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原突然叫道,“那个丫鬟,你停住停住,这圣旨在这儿呢,陛下的赏赐未到,若是有人中途离开了,那可是对皇上不敬!对皇上不敬,那可就是个死罪!”
那丫鬟吓得又哆嗦了一下,踌躇着回到了苏珍宝的身边。
苏珍宝气得不轻,直接掐住丫鬟的手,尖利的指甲狠狠的掐下皮肉去。
丫鬟疼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可是却不敢喊出声。
众目睽睽之下,她还得扯出笑脸来,否则,被人看见了苏珍宝的这一面,她怕是活不了了。
头顶烈日炎炎,站在侯府门前的长乐侯等人,却气得个不轻。
这哪里是他们在给苏鱼下马威啊,分明是苏鱼在给他们下马威!
被他们如利刃一般的目光扫视的苏鱼却悠闲自在的,也不知麦原从哪里取来的瓜果,捧在她的面前、
“郡主用些瓜果吧,奴才瞧着,这赏赐还得好一会儿才到呢。”
可不是么。
苏鱼仔细的回忆了一番,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赏赐是傍晚才到的。
她当时还觉得皇宫的马车真有意思,这么一段路走了半天才到,后来遣人去打听才知道,那马车半路上坏了三次,修了三回。
如今看来,倒是个好事,起码,能给长乐侯和尤氏等人一点苦头吃。
只是,苏鱼这心里头还是疑惑得紧。
怎么她不屈服不磕头了,麦原却留了下来呢?
而且瞧着这圣旨和赏赐,苏鱼总有一种麦原是故意的感觉,故意在帮她立威。
似乎是感觉到苏鱼的疑惑,麦原笑了笑,一张圆圆的脸上露出笑来,十分的喜庆,“郡主,奴才是奉了陛下的命令,陛下担心您会受委屈,也怜惜安国公新丧,才特意安排的,给您立立威,免得侯府的人亏待了您。”
苏鱼这才恍然大悟,前世麦原来的时候,她正在磕头,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这威自然也立不起来了。
所以麦原才念完圣旨便离去了,后来瞧见她,也没了好脸色的原因,原来就在这里。
今生却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苏鱼眼底藏着某种坚定的光,她低低的道,“劳烦公公回宫后,代臣女多谢陛下的仁爱。”
外祖父当年是陛下的半个老师,陛下念及旧情,再加上她手中有五万的安家军要安抚,自然会对她好。
可前世,因为她的傻乎乎,把这份好给浪费了。
后来几年,她瞧见陛下,陛下对她都是淡淡的,只是经常给她送赏赐,怕人轻看了她。
苏鱼素来是个感恩的,她将这份好记在心里头。
眼瞧着长乐侯和尤氏等人都晒得脸通红了,苏鱼却在他们的面前坐着椅子,吃着瓜果,撑着遮阳的伞,白砂还在帮她打着扇子。
可别提多快活了。
尤氏侧过眼去瞧着自己的一双女儿,脸颊都晒得红彤彤的,这还得了?
尤其是她的长女苏娉婷,这如花般的容颜,此时正冒着红,汗水一滴滴的往下淌,看得尤氏心都颤了。
“快,快替二小姐挡挡呀。”她低声道,眼睛不时的望向府门内。
苏娉婷抿了抿唇,已经有些晒得干裂了,浑身发烫,燥意涌了上来。
可她面上,却咬着唇,做出一副坚强的模样来。
她身边的婢女手抬起来给她遮阳,抬得都累了,只是不敢放下手来。
“你这样挡怎么能行呢?你瞧瞧你才挡了什么。”尤氏心急火燎的催促,甚至把自己身边的婢女都推到了苏娉婷的旁边这样,唯恐苏娉婷有半分晒伤。
苏珍宝见她厚此薄彼,更加心烦了,“母亲,你怎么不把婢女派过来我身边,你眼里就只有姐姐姐姐的。”她好歹知道了麦原的厉害,低声嘟囔,不敢叫麦原他们听见。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等着吧,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咱们的。”尤氏说道。
苏珍宝撇了撇嘴,往前头的那片凉爽的阴影看去。
却见苏鱼坐在椅子上笑意盈盈的望着她,仿佛她们方才所说的话都入了她的耳。
肤如脂凝,双目如明珠般,灵动诱人,一袭普通的束腰烟罗裳,完全消不去苏鱼耀眼的绝色姿容。
这可比她姐姐,京城第一美人苏娉婷还要美还要耀眼。苏珍宝下意识的觉得,嫉妒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老夫人到。”府门里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紧接着,一名年迈苍老,头带抚额面有病色的妇人被两名婢女一左一右的搀扶出来。
苏鱼眼睛微微眯了眯,那是侯府的老夫人,前世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了。
这位老夫人,道起来可有趣得很,几乎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那便是有奶便是娘。
见风使舵,没有人比这老夫人更会了。
老夫人似乎病的十分严重,走一步路都要两名婢女小心翼翼的搀扶。
而身后跟出来的嬷嬷,也将带来的遮阳伞先递给了苏娉婷,才将另外的给了长乐侯等人。
“老身见过麦原公公。”老夫人走到麦原的面前客气的道,目光却落在了苏鱼的身上,瞧见苏鱼生得出色的姿容,老夫人眼底算计的精光乍现。
“奴才不敢当,奴才只是一个奴才,可当不得老夫人这等礼数。”麦原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老夫人看在眼里,却也不说些什么,谁叫长乐侯不得圣心呢?
在朝中也仅仅是个挂着牌子的官员,对陛下身边的这种红人,除了巴结,也只能巴结。
苏鱼也站了起来,屈膝行了一礼,“这便是祖母吧,鱼儿见过祖母,给祖母请安。”
“欸,好好。”老夫人望着苏鱼,心里已经琢磨开来苏鱼的价值,随之脸上的笑越发慈和。
“仔细算算,有十二年了,鱼儿才三岁,便被接去了边疆,可怜了我的大孙女儿,必定吃了不少的苦头。”
苏鱼迎着笑道,“祖母,鱼儿在边疆有外祖父护着,并没有受什么苦头呢,只是祖母的脸色……鱼儿怎么瞧着有些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