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殿内,天岩帝坐在桌台之前,看着手中的折子。
殿下,徐原跪在那儿,哭哭啼啼的,那样子,再无朝堂之上的那股子英气,天岩帝抬头,看向了徐原,发现
他的整个人较之前几天苍老了太多,整个人,犹如是泄了气的麻布袋了一样。
天岩帝放下了手中的折子,出言冰冷而问:“怎么一回事儿了啊?”
“皇上,您可得为老臣作主了,刘将军家的儿子,竟然在皇上发落了犬子以后,冲入到京畿衙门的大牢之中
,用长剑将犬子斩杀。皇上,刘将军位高权重,手中握有军国重权,老臣于他是无可奈何啊,还请皇上为老
臣作主啊。”徐原跪在地上,痛哭而语。
天岩帝皱眉,在徐原提到军国重权这四个字的时候,天岩帝明显的有些许的不悦。
“皇上,老臣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现如今,这个儿子己经死了,以后,待老臣百年以后,怕是连个养
老送终的人也没有了,皇上啊,老臣难过啊。”徐原说着,冲着天岩帝磕下去了自己的脑袋。
那架式,是真可怜啊。
“朕也是为父之人,这一片心,朕是理解的,徐原,你且起来说话吧。”这才说到了天岩帝真正的软处。
在天岩帝的示意之下,高公公命人取来了凳子,放到了徐原的面前,徐原坐了下来,浊眼之中的眼泪,一直
挂在他的脸孔。
看到他这样的一副样子,天岩帝倒是不忍心责怪于他了。
“皇上,那刘叶之非是朝廷中人,他私拿了将军的印记,闯入到京畿衙门的大牢之中,己经是犯了大错了,
现如今,又杀了犬子,自是罪责之大,这刘将军,看管印记不严,同样也犯了大罪,犬子虽然是有错在身,
但是,皇上己经处罚过了,轮不到他刘叶之再动手啊。皇上,老臣心里面难受啊。”
徐原坐定了以后,将这件事情又重述了一遍,他的这一张嘴,那便是凌利的厉害,平素里,在朝堂之上,那
就是一个能说会道之人。现如今,有人杀了他的儿子,他己然是将他的能说会道,发挥了一个淋漓尽致啊。
天岩帝是只听不语。
“皇上,老臣恳求皇上,重责刘叶之,以正法纪。”徐原再说了起来。
天岩帝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思索了一下。
他开口而言:“徐大人,刘将军现在正在外面带兵征战,此时,若是朕下旨斩了他的独子,你以为,身在前
线的他,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
“这?”徐原诧异之极。
他是下臣,天岩帝的这份心思,他还是明白的,如果一旦刘剑雄得知自己的儿子被杀,想来,必是战心不稳
,大周到时候吃了败仗,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徐原啊,你是朝中的老臣了。知道事情的轻重,朕今日若是答应你,斩了刘叶之,那才是诓骗于你呢。必
竟,这大周是朕的,有时候,朕也是要有所顾及的,是不是啊?”天岩帝的声音,发的低了一些。
一听到天岩帝如此说话,徐原那憋住了的眼泪,又一个劲儿的涌了出来。
“皇上,老臣也知道皇上难,可是,老臣就这么一个儿子啊,高堂老母得知自己的孙儿被人斩杀,此时己经
是卧病在床了,贱内也是深受打击,吵着嚷着要与那刘叶之去拼命,皇上,老臣……”徐原一副可怜样的看向
了天岩帝。
这件事情,棘手的很啊。
不杀刘叶之,徐原这儿不会罢手。杀了刘叶之,寒了刘剑雄的心,无论是偏向哪一边儿,都不是一件好事儿
。
天岩帝的头风又想发作了。
“皇上,臣也不为难您了,只求您依照国法,处罚刘叶之也就罢了,如若您不处罚于他,日后,有人效仿于
他的行径,则,大周危矣。”徐原啼哭的时候,还不忘斜眼看了天岩帝一眼。
天岩帝自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这件事情,怎般处理,都不好说啊。
正在这个时候,苏慕的脚步急行而来,他立于殿外,示意宫人通传。
天岩帝正被徐原逼的没有办法,现如今,看到苏慕,就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他示意高公公,让苏慕进来
。
看到苏慕,徐原依旧是坐在那儿哭,哭了这么久了,眼泪怕是早己经哭完了,此时,他也不过是干嚎而己。
“景致,你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天岩帝问及了苏慕,要知道,就在刚才的时候,他己经吩咐苏慕
出宫了啊。
“父皇,儿臣得到了一些消息,说刘将军的儿子刘叶之,是被人陷害,这才闯入到京畿衙门的大牢之中的。”
