曹睿,杨尽忠和杨尽义身上。他们三人虽然带着军队
投靠了太子,可也始终没有对南宫羡这个人,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敌意和微词。
南宫喆在厅堂里踱了几步,转了转手中的玉扳指,不温不火的说道:"再说,杨将军和曹将军,不是已经归
入本宫麾下了吗?本宫缺的不是兵,是火器。如果没有那样东西,本宫就算坐拥百万雄兵,也无法与摄政王
抗衡。"
这番话,终于让曹杨三人露出一丝认同的表情。
至少,他还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没驴到让人绝望。
永平郡王听了太子的话,立刻义正严词的回应道:"兵器司本该归为国有。但摄政王,竟将它占为己用!这
本就是不合国法的!"
这话说的很有漏洞。因为南宫羡并没有霸占兵器司。相反的,曹杨军团归入军籍后,他非但没有因为立场不
同而苛待人家,还让曹睿的儿子曹安民担任兵器司总宰。负责曹杨军团一切军备用度的管理和调配。
这算是很大的让步和包容了。因为军方的人都知道,兵器司,也是摄政王用自家的银子在养活着。国库如今
还在苟延馋喘,根本没有闲钱去维持这些烧钱的机构。
这也是曹杨两家,无论如何也无法敌视南宫羡的原因之一。
所以当永平郡王说出那番话时,立刻遭到曹杨三位统帅的大白眼。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占用的并非兵器司,而是他自己一手创办的锻冶坊。说起来,咱们皇上是明令禁止锻
造火器的,所以如今,咱们真是没什么借口,去染指这锻冶坊。"还是深藏不露的梁王,说出了一番颇为客
观的见解。
年轻气盛的永平郡王听了有些不服气:"那照您这么说,摄政王私设锻冶坊,本身就是违法的!"
梁王笑了笑,轻蔑的望了他一眼,反问道:"那又怎样?你敢去他炮口下跟他就此事理论一番吗?"
此言一出,永平郡王哑了火,但脸上的表情,还是很不忿的样子。
梁王不疾不徐的分析道:"他本就是叛逆者,做的再离谱再离经叛道又何妨?可咱们如果这个时候去打皇上
的脸,企图染指火器,岂不是向天下人承认,摄政王的一切作为,都是合情合理的?"
厅堂里几乎一大半的人,都同意他的说法,露出认同的表情。
太子也对自己这位王叔感到刮目相看。一直以来,梁王总是慈眉善目的躲在人群里,不显山不露水。但如今
的局势渐渐损害到他的自身利益时,他的表现,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那么依王叔之见,本宫如今究竟该怎么做呢?"南宫喆一脸期待的望向梁王。
梁王那双让人永远都看不到情绪转折的眼睛里,仿佛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但表情依旧儒雅温和,口气也总是
不急不缓:"就目前看来,咱们殿下不能跟摄政王硬碰硬。只能从民心民意上入手。毕竟,殿下您才是名正
言顺的太子。"
"可摄政王在民心这方面,也是没有弱点的呀。老百姓私底下都爱死他了!又是《襄王传》,又是折子戏,
变着法儿的给他歌功颂德!"南宫喆无奈又气恼的说道。
梁王笑着摇了摇头,讳莫如深的说道:"殿下您这话就不对了,是人都有弱点。就看,咱们能不能找到,又
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这番话,让厅堂里的人都陷入了持久的思索中。
摄政王的弱点?他有弱点吗?
以前他的弱点是瞎。如今已经成为历史了。
至于他的软肋,潘映雪……那女人似乎是太上老君的符,贴在谁脑门上,谁都会如日中天,飞黄腾达。
摄政王有她之前,就像孤魂野鬼似得,谁也不爱搭理他。有了她之后,事事都在往高处走。潘家跟他栓在了
一起,就连公主府跟何德玉那老小子,都携家带口的跑他船上去了。
所以怎么盘算,这摄政王,也是铁板一块,完全没有漏洞可钻呐!
太子越想越觉得烦躁,可眼神不经意的落在梁王脸上时,发现他正悠然自得的啜饮着手中的茶……
客人们在用完晚膳后,陆陆续续离开了太子府。
南宫喆独自在花园里闲逛,一边考虑国事,一边消食醒酒。
迎面走来步履匆忙的骆彬。主仆俩相遇之际,对方朝他施了一礼。
他也忽然想起,自己失联已久的正妻。"还是没有太子妃的消息吗?"
"回殿下,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骆彬有些心虚的回道。他担心太子会觉得他办事不力,但事实上,他如今
为了太子妃,已经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了。
但南宫喆却丝毫没有苛责于他。只是语气淡淡的下了一道命令:"明日起,发布全国搜寻令吧。只要她还活
着,就一定要找回来。"
"遵命。"骆彬松了一口气,领命退了下去。
次日下午,常梓逸从襄王府出来之后,先回了一趟镖局营舍。
常远兆一见到他,便问:"太子为悠然发了搜寻令。你回来的时候,想必应该看到了吧?"
常梓逸在乌石台旁洗了洗手,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看到了。那又如何?"
常远兆抱着胳膊,有些担心的说:"一般来说,像他那样的皇室子弟,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还是很少见的。
通常,家里的妻妾走失了三个月以上,便会对外宣布死讯。"
常梓逸一边用绢子擦了擦手,一边说道:"看来,他不会轻易罢休。所以我们是等不来太子妃的讣闻了。得
另想办法。"
说到这里,他平静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愠怒,将绢子随意的丢在乌石台上,语气硬冷的说道:"我只是不
明白,他如果在乎,为何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