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大周皇宫,清冷。
几个宫人,引着宁若初,慢步的在宫内行走着,昏黄的宫灯,散发出来了一股子的清冷之意。
宁若初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裹紧了自己的身体,入秋了,天气是越来越冷了。要不了多久的时间,怕是就要
到冬天了吧。
去岁冬天,她前往危月庵,受尽了冰冻的苦楚,今冬,她却身处于大周皇宫之中,人的命运啊,就是这样的
千奇变化。
她抬脸,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未来的道路,谁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所以,此时,她也是凌乱的。
身边的宫人,回脸,轻轻的问着宁若初:“主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北宫门的方向……”宁若初开口,说了起来。
宫人诧异而道:“主子,此时己经是秋天了,北宫门之处,怕是会冷啊?”
“无妨,我穿的厚实。”宁若初轻笑了一声,不作表态。
宫人应声,跟上了宁若初的脚步。
下午的时候,有人送来了白亦的书信,白亦在信中说,他就要离开京城了,所以,他想与宁若初告别。
只是,因为宁若初己经进宫了,白亦担心她会身不由己,所以,他选择了北宫门,想要再为宁若初弹上一曲
。
宁若初与白亦从小一同长大,一个学医,一个学武。虽然不是兄妹,但是,宁若初对他的感情,却犹如是对
自己的兄长是一样的,可是,白亦想要的,却绝不是这样。
因为不爱,所以,便得狠心的拒绝。
只是,白亦就要离开京城了,再见,又不知是何年何月。所以,宁若初哪怕是顶着秋风,也愿意再来送他一
程的。
城门楼上,风紧。
宁若初立于城门楼上方,远远的看着宫外的一处阁楼,阁楼之上,坐了一个白衣男子,那男子看到宁若初以
后,脸上不禁的露出来了一个笑意。
这个白衣男子,正是白亦。
他坐定,抱起了放于身边的琵琶,静静的弹了起来。
他弹的第一曲,是长相思。
曾经的时候,宁若初最喜欢的就是这首曲子了,宁若初学医,而白亦却是习武,闲下来之时,白亦便弹长相
思给宁若初听,宁若初自打进了京城,就再也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了。
幼年的那些种种,随着这首好听的曲子,渐然的在宁若初的脑海之中回荡了起来。
宁若初听着曲子,神思不首的飘远了。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与白亦,这一辈子,怕是都是这样的兄妹之情了。
长相思弹罢,白亦又给宁若初弹了一曲鸳鸯醉。宁若初听出来了,这是白亦在祝福他,祝福她与苏慕,犹如
是一对鸳鸯一样,久长的陪伴在一起。
最后一曲,白亦弹了一曲送别离。曲中之意,不过是让宁若初再送他一程罢了。
他心中的那份复杂之情,宁若初是听出来了。他们之间的人生,从此就大相径庭了,她宁若初,做她的皇后
,而他白亦,便要游走于江湖,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了。
秋风之中,这琵琶曲变的格外的好听。再加上白亦这种依依不舍的分离之情,纠缠在空气之中,竟是如泣如
诉,好听的厉害。
宁若初沉迷于其中,心静的犹如是止水一样。
人呐,总归是要别离的,只是,她宁若初的心中,只有苏慕这一个男人,她的心太小了,实在是容不下第二
人人了。
所以,她只能是任由白亦这般的离开了。
天色渐深,秋风又起,宁若初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她立于宫门楼之上,久久没有离开。
稍时以后,身后泛起了一股子的温热,一个独属于男人的手掌,有力的执起了她的小手。
她回头,与苏慕那一双深沉的眸子,轻轻的对视。她没有迟疑,没有彷徨,更没有躲开。
“天这么冷,看,把你的手给冻的?”苏慕看着宁若初,有几分责怪的意思,绕梁的琵琶音,在空气之中久久
的挥之不去。
“白亦要离开京城了。他说……”宁若初看着苏慕,认真的回了起来。
其实,她不过是想告诉苏慕,这琵琶,是白亦所弹。
苏慕无所谓的一笑。
“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宁若初是我苏慕的女人,他这一辈子,是真没有机会了。”原来,苏慕
都知道,这会儿的他,说起话来的时候,竟是有几分的骄傲。
听着他的这话,宁若初竟是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却原来,再高贵的男人,也不过如此啊,他们的心中,到
底是对感情之事看的过重啊。
“你笑什么?”苏慕看宁若初笑,不解的问了起来。
“我笑你,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宁若初嗔怪而道。
