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陌唇角微勾,淡淡的声音有些清冷,“怎么,不想走?”
小太监连连磕头,“小的不敢,小的这就滚。”
话音未落,便赶忙退出了大殿,刚出大殿,来到拐角处,整个人便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若是仔细看,便能发觉他裤脚处正源源不断的滴着一些不知名的液体,顺带还散发着一些难闻的味道。
小太监退去,整座宫殿便只剩下燕君陌和轩辕帝二人,轩辕帝紧紧盯着燕君陌,眸子里隐隐染上一抹试探,他默了默,才缓缓开口,“你怎么现在才来?!”
燕君陌微微一笑,毫不畏惧的直视回去,眸子里一片平静,似乎根本没有看见面前人的怒气,略微清冷的声音中隐隐染上一丝不解,
“父皇的脸色瞧着有些不大好,可是有什么忧心事?”
明知故问。
轩辕帝冷哼一声,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厮就是个孽障,上苍派来气死他的孽障,“既然猜出来了,又何必明知故问?”
燕君陌唇角笑意越发清浅,却并没有否认,他确实猜到父皇寻他定是有事,可具体是什么事情,却是不知。
不过想来也是一些争权夺势的事情罢了,如今还轮不到他操心。
可到了这大殿之上,瞧见轩辕帝怒火冲天的模样,他心中便有了几分底。
“你老实告诉朕,你究竟对皇位有没有兴趣?”轩辕帝死死盯着面前人,眸子里的精光宛若一道利刃直直逼近燕君陌眼底,似乎要透过他的眸子看到他的内心。
燕君陌闻言淡淡笑了,他微微挑眉看向轩辕帝,毫不意外的在那双满是精光的眸子里看到那一丝丝防备,还有一丝丝试探。
虽不知为何,却也在意料之中。
可是那又如何。
那……又能如何?!
思虑至此,燕君陌唇角笑意越发的甚,他缓缓上前了几步,静静站在大殿中央,仰头看向轩辕帝,眸子里是毫不退让的平静,“父皇到底想问什么?”
还未等轩辕帝开口回应,他便淡淡的扯了扯唇角,眸子里满是嘲讽和讥笑,
“是想知道儿臣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解决南阳城难民事件是一时兴起,为了天下苍生,还是……”
他冷笑一声,满意的看到轩辕帝的脸色微微泛白才继续开口说道:
“想将燕君凌从那至尊之位扯下来,以便为自己铺平登上帝位的大路?!”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燕君陌缓缓上前,一步、一步,轻而缓慢的脚步踩在大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大殿之上显得越发刺耳,那清冷的声音中满是冰冷,却夹杂着一丝令人害怕的蛊惑。
“还是说,儿臣应该问,父皇……到底想听到什么答案?”
“放肆!”轩辕帝怎么也没有想到燕君陌气势竟会如此强大,心中一慌,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怒气,他狠狠捏着手中茶杯,力度之大使得骨节处微微泛白,手中的茶杯几乎快要被捏碎。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如此与朕说话?!”
满是怒气的声音非但没有震慑住燕君陌,反倒让他觉得很是可笑,他淡淡一笑,径直走向不远处的位子,一甩衣袖,飘然而坐,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执起茶壶,为自己续上一盏茶,他漫不经心的执起茶杯,请抿一口,清澈见底的茶水倒映着他一片冰冷的眸子,冷且残忍。
似是品尝够了茶水,他才微微扯了扯嘴角,将茶杯轻轻放下,而后缓缓抬起头,妖孽邪魅的眸直视着轩辕帝,不卑不亢,眸底似乎染上一丝似有如无的嘲讽和讥笑,
“父皇,何必动怒呢,要知道气大伤身,您可是天子,是这轩辕王朝的主,若是……伤了身子,那可该如何是好?”
略带嘲讽的话语是他许久未曾听到的语调,诺大的轩辕王朝,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敢这般对他说话,除了……眼前这个人。
轩辕帝瞳孔微缩,眯着眼睛死死看着眼前人,良久良久,久到整个世界都仿佛静止了一般,大殿之上只剩下静静的呼吸声。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很是难受,可看着眼前那张平静至极,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的脸庞时,他咬了咬后槽牙,才堪堪将心头怒火强压下去。
“朕……”轩辕帝动了动唇角,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缓和这僵硬至极的气氛,
多年来的高高在上已经让他习惯所有人来巴结他,如今的他……便是连一句软话都有些不大会说了。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燕君陌,希望他可以见好就收,可眼前人只是淡淡撇了他一眼,便看向一旁,静静品着茶,神情之间很是悠闲,那眸中神色更是满不在乎,
悠闲的仿佛与轩辕帝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氛围中,这种认知让轩辕帝本就难受的心更是多了几分难堪,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略微低沉的声音中似乎透着一丝疲累,
“朕不是想要试探你,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罢了。”
不是想要试探他?!
只是想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他做的?!
燕君陌闻言唇角缓缓勾勒出一丝冷笑,指腹慢慢摩擦着茶杯边缘,茶水中倒映着的眸子里的嘲讽和讥笑似乎越发甚了些。
他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
更或者说,他甚至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可笑。
可那又如何,他并不在乎。
本以为自己开口解释,燕君陌就会就此罢了,可谁知眼前人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脸上神色甚至没有一丝变化,
使得轩辕帝还未消散的怒气再次升了上来,却也只是一瞬之间,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从龙椅之上踏着台阶一步一步往下,最终停在燕君陌不远处的前方。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声音中的疲累似乎又多了一丝愧疚,“朕知道,你还在怨恨朕,但……”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好半响,才微微闭上眼睛,极其艰难的吐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