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几日沈越峥和梁权送来了几车重礼后,戴氏日日借着晨昏定省的机会,命金枝唤齐蕊卿去
荣庆堂。
说到底,不过是贪图那些御赐之物,戴氏每每旁敲侧击地打听,都被齐蕊卿不动声色地拿话堵了
回去,只言要等父母回来再行打算。
几次下来,戴氏也摸清了齐蕊卿的意思,知道从她手中套点东西,大抵是没戏了,渐渐地也就不
耐烦打嘴仗,齐蕊卿去荣庆院的次数这才少了下来。
接到月龙生的消息,得知沈越峥要为月凤漪治病时,齐蕊卿先是一喜,接着一惊,喜的是月凤漪
的病可能有救,惊得是不知沈越峥何时习得了医术,莫非是前世她死后沈越峥另得的机缘?
好在沈越峥特意传了口信,让她也过去,到了约定的那日,齐蕊卿带着灵雨先去了珍宝斋,与月
龙生会和后,才到了裴砚青落脚的小巷。
了院门,却见院中的石桌上,裴砚青和沈越峥相对而坐,似是交谈甚欢,见他们进来,裴砚青
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齐蕊卿瞅了机会,忙凑到沈越峥跟前,小声问道:“怎么回事?裴先生妻子的病,连梅老也没办法
,你要怎么帮她治?”
越峥神秘一笑,指了指心口的方向,眨了眨眼悄声道:“你忘了‘杀无形’的毒是怎么自动解的?”
实上,当时距离梅老估计的日子还有些天数,他就提前醒了过来,梅老诊治过后,说是“杀无形
”的毒性太烈,恰巧刺激了血气,才让他提前清醒,也算是因祸得福。
从“杀无形”的毒气被血龙吸收后,沈越峥就意外发现,潜藏在他身体里的血龙,竟然可以解百
毒!
且血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就像是活物一般,不仅可以解自己身上的毒性,还可以帮别人解
毒,正因如此,问过梅老,月凤漪所中的乃是积年的寒毒,沈越峥才敢这般夸下海口。
蕊卿了然一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沈越峥心口的方向,想起之前见那血龙升隐的情形,到底
放下了高悬半空的心。
龙的秘密太大,沈越峥虽不惧明枪暗箭,但事关己身,也不好过分托大,对裴砚青申明除了齐
蕊卿之外,外人不许旁观。
裴砚青虽早已知晓,但到底心中不安,齐蕊卿见状,忙安慰道:“还请先生勿要忧虑,如今月姨的
情况已是糟糕,难不成还能比现今更遭吗?先生何不放手一试?”
话虽如此,但碍于沈越峥的规矩,不能亲眼得见,心上到底有些七上八下,还好月龙生经过去岁
一年和齐蕊卿的接触,知道她不是口出狂言之人,好说歹说,才把裴砚青劝了出去。
内一下子静了下来,齐蕊卿小心撩起床帐,见月凤漪双目紧闭,秀眉紧拧,即使在睡梦中,似
也包围在无边的痛苦之中。
多短短几月未见,月凤漪瘦得几乎脱了像,颊边的软肉陷了下去,露出高高的颧骨,看上去憔
悴而可怜。
蕊卿看得心中一酸,眼中差点坠下泪来,当初在风雪弥漫中初识月凤漪时,见她眉目可亲,忍
不住就生了亲近之心。
些时日得知虽然得梅老为她金针续命,但到底毒入骨髓,已经时日不多,心上还好生难过了些
许日子,如今见她这般憔悴,更是酸涩不已。
沈越峥见齐蕊卿面色黯然,安慰道:“阿卿放心,我会治好她的!”说罢,低低念了几声咒语,果
然见心口的地方隐隐发烫,接着一股一股的血色雾气,从心口处溢出。
雾越聚越多,眨眼便凝聚成一条血龙的模样,那血龙似乎感受到了寒毒的存在,兴奋地昂首摆
尾,要不是有形无质,真如灵物一般精通人性。
越峥指了指月凤漪的方向,接着拍了拍龙身,那血龙似乎明白了沈越峥的意思,作势昂首长啸
,接着欢快地扫了扫龙尾,一个俯冲,将月凤漪罩了个严严实实。
蕊卿睁大眼睛,不多时,就见被血雾笼罩的月凤漪的周身,出现了一丝丝凝白的雾气,自那些
雾气散出,屋内的温度就仿佛一下子降了下来。
乎此时不是秋日,倒像是身处一望无垠的冰山雪原一般,刺骨的寒冷直往人骨缝里钻。
月龙生口中得知,月凤漪是在昆仑山中小产受寒,因此落了病根,齐蕊卿也忍不住疑惑,莫非
这些白雾就是月凤漪所中的寒毒?
眨眼间,白雾越来越多,越聚越浓,交杂在血龙的身影之中,看上去雾蒙蒙一片,偏生那血龙却
不急着吸收。
到白雾几乎将血龙的身形掩盖时,那血龙才兴奋地作势长啸,摆出龙吸之态,一股股白雾就像
是被看不见的线扯住一般,牵引着往龙口中钻去。
齐蕊卿看得目瞪口呆,虽说先前在护国寺已经见识过一回,但此时再见,仍忍不住心上震惊,这
血龙,果然是天下了不得的奇物!
到白雾散尽,那血龙意犹未尽地欢腾几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钻进了沈越峥的心口。
齐蕊卿忍不住笑道:“倒是个顽皮的!看那样子,还嫌吃不够似的!”
沈越峥笑了笑,曲起手指轻轻扣了扣心口的方向,意在安慰,感受到心口传来一阵酥麻,似那血
龙在昂首承应,面上更加满意。
蕊卿伸手握住月凤漪瘦得皮包骨头的素手,感到那里隐隐回温,忍不住心中一定。
前见月凤漪的时候,她可是一丁点也不能见风,如今身体回温,指不定就是寒毒除尽、病体回
转的迹象。
越峥扬声唤了裴砚青和月龙生进来,两人急匆匆凑到月凤漪的床前,见月凤漪虽未清醒过来,
但眉目平展,脸颊上显出几分红润,看上去平和宁静了许多。
眼见月凤漪气色好转,裴砚青按捺住眼中的泪意,颤抖着声音问道:“已经……已经治好了吗?”
沈越峥眉头一挑,视线在裴砚青和月龙生紧张的面庞上滑过,点头道:“差不多了,再需几次,就
能除根!”
砚青面上显出几分激动,就连一向面色平淡的月龙生,也禁不住泛上喜色,沈越峥瞧了几眼,
淡淡开口道:“既然我答应的事已经做到,先生是不是也该履行自己的承诺?”
砚青身子一抖,视线不舍地从月凤漪面上挪开,低低俯身道:“在下并非言而无信之人,还请…
…恩公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