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手笔的三百六十抬聘礼,果然随着赐婚圣旨传遍京城,众人议论纷纷的同时,免不了羡慕一番,赞
扬齐敏洲和顾元莲会养女儿,本以为大女儿成了郡王妃就够得意的了,谁知小女儿转眼就成了太子妃,尊崇
无限。
一时之间,不少同僚拉着齐敏洲套近乎,也有不少夫人借着拜访的名义上门,话里话外向顾元莲请教教养女
儿的事宜。
这让齐敏洲和顾元莲哭笑不得的同时,也莫名生出一抹心酸,只因眨眼之间,两个如珠似宝的女儿,竟然都
被人定了出去。
不过心酸归心酸,齐蕊姝婚期将至,顾元莲越发忙碌起来,日日往安国公府跑,和越氏、卫氏商量婚事的准
备,折腾了好些时日,才堪堪敲定一应事宜。
天气渐冷,街上飘满了羊肉汤的清香,到了初八那日,天蒙蒙亮,整个新府就从沉睡中醒来,开始忙活起来
。
齐蕊卿穿戴一新,赶去妙姝院,见齐蕊姝已经穿好了嫁衣,正端端正正坐在梳妆台前让全福夫人开面,这位
全福夫人是安乐长公主从宗室请来的康王妃,儿女双全、父母俱在,最是有福气不过。
康王妃穿着殷红色团花纹织金褙子,一脸慈祥,一边用细线绞着面上的绒毛,一边笑眯眯地说着吉祥话,看
上去分外喜庆。
齐蕊卿好奇地看着,不知怎得,心里平添了几分紧张,等开面结束,才有机会开口,小声问了一句:“姐姐
,可用过膳了?”
齐蕊姝“嘤”地答应了一声,身上嫁衣厚重,她怕坏了脸上刚上好的妆,连头都不敢转,倒是阿敏笑着回了一
句“我们小姐用了两口粥……”
齐蕊卿点点头,不多时,越氏等人相继赶来,顾元莲眼圈泛红,显然已经哭过一场,齐蕊姝见状,也忍不住
眼眶一酸,齐蕊卿眨眨眼,连忙劝住:“姐姐,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新娘子一定要高高兴兴才对!”
顾元莲也连忙跟着安慰,众人围着齐蕊姝赞叹了一番,说了好一会子话,才听丫鬟说,前院迎亲的人到了,
越氏等人连忙赶了过去。
齐蕊姝的嫁妆和两个陪嫁丫鬟昨日就被送去公主府安床去了,除了阿敏之外,还有一个叫月容的丫鬟,正小
心翼翼地摆姐妹桌。
前院鞭炮声热火朝天,韩蕊泠、沈得音、贾鱼瑶等人各个赶来添妆,一见面,又免不了一番热闹,等姐妹桌
摆好之后,众人挑着吃了几块糕点,说了一箩筐的吉祥话。
齐蕊卿见齐蕊姝筷子几乎没动,知道她心里紧张吃不下,叫来阿敏悄悄打包了一荷包糕点,准备找机会让齐
蕊姝吃上几块垫一垫。
这时齐蕊姝已经坐回梳妆台前,康王妃正细细替她涂着口脂,等到戴上凤冠,盖上盖头,就万事大吉了。
这时,自打进了门就悄无声息的齐蕊湄,忽得拿起茶盏,小心斟了半盏茶水,送到齐蕊姝跟前,小声道:“
三姐姐,看你累了半日,抿口茶吧……”
齐蕊姝张了张口,果然见嗓子有些泛干,不过将将画好口脂,虽说康王妃笑着说无事,可齐蕊姝心里紧张,
自然不愿意再麻烦康王妃。
齐蕊湄殷勤地又劝了几声,齐蕊卿狐疑地看着这一幕,冲阿敏使了个眼色,阿敏笑盈盈地上前,一把抢过齐
蕊湄手中的茶盏,不由分说道:“六小姐,我们小姐不渴!”
齐蕊湄不甘心地挣扎了两下,谁知阿敏力气大得吓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茶盏被端走,齐蕊卿不动声色地看着
,随意找了个借口出了房门,却见阿敏一脸怒气地走来。
见了齐蕊卿,阿敏低声道:“小姐,这六小姐真是一肚子的坏水,竟然在茶水里掺了巴豆粉!”
齐蕊卿心中一紧,目露寒光,齐蕊湄和齐蕊芳是戴氏前两日硬塞过来的,说要给齐蕊姝添妆,顾元莲不好拒
绝,也就没将人送回去。
谁知这个齐蕊湄竟然胆大包天地做出这种龌龊事,齐蕊卿心中盛怒,嘱咐了灵雨一番,急急返回屋内。
前院的鞭炮声越来越响亮,想是已经开始往外抬嫁妆了,齐蕊姝小心翼翼去了正厅,顾元莲看见上好妆的齐
蕊姝,再也忍不住,痛痛快快哭了起来,齐蕊卿等人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哭嫁。
好不容易劝住,外面锣鼓喧天,众人簇拥着齐蕊姝往中门方向走,一身红衣的夏侯茗,就痴痴等在中门处,
见齐蕊姝盈盈而来,目光炽热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在众人的提醒之下给顾元莲等人作揖,接过了齐蕊姝的
手。
等到齐蕊姝被送入喜轿,锣鼓一敲,鞭炮一响,迎亲队伍往公主府的方向而去,齐蕊卿的眼泪才放肆地滚滚
而下,身边的顾元莲也哭成了个泪人。
姐姐,这一世,我拼尽全力,终于护你无恙!
等到宾客尽散,齐蕊卿才命灵雨拎着齐蕊湄,去了沁澜院,听了事情的经过,饶是顾元莲教养甚好,也忍不
住气急攻心,狠狠甩了齐蕊湄一巴掌,骂道:“你个糊涂油蒙了心的下作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做?”
就连齐敏洲,也一脸不敢置信地指着齐蕊湄道:“原以为你不过是岁数小些,规矩差些,谁知竟然做出这般
丧心病狂的事来!”
巴豆那是什么东西,齐敏洲不敢想象,若是今日齐蕊姝果真喝了那盏茶,在婚礼上除了丑,恐怕会一辈子抬
不起头来,若是再遭了夏侯茗的厌恶,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齐蕊湄猛地抬头,看向顾元莲的眼神,犹如生杀仇人一般,恶狠狠地道:“我就是见不得你们好!凭什么你
们不是阁老夫人,就是郡王妃、太子妃,而我跟我姨娘就只能守在脏兮兮的庄子上,度日如年?现在被你们
发现了,怎么,父亲母亲还能杀了我不成?”
“父亲母亲”四字说得咬牙切齿,分外讽刺,齐敏洲气了个仰倒,指着齐蕊湄大骂道:“你个孽女!忤逆不孝
的下作东西!”
顾元莲心里恨得发狂,她如珠似宝的女儿呀,若果真被眼前这个孽畜害了去,就算杀了她也赔不起啊!
“我自问多年来对你不曾少过吃穿,平日里见你短了规矩,以为你是少人教养,今日之事我才看清,下作东
西就是下作东西,就算披了再好的皮,也改不了骨子里的龌龊,既然你和你那姨娘这般度日如年,那我就给
个成全!”
齐蕊湄身子一颤,不服气地仰头瞪着顾元莲,却见她目光冰冷如刀,一时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哆哆嗦嗦道
:“你……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