苏慕执起了宁若初的手,放于自己的嘴前,轻轻的呵着热气,就好像,这天气己然是寒冬的天气一样。
“初儿,其实,我知道白亦对你是有点儿意思的,你这么优秀,自然是能吸引别人的眼光的。所以,我不吃
醋,现如今,我娶了你,就要对你好,对你好到极致,让你不舍得离开我……”苏慕执着宁若初的手,认真的
说了起来。
宁若初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唇。
“我们是夫妻,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宁若初反语而道。
从她答应嫁给苏慕的那一刻开始,从她爱上这个男人开始,她从来就没有一次想过要离开这个男人。
“初儿,我担心……”苏慕说,他担心。
“你什么也不要担心,那些虚的,我全部都不在意。”宁若初知道他所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姬于良难为苏慕册封宁若初为大周朝皇后的事情。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怎样都好。”宁若初伸手,悄然的扑入到了苏慕的怀中。
她的身体,与他紧紧的相依。
彼时,琵琶之音嘎然而止,那抹白色的身影,在这个时候起身,悄然的离开。
“初儿……”苏慕轻轻的呼唤了起来。“对不起,我让你受委了……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傻啊……夫妻之间,原本不就是互相依靠的吗?”宁若初轻笑着,安慰起了苏慕。
夫妻二人,又立于那儿,站了许久,秋夜的冷风,将二人的思想,全部的吹醒。
入夜以后,二人才相伴着,回到了自己的宫院之中。
院内,有些凌乱,一入院门,便看到了素云正急急的等在院门口处。
看到宁若初与苏慕回来,素云慌张的迎接了上去。
“皇上,小姐,青冬姑姑来了……”
一听到青冬二字,宁若初不由的皱眉:“青冬不是侍候着贵太妃的吗?”
“小姐,刚才,是奴婢在后院,发现了青冬姑姑,那会儿,贵太妃宫里面的人,正给她挖坑呢,准备把她给
活埋了呢。”素云如实的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给了宁若初知道。
那会儿,素云发现了青冬被人活埋,她灵机一动,扮成了所谓的鬼,把那几个宫人吓走,这才把青冬给救了
下来。
被救下来的青冬,无处可去,素云只得把她领到这儿,将事情的原委,说给宁若初听,让宁若初做一个处理
。
“好大的胆子,青冬可是父皇的人……”苏慕的语调,不由的高出来了几声。
的确,青冬是天岩帝曾经最得力的侍女,华笑入宫,天岩帝担忧她会被人欺负,所以,便把机灵的青冬送到
了华笑那儿,不料想,华笑竟是这般的对待青冬。
“皇上,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呢?”宁若初开口,问起了苏慕。
苏慕思索了一下,说道:“走吧,进去看看再说……”
夫妻二人,相伴进入到了屋内,此时,青冬正一身泥土的站于厅中,看到苏慕与宁若初,慌张的跪下,向他
们请安。
宁若初伸手,将青冬给搀扶了起来。
看着宁若初,青冬似是有千言万语一样,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竟是无法说出口来了。
“青冬,怎么就成这样了?你这是得罪了贵太妃吗?”苏慕径直的开口,问了起来。
青冬一听这话,极力的否认:“皇上,并非如此,奴婢只是得罪了那几个宫女罢了……”
青冬是一个聪明人,她清楚的知道苏慕此时的为难之处,如果她说,这是贵太妃华笑的意思,难不成,苏慕
能去找她理论上一番吗?
话再说回来了,就依华笑的这股子个性,若是苏慕真因为自己而去找她理论,她少不了要给苏慕冠上一个欺
负他们孤儿寡母的罪名。
青冬明白苏慕此时的为难,所以,她否认了一切,便是不给华笑这样的机会。
“胡扯,那几个宫女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竟敢活埋了宫中的执事姑姑?若是没有人给她们撑腰?她们
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吧?”素云口快心直的,说出来了这样的一句话。
宁若初一听这话,当下变脸,这丫头,可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她只顾着打报不平,却不知道,宫中是一个
什么样的境况?有些话,能是她说的吗?
“住嘴……”宁若初冷脸,直接的斥责起了素云。
素云一听宁若初的声音,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她迅速的闭嘴,站到了一边儿。
“青冬,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能……”宁若初开口,劝起了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