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将药材包送到了他手上,平静的嘱咐道:“一日用两次,最底下那个油纸包的,是外敷的,磨成粉末加温水,和成药膏,疼得厉害就拿出来敷一敷。”
等人离开了,医馆外面的士兵也开始离开,安静如鸡的医馆里顿时就爆发出热烈的议论来。
“那两个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宸王和宸王妃吧?我的天,那个男人的眼神真吓人!他一个眼神过来,我连说话都给忘了!”
“那个就叫气势!别的不说了,光说他们不赶我们走,也不杀我们,我们原先该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就凭这个,就很好了!”
“还是李大夫最镇定啊刚才。”
默默装药的李大夫失笑着摇摇头,他医馆开了数十年,见过的人多如牛毛,哪里是他镇定?而是他一开始就觉得那两人不一般,一看容貌就不是粗犷的阿依族人,哪里还能想不出来他们的身份呢?
景长风细致温柔的将苏鱼放到床榻上,他轻轻吻了吻苏鱼的发丝:“幸好你无事,也幸好有你。”
幸好他的妻子慧眼识珠,聪慧过人,不肯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才让他从密林里脱困。
苏鱼眨了眨眼,失了血色的唇被嘟起来,像小孩子似地委屈巴巴儿,一双凤眸盈满了水润,惹人怜惜。
要不是不能说话,她也想跟景长风说,幸好有他在。
她当时真的以为,要被虞苏给掐死了,没人能救下她。
但最后,幸好他回来了。
景长风觉得疼到了心坎里,目光落在那五道青黑的指纹上,冷光一闪而逝。
他脱鞋上了榻,接过暗二捧过来的药膏,犹如面对着易碎的珍宝般为她上药,轻柔得几乎感受不到力道。
可苏鱼还是疼得厉害,她扯了扯嘴角,景长风注意到了,下床拿来纸笔给她。
“想说什么就在纸上说,不要动喉咙。”
苏鱼接过来,想了想,就写:你是被困在密林里吗?
她的字清秀间透着豪迈的粗犷,看似雌雄难辨。
景长风磨了两下墨就放到一边去,也拿笔来写:是,那密林中有一处地方没有瘴气。
苏鱼眨了眨眼,又写:你为什么写字不说话?
景长风往旁边一看,放下毛笔磨起墨来,不忘回答她:“因为我想陪你一块写,谁知道墨水不够了。”
他要是继续写,那苏鱼就没有墨水可写了。
苏鱼露出了一个笑痕,她在纸上写:“我想要你抱着我睡觉。”
“好。”景长风小心翼翼的将她搂在怀里,把纸笔什么的随意往旁边一丢,让她在怀中寻一个舒服的位置。
一夜无梦。
第二日,苏鱼的喉咙比昨天的还要疼,火烧火燎的,她恹恹地躺在软榻上,连转头都做不到。
景长风坐在她的身边,正在看送来的情报。
“鱼儿,得了虞苏的死讯,他异母兄长一夜的功夫就被一个名叫焕息的臣子撺掇,成了新一任的王首,估计再过几日,他们派来讲和的使臣也要到了。”景长风说道。
虞苏一死,虎啸关被夺,百峰也被捕。阿依族还拿什么跟他们打?
苏鱼眨了眨眼睛。
“启禀殿下!”暗二来到门外,他拱起手,脸色有些糟糕:“殿下,关押在杳城的北妹苏逃跑了。”
“怎么回事?”景长风示意他进来。
“回殿下,是因为南楚大皇子南连钰的缘故,他想收服北妹苏为己用,结果放松了警惕,让北妹苏跑掉了。”暗二有些无语的道。
他们关住北妹苏的地牢守卫森严,一般人是无法逃脱的,南连钰想趁此方便收服北妹苏,谁知却成了北妹苏逃脱的踏脚板。
这实在是……
景长风也抽了抽嘴角,他放下手中的纸条去扶起苏鱼,将苏鱼搂在怀中坐着:“鱼儿,北妹苏还要抓回来吗?”
其实北妹苏抓不抓回来,于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干系。
倒是让人有机会逃跑的南连钰,更要焦头烂额,毕竟北妹苏是亲眼看着南连钰杀了南欣荣的,只要北妹苏逃回了南楚,对南楚皇帝如实一说出来,南楚皇帝必定气得调教,而南连钰表面上的伪装也将会被撕破。
苏鱼在纸上写道:不。谁放跑的,就让谁去抓。
就当做是给南连钰使个小绊子,让他更加没有功夫来算计别的。
景长风把纸递给暗二:“这是你们主母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你就同南连钰说,鱼儿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还要忙着照顾她,没有空去抓人。”
“是。”暗二离开。
只不过才半天的功夫,南连钰就赶来了。
他一进门,就道:“宸王殿下,这一次,请你务必帮我。我此次前来安国人手并不充足,实在是没有办法抓回人。”
景长风正在喂苏鱼喝药,苦涩的药汁,一口一口的喝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苏鱼真想一口气把它喝完,可喉咙不同意。
景长风抬起头去看南连钰:“本王也没有多少人手,日前和阿依族王首虞苏一战,不仅本王的王妃受了重伤,连说话都说不了,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损伤。在这之前,本王还差点被瘴气给害没了性命,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南连钰这才看见了苏鱼,他也知道苏鱼受了伤,可具体受了什么伤并不清楚,眼下看见苏鱼脖颈上被黑黑的药膏涂了一圈,一张小脸苍白如纸,他也语塞了。
他皱眉叹气:“实在是怪我太过轻敌,才让宸王殿下辛辛苦苦抓的人跑掉了,这实在是……”
景长风可不耐烦听他说这说那的,直接打断了他:“大皇子,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如今本王已说了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你若是不信,可以让暗二带你去其他院子转转,都是养伤的人手。你把人弄丢,本王和王妃也不怪你,本王现下只想和王妃一块安静养伤,实在不宜操劳其他。你还是速速回去想想对策,若是抓不到人该怎么做才是。”
逐客令已经下得这么明显了,就算南连钰脸皮再厚,也呆不下去了,他闷声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