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丝毫没有反抗,而是顺从的跪拜了邱老太君,然后乖乖的回了归兰院。
慈心堂里,邱晴衡离去后,邱老太君神色晦白的靠在床头,神情之间是说不出来的疲累,“我这……命苦啊。”
苍老的嗓音中夹杂着丝丝无力,听得孙嬷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老夫人,您可千万要振作啊,这将军府还得你撑着呢。”
邱老太君冷笑一声,“我?如今儿子孙女大了,翅膀硬了,我一个老太婆又能管的住谁呢……”
“你也看到了,邱瑞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邱庵倒是有本事,可那又有什么用,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管不顾,照这样下去,只怕这将军府迟早要毁在他们手上!”
“所以就更需要老夫人您坐镇了,”孙嬷嬷加重了音量,低哑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试探,“将军本是十分孝顺之人,不过是因为有了三小姐这个牵绊才会如此,只要……”
未说完的话犹如一根根细而密的羽毛在邱老太君心上一直挠,一直挠,她连声催促道:“只要什么?”
孙嬷嬷蹙着眉头,神情之间满是纠结,似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瞧着孙嬷嬷这幅样子,邱老太君心上的那根根羽毛挠的更紧更快,她一只手紧紧抓着孙嬷嬷的手臂,迫不及待的催促道:“你跟随我这么多年,我早已将你视做最信任的人,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孙嬷嬷深深吸了一口气,仿若因着邱老太君这番话定下心神,她微微点了点头,才缓缓开口道:“只要这世界上没了三小姐。”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犹如一道惊天响雷劈在邱老太君心上,惊慌之后恢复冷静,她抬头看向孙嬷嬷,“你说的对,”
她缓缓站起身来,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十几趟才终于停下脚步,松垮的眼皮下闪着决绝而又嗜血的光芒,重重的重复了刚刚的四个字,“你、说、得、对!”
她猛的抬起头,死死看着孙嬷嬷,“但是这件事情必须得做得天衣无缝,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
孙嬷嬷自然也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老夫人放心。”
她顿了顿,略微踌躇后再次开口,“奴婢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仿若溺水的水突然抓到一根浮木,邱老太君又怎么会放过一丁点的可能性,她沉声问道:“什么法子?”
“假以人手,借刀杀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鸣人,邱老太君甚至不知道待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孙嬷嬷什么时候竟有这般心思,震惊之余却没有一丝怀疑,“说得详细些。”
“昨日二小姐那般行事,只怕整个长安城都会以为二小姐对世子爷有情,这么一来,二小姐的清誉算是彻彻底底的毁了,可若是,”
孙嬷嬷抬头看了一眼邱老太君,在确定她脸上并无异样,才又开口道:“若是三小姐能够与世子爷定下婚约,那么,这流言便会不攻而破,至于三小姐,”
“只要她嫁入郑国公府,以后她是生是死,也牵扯不到老夫人身上。”
邱老太君眉心紧锁,想了许久,“若如你所说,她但凡有个三长两短,我终究会是所有因果的源头,我那嗜女如命的孽障儿子又怎么肯善罢甘休。”
“话虽如此,可老夫人您毕竟不是直接害死三小姐的人,便是将军不愿善罢甘休又能如何?”孙嬷嬷扶着邱老太君,低沉的声音仿佛带了一丝蛊惑,“如今老夫人与将军已然生分至此,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可若是此事成功了,却能保住将军府,总归是划算的,老夫人,你说是吗?”
看着邱老太君还有些游移不定的模样,孙嬷嬷瞳孔微缩,缓缓开口,给了她最后一记敲打,“老夫人,长痛不如短痛,便是将军因此事恨您,难不成还能恨一辈子吗?您毕竟是将军的母亲,血缘关系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割舍不了的东西,可若是留下三小姐……”
孙嬷嬷后面的话并未说完,可邱老太君却仿若拥有读心术一般将她话中深意读了个彻底,她眉心紧蹙,良久才下定决心,“好,就依你所说。”
邱老太君深吸一口气,正欲放下心神却猛地眉心再次紧锁,“可邱清苑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恐怕不会这般轻易嫁过去。”
“所以要抓紧时间,赶在将军回来之前就将这件事情定下来,”孙嬷嬷唇角划过一抹仿若被毒水浸过的冷笑,“婚姻大事,向来依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军不在,老夫人便可做主,饶是三小姐性子再高傲,再有靠山,她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沉思良久,邱老太君才下定决心。
而邱清苑回到将军府便径直回了听风苑,命星儿备了些吃食,静静坐在亭子里眺望远方。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树叶上、半开的花朵上,一阵微风袭来,树叶摇曳,透过丝丝缝缝在地面上投下片片剪影,美的宛若一幅画,饶是心情略微有些沉闷的邱清苑也忍不住被吸引了片刻的目光。
邱清苑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暖意的笑容,任凭金色的阳光将那张本就过分美丽的脸庞忖托得越发撩人心神。
“小姐,碧云回来了。”星儿略微低沉的声音瞬间拉回邱清苑看向远处的目光,暖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芒。
她在等,等祖母派人来寻她,邱晴蘅如今闹出这样大的一出笑话,不仅丢了邱晴蘅引以为傲的佳人名声,更是落了将军府的面子,可这其中,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祖母向来不喜她,几近处处针对,如今得了这等机会,定会借题发挥,思虑至此,邱清苑嘴角缓缓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满是嘲讽和讥笑。
祖母想就此折腾出点风浪,也得有那个能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