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回房取我的清明剑。”
她要用清明剑,亲自去杀迟沁。
他们三个,已经离开一天左右的时间了。
她在信中知道了迟沁的真面目,顿时明了,原来不是她多疑多想了,而是迟沁真的有问题!
那白砂和勄翠她们,跟迟沁一块潜进敌营里,迟沁一旦生歹意,她们岂不是危在旦夕。
而且,这个主意,是迟沁最先提出来的。
想到这里,苏鱼的一颗心宛如放进油锅里,焦急发狠。
“怎么会这样?娘娘,你是如何知道迟沁有问题的?”范从容听了,蹙眉问道。
幸好,他让阿季跟去了,有阿季在,也能让白砂勄翠多几分安全。
因为要等狄取来清明剑,还有梁沉武调来骑兵,苏鱼暂时还不能出发,她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说道:
“刚刚长风派人送信前来,信中写了迟沁的事。范家主可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有关迟沁,有关迟家村的事?”
“范某自是记得。”
苏鱼道:“迟家村因为发生意外,山体滑坡,一村人死于非命,只留下了迟沁一个活口。”
“但就在刚才,我才知道,长风派去莆水县的暗卫,查出了一些隐秘的事情,暗卫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将覆盖迟家村的那些山石泥浆搬离完,暗卫在滑坡那一面,发现了一些黑色的炮灰。”
“也就是说,迟家村的山体滑坡不是天意,而是人为,有人故意用火磷石灰制成炸药,制造了大半年前的这起山体滑坡。”
“我印象里,迟家村的人不可能会自杀,而且更不会带上一村人去自杀。从迟家村走出来的,只有一个迟沁,这是谁做的,已经不言而喻。范家主,你可知道,那些死去的人都是迟沁的亲人、朋友、邻居,那时候的迟沁,才十三岁!”
“十三岁他就能灭了整个迟家村,故作狼狈拿着我留下的令牌来找我与长风。他进出刘雄的营帐,而且又是我身边亲近的人,能看到两眼帅印,也不足为奇。”
苏鱼闭上眼,她完全不想相信,军令信真的是迟沁捣鬼。
害死两万人,让一曼孤立无援,惨死在大漠人的手上,对迟沁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
一股冲天的怒火,在她心间熊熊燃烧着,伴随着对白砂勄翠的重重担忧。
范从容难掩惊愕,“十三十四岁的孩子懂的事情已经许多了,尤其是长在深宅大院里的,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天真无害的。但迟沁长于与世隔绝的村落,他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心计。”
“不错,我也是因此,接二连三地没有选择疑心他,我如果知道,他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我一定亲手活剐他!让他下幽冥九泉,向一曼赎罪!”
苏鱼心底的恨,已是冲上她的眼眸,透着粼粼寒光的眼眸,带着噬血杀意。
迟家村的人,待迟沁难道不好吗?
她待迟沁,难道不好吗?
一曼待迟沁,更是将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不留余力地日日教导他习武。
可迟沁,他怎么敢!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苏鱼出了大门,凤眸隐隐透出猩红,狄从身后赶来,将嘴里叼着的剑送到苏鱼手中,梁沉武也调来了一队最精英的骑兵,来到苏鱼跟前严阵以待。
苏鱼翻身上马,她拽住马绳:“统统上马,跟我走!”
“娘娘,那我呢……”梁沉武一头雾水,完全不知苏鱼要去哪,但看她气势汹汹杀意外露,觉得一定不是小事,遂他也想去。
苏鱼侧目,道:“不必查内奸一事了,你留守玖珑山,我要去冰原,令郑校尉带人前去接应我。”
“什么?带着这么少人,您要进他们大漠的地盘?”梁沉武惊道。
苏鱼无暇多言,她驱马,带着身后十几位骑兵,还有暗一和狄,一块往冰原的方向前行。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梁沉武在马蹄后面喊,他急得脑壳痛,揪了一把头发,在原地跺了跺脚。
一匹马从梁沉武眼前掠过,他定睛一看,那不是那个范家家主吗?
他一个商贾也去跟王妃娘娘凑热闹?!
“这他娘的究竟出什么事了,不行,我得赶紧召集郑校尉他们,准备接应王妃娘娘。”梁沉武匆匆离去。
冷风划过苏鱼的脸颊,她的声音响起,“狄,你熟悉白砂勄翠的气味,你来带路。”
“嗷——”狄应声,越过马儿,在最前方奔驰领路。
苏鱼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她讶然问道:“范家主,你怎么跟上来了?”
范从容道:“娘娘不是说我跟你是过命的交情吗?娘娘想进敌方险境,我这个有过命交情的人,当然也想跟来。王妃娘娘放心,我一直苦练武艺,比一年前的我要厉害多了,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他既然想跟,苏鱼也没意见,她现在只希望,迟沁不要玩弄他的阴谋诡计,不要害了白砂跟勄翠。
*
枯叶木林中,两名女子相携着收,奔跑在枯叶荒草中,两人身上的衣裳,都染上了血迹。
身后远处,数十名男子对她们穷追不舍,个个手里执着刀剑。
“白砂,我不行了,不用管我,你快跑!你有武功,你一定能跑掉的!”勄翠气喘吁吁,她捂着流着血的小腹,吃力地推了白砂一把。
她没有再跑,停下脚步,捡起地上的枯枝紧紧握在手里,英勇地盯着那些逼近的追兵。
“不行!要走一块走!我不能抛下你!”白砂回头,想去拉勄翠的手。
“你快跑!”勄翠回头喊,嗓子都破音了,“白砂,我们两个一定要有一个逃出去,去找主子,你一定要把迟沁的事,告诉主子!不能让她再受奸贼蒙骗!”
“快走啊!”勄翠又狠狠推了白砂一把。
白砂死死捂着嘴,她狠狠点头,拼命往前跑。
留下勄翠,独自面对追兵。
那些追兵追上了勄翠,将她围在中央,两匹马儿慢悠悠地从后面追上来,男子披着青狐斗篷,右边的袖管里空荡荡的,另一人是个少年,他的脸上十分平静,正是梅易与迟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