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栩叔叔,不必多礼。”苏鱼也下了马,快步将林栩搀扶起来,视线看向林栩身后几人。
她一一点头:“安治叔叔,安潮弟弟。”
安家军中最重要的将领,除了林栩,便是安治叔叔和安潮弟弟了。
安治是当年追随在安国公旁征战沙场的老人之一,而安潮,仅比苏鱼小了两天,父亲也是当年追随在安国公身后的将领,却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留下了妻子和遗腹子安潮。
偏偏安潮的母亲因为悲痛的缘故,难产血崩而亡,只留下安潮一个遗孤,后来被安国公收养,同苏鱼一块长大。
苏鱼一直都把安潮当成亲生弟弟般看待,回京之时想带上他,他自己却不愿意,称继承国公遗志,镇守边疆。
他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年纪罢了。
见到这两人,苏鱼的鼻尖一酸,如同安治安潮这样,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在安家军里还有许多位。
可前世,她为所谓情爱,将这些人的性命悉数断送,他们用命换来的战功,被她亲手送到景玉珩的面前。
如今想来,如一道最深的伤疤,被生生揭开似的疼。
景长风扶住苏鱼的腰,担忧的望着她,他总觉得鱼儿方才情绪不对,可似乎又是他的错觉。
苏鱼稳住了情绪,她擦了擦微红的眼角:“回到嘉令关,就像是回到故乡似的,不说这些无关要紧的话了,林栩叔叔,不知眼下情形如何了?”
林栩一边领着他们朝军营的方向去,一边道:“眼下战局胶着,阿伊族的兵在嘉令关口驻扎着,少说也有两万之数,当时他们突然发起进攻,紧急下舍弃了杳城,再加原来的守军,也还有三万,本来是不必怕他们的,可那阿伊族实在是狡猾至极,每次见他们似乎想要进攻嘉令关,我们便加以防备,可谁知,他们做做样子就撤了,死守在嘉令关口那个位置。”
他们说着,便来到了军营大帐之中。
好些个苏鱼认识熟悉的大小将领都得了讯在这里等候,见苏鱼和景长风并肩而进,一个个粗壮的汉子脸上都流露出一种嫁女才有的感慨来。
“见小主子眼下这般好,我们几个,心也放下来了!”有个大胡须的汉子笑道。
苏鱼也忍不住抿唇笑,她一一为景长风解释,景长风一一见过后,就在一旁坐下了。
像是不插手军政的意思,一个封王了的皇子,一路奔波劳累赶来嘉令关,却只是坐在一旁干看着,这让众人一愣一愣的,脑筋转不过弯来,甚至还有人问:
“宸王殿下,您不来看看地图吗?”
景长风摇摇头,他脸上噙着笑:“此次我来,其实也是想看看,我的王妃在军事上的本事的。你们也不必理我,这安家军,都由鱼儿调度的不是吗?”
他是真的打算来看看他家王妃的英姿的,并且已经打算做好了贤内助的准备了。
林栩先反应过来,他悄悄的拍了拍苏鱼的肩:“小主子,你这选男人的眼光,还真是到位。”
他说完,便一脸严肃正色的站好了。
苏鱼翻了个白眼,可脸上的笑却忍不住甜了几分,她看着众位将领道:“方才路上,林栩叔叔已经跟我讲过了,阿伊族三番两次的大阵仗想要进攻,却迟迟没有动作,依我看,他们大约是在做什么准备。古语有云,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他们这是在运用战术,再等我们一次次严加防备落空后,气势大不如前再开始进攻。”
她这么一点,好几个老将都恍然大悟,他们经历过的战争不知凡几,见过的战术也多了去了。
只是脑筋太粗,一下子愣是没往这个方面想。
而这么一想,感觉这阿伊族还真是在运用心理战术呢。
“真不愧是小主子,简直一眼就能看透阿伊族那帮在用什么战术!”安治一拍大腿,立马就拍苏鱼的马屁。
苏鱼嘴角抽抽,这帮叔叔伯伯们战场经验丰富,可就是一个比一个脑筋更粗!
想当年,她学会了骑马,这帮叔叔伯伯就追在她后头赞她,她成功的做出来啥事,只要他们知道了,第一句话开口的准是夸奖。
苏鱼真心觉得,她在这堆惯会哄人的大老粗中间长得这么大,还没有骄傲自满,真是不容易……
她蹙眉看向地图上的嘉令关口,那个地方地形特殊,最重要的,是从外面十分容易守住,而从里,十分不容易突破。
很多年以前,外公年轻时,为了突破这道关卡,夺下最外围的杳城,也废了不少的心力。
如今,轮到她了。
“眼下我们只能守着嘉令关,等阿伊族主动出击,只不过,吩咐下去,要时刻警惕戒备,千万不可因为敌方的虚晃一招而松懈心神!”
“小主子就放心好了,这事,我安治一定吩咐下去!铁定不叫阿伊族那边有机可乘!”安治拍拍胸脯打包票道。
待人都散了,景长风听了半日,这才起身为苏鱼捏了捏肩,这种小丫鬟做的事,他做起来,倒心甘情愿又得心应手。
迟迟还没走的安潮,就看见了这样一幕,他心里不由吃惊:
没想到,鱼儿姐姐这么厉害,竟然能让宸王屈尊在一旁光看着不说话也就罢了,还伺候起鱼儿姐姐来了。
他心里不由咋舌,昨夜一夜没睡,眼睛一眨就又酸又涩的:“鱼儿姐姐,我好久没有看见你了,总觉得,你又好看了!”
苏鱼噗嗤一笑:“胡说,还不都是这个样子?用你的话来说,我也许久没见你,总觉得,你又变俊了。”
“鱼儿姐姐!”安潮发恼,他还有许多早就想好的体己话想跟苏鱼说,憋了好久了,可一看见存在感极强的景长风,他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挑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同苏鱼讲:“鱼儿姐姐,我喜欢上了一位姑娘,等改日有空了,我就带她来见你,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他满心欢喜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