苏慕将他所查到的事情,说给了天岩帝听。
听了这话,天岩帝不由的一喜。只要是找到由头,那便可以先将刘叶之给关起来,待日后查明真相再做处理
,拖延一时是一时啊。
“什么?被人陷害?”天岩帝来了兴趣。
“是,儿臣己经差人去问过刘公子了,他说,他上街出行,被人递了一碗茶,喝完了那茶以后,整个人便就
不受控制了,他像是着魔了一样,回到府中,取出刘将军的印记,冲入到京畿衙门之中,杀死了徐公子。”
苏慕将这件事情,简单的说给了天岩帝去听。
天岩帝一听这话,接语而道:“如是这样,那这刘公子,也是无辜的,怕是被人控制了啊。”
“皇上,怎么可能?一碗茶水,怎么可能控制人?这一定是那刘叶之的狡诈之词。”徐原哆哆逼人。
其实,这个时候的他,对于天岩帝的心思,是相当的明了的,必竟,天岩帝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刘将军
军心大乱,以至大周吃了败仗。
“那茶水中,是被人下了药的,这刘公子,并非是被茶水所控制,而是被茶水中的药所控制啊。”苏慕如此而
道。
徐原听了苏慕的这话,心中极是不悦。
“三皇子这话多有不妥,老臣与太医们也有所接触,却从来都不曾听说,还有什么药是能控制人的心智的。
胡扯罢了。”徐原很快的就否定了这个说话。
必竟,他是一心想要刘叶之死的,如是这个说法儿成立,那就是夜长梦多啊。
“徐大人未见过,不代表这些事情就不存在,本皇子在边界守城之时,便见过西域人,用这样的办法控制想
要控制的,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苏慕如此而道。
“朕也是听说过的,徐大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这件事情,朕记在心中了,你且放心,待事情查明,
朕定然是会给你一个交待的。若是真是那刘叶之有意杀害你家公子,朕必是会为你作主的。”天岩帝如此的
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当然了,作为一个皇帝,他也是老谋深算的,就如他刚才所说的这一番话,他说,是会为徐原作主的,可是
他却没有说,要怎么为徐原作主。
总之,这话说的是磨愣两可的。
“皇上?”徐原再追问了起来。
“景致啊,既然这件事情你有所了解,朕便把这差事儿交到你的手中,你一定要查明真相,找出来幕后操纵
刘叶之之人,给徐公子报仇,也还了刘叶之清白,知道吗?”天岩帝对苏慕吩咐了起来。
原本,苏慕就打算力保刘叶之的,现如今,天岩帝将这差事儿交到了他的手中,看来,不但是对他的信任,
更是一项缓兵之计。
当然了,这件事情,他查不查清楚,都没有关系,只要是他用心的拖着,那便是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能拖到刘剑雄归朝,就算是天岩帝想斩刘叶之,那也是有所忌惮的。
苏慕领了圣命,拱手而下。徐原再坐在天岩帝这儿哭,也是行不通的。
却在此时,天岩帝长长的舒了一个懒腰。对身边的高公公吩咐而道:“老高啊,徐大人才失了孩子,你去挑
几件上好的礼物,给徐大人那儿送过去,朕对徐公子的离去,深表同情啊……”
天岩帝说这话的时候,看了徐原一眼。
徐原听到了这话,急忙的跪倒在了地上。
“老臣谢过皇上恩典。”这个时候,他除了谢恩,还能如何呢?就算是天岩帝此刻要斩了他,他也得老实的跪
在这儿谢恩。
“朕身体有所不适,你且先忙,朕稍做休息。”天岩帝伸手,抚触上了自己的脑袋,急急的起身离开。
看到天岩帝离开的背影,徐原是欲哭无泪啊,他只恨自己是一个文官,永远没有办法去和刘剑雄手中的兵权
相比啊,要是他也能手握兵权,想来,天岩帝必然是不会弃他而给维护刘剑雄的。
事实上,有些事情,有些人,因为站的高度有所不同,所以,他们处理事情的方式,也是有所不同的。
就如徐原,他不过是一心想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而己。在他看来,杀了刘叶之,便是报仇,必竟,是刘叶之
先杀了他儿子,父亲为孩子报仇,何错之有?
而天岩帝,却是为了大周的江山。为了天下的百姓,更为了大周江山的百年安定啊。杀刘叶之,不过是一刀
的事情,可是,刘剑雄若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起了异心,那便不是一件小事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