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原一听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苏昊辰这般讲话,他立刻就道,“自然是不对了!郡主乃陛下亲封,是有品阶的,若是人人都能欺之辱之,那这郡主名头有何用?”
就算为了三皇子,他也得帮苏鱼立这个威。
更不用说陛下那里,对国公爷还有那么一份情谊在了。
苏鱼凤眸中的意味更加深长,她偏头去问麦原,“公公,不知道这在国法中,该如何治罪?”
麦原是个聪明得不能再聪明的人,一听苏鱼的话,就明白苏鱼的意思了,他立即甩了甩拂尘,“按照安国国法,当众辱骂郡主者,当打三十巴掌,以儆效尤!”
说着,便给他身侧的两名小内侍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上前去,熟练的上手朝苏昊辰那张迷迷糊糊却仍旧带着嚣张气焰的脸扇去。
第一巴掌响亮无比,苏昊辰吃痛,酒意便醒了大半,待他瞧见麦原身上穿的大内侍服侍时,腿一下子软了下来,“我……”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第二巴掌便落了下来,堵住了他的话。
在场的有不少人,但此时,一个人也不敢吭声,一双双带着敬畏好奇的视线投给了苏鱼。
除了苏昊辰吃痛的声音和不断噼里啪啦落在他脸上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苏娉婷瘫坐在地上,在外人眼里仿佛呆愣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袖下的手指是何等用力的在攥紧。
她恨!
恨如今高高在上看着她的苏鱼!那些荣华,被众人敬畏的滋味,本该是她的。
只有苏鱼,不过是有一个好出生,凭什么所有的荣华都在她身上?
苏鱼看着苏昊辰被打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撇了撇唇,“麦原公公,我此番受惊,想先回国公府去了,不知道公公去不去国公府用上一杯热茶?”
麦原帮她的举动,苏鱼都记在心中。
麦原闻言,摆了摆手,满脸笑意的道,“奴才哪里有那个空暇喝茶呀,奴才还要回宫去跟陛下复命,陛下还嘱咐奴才,若是瞧见了三殿下,要请三殿下回宫去的。”
他看着景长风,景长风傲气的抬了抬下巴,脏污的衣裳没有换去,仍旧是那一件,可与生俱来的傲气却是无法掩盖的,“你先回宫,待我亲自护送了鱼儿,我就回宫去!”
麦只得苦笑,这满天下,能这样不把陛下的口谕放在眼中的,就只有三殿下这位小祖宗了。
“陛下早知您会这般说,便留了话来,若是您现在不进宫,说一说假传陛下口谕调动御林军的事儿,怕是又要禁足不得出宫去,瞧您的心上人了。”麦原暗暗戏谑的瞧着景长风,小声的和他们二人说道。
苏鱼老脸有些火烧,她轻咳一声,自然知道景长风的心上人是谁了。
若是从前,她必定会装作充耳未闻,可大概是景长风抱着那具尸身浑身孤寂冷漠的形象,也或是他一直为她付出的一切。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如止水了。
既然她的心已经动了,她就要正视和景长风之间的一切了。一味的推拒,并不是事情最好的处理方式。
更何况,今生的景玉珩没有她的帮助,他还能将景长风逼到前世那般地步吗?
苏鱼的凤眸中充满了坚定,她微张红唇说道,“假传陛下口谕是重罪,你还是先随麦原公公入宫吧。等有空,你也可以来国公府和我说话。”
景长风眼前一亮,仿佛整个人都更加容光焕发充满精神气力了,“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入宫,你们好好保护郡主。”
他看似是对明面上的那些御前侍卫说的,可暗处的暗一知道,那是对他说的,他悄悄的点了点头,上一次已经是他的失职了,他如今定要将功补过。
苏鱼想起范从容,可她一转头搜寻,却不见了范从容和神医的身影,她正好奇呢,旁边的白砂便低低的道,“主子,范公子和神医刚刚已经离开了。”
“罢了,今日范从容再愚蠢,也该看清楚了苏娉婷的面目了。若是往后再为了她给我下套,我必定不会放过!”苏鱼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面上呆愣的苏娉婷,转身便上了马车,回了国公府。
马车缓缓驶近国公府恢弘的大门,安越早早的就在门前领着一众下人等候了。
见了苏鱼,他上前去,展开欣慰的笑,“小小姐……不,如今奴才该换一个称呼了。小姐,您能脱离长乐侯府回国公府来,奴才心里高兴!”
离了那一家无耻的人,国公爷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真好!
苏鱼一眼就瞧见安越眼底隐隐闪烁的泪光,她用没受伤的手握住安越如枯木的手,感受到上头的凹凸不平的触感,这才恍然发觉,安越也老了。
她笑了笑,“安越爷爷,我也很高兴。”
“爷爷,咱们先进府中说话,小姐遭了这么大的劫难,该是得好好休息呢。”勄翠也在一旁扶住了安越,她怎么觉得,爷爷似乎比先前还要老许多了。
“正是!正是!”安越笑容满面,那抹泪光早已隐没不见,他领着苏鱼便往国公府走,一边走一边道,“小姐不如便住正院,正院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早年住了小半辈子的地方,奴才每日都亲自打扫整理,没有半点脏污,您如今是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主人,住其他地方也不妥。”
“好。”苏鱼跟着安越踏进了正院,是个十分大的院落,一进去,苏鱼就瞧见了一株梧桐树在院落的中央生长,高大挺拔的树干,茂密的树叶遮住了日光,留下一片阴凉的地方。
安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这是当年国公和国公夫人成亲第二日,亲手栽种在这里的梧桐树,如今已经有三十五年,当年,国公爷和夫人在这里舞剑弄琴,在安嘉小姐及笄那年,国公夫人重病在床,国公爷亲手砍下这梧桐的树干来为国公夫人雕刻梧桐琴,本想给国公夫人一个惊喜,没想到,琴还没成,人就先去了。”
安越忆起往昔主子的事迹,再也忍不住,红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