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d……板,”司机在旁边呆了很久,不得不很没情商地喊,“那个……”
许寄侧头,下颚蹭过发丝,道:“你先走吧。”
黎听也跟着侧脸,只露出一只眼睛,他认得这个人,许寄工作室里的一个场工。不过,他印象里许寄并不怎么和这个人讲话,今天是为了什么,拖着伤腿也要出去,和这个人。
什么关系?
突然,许寄想起什么似的,对黎听道:“现在也晚,别煮饭了,出去吃吧。”
黎听被推着额头起来,刚想说不要,就听见许寄继续说:“瓶仔,一起。”
黎听审视的目光重新给到了这个男人,平头,小麦肤色,正气凛然的老实长相,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
“瓶仔”立刻原路返回,眼睛都亮了,“好啊!去吃烧烤吧老大!喝啤酒!”
“介绍一下,”许寄转过身,对黎听说,“李嘉平,我的高中同学。”
已经习惯被称为“工作室员工”的李嘉平错愕,“诶?这是可以说的吗?”
许寄“嗯”了一声。
李嘉平便扬起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黎老板你好,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黎听心情不太妙,他载着许寄跟在李嘉平的车后,开了大半小时,终于到达吃饭的地方。
只是……他扶着许寄站在路边,看着面前的环境,明显有点迷茫。
许寄这样的人,去的饭店最起码得五星级吧?现在这一处邋里邋遢、人声鼎沸的大排档是怎么回事?
“那边就是我们的高中,”李嘉平热情地介绍道,“读书的时候经常来这吃东西,这里的烧烤特别正!”
正?黎听皱眉,正宗?
刚拉开塑料椅子,老板娘嘹亮的粤语就飙了出来,明显很熟络的样子,“诶哟我睇睇,边个黎佐啊?呢个唔系三街霸王仔咩?”
许寄闭了闭眼,同样用粤语道:“每次黎你都噉港,好丢假。”
黎听越发迷茫,一句听不懂,但不可否认,许寄说粤语时的音调会比说普通话更低更沉,听得他耳朵发麻。
李嘉平也加入对话,笑得爽朗。
只有黎听一人坐在油腻的桌子前,他的心情越发低下,其中难得带着点无措,因为融不进……肩膀忽然一重,他侧头,看到许寄指骨分明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黎听眨了下眼,莫名就平静了下来。
哪知和老板娘说完,又有五六个人趿拉着拖鞋来了,一见许寄,一声声情真意切的“大佬”脱口而出。
“大佬!”
黎听开始觉得荒唐了,许寄之前到底是什么人啊?
因为那边同行的人有听不懂粤语的,那人就用广普介绍道:“我们一中掌管三条街的老大!”
黎听:“……?”
许寄:“……你们好。”
好不容易坐下,黎听:“你之前到底……”
许寄打断:“掌管三条街的古惑仔。”
李嘉平觉得冤枉:“老大你把我们说得跟那些地头蛇小混混一样。”
许寄:“难道不是吗?”
李嘉平一噎,半晌不情不愿道:“那我们也是正义的大混混!”
G城私立学校校园暴力的现象其实比公办的要多。
许寄初高中时期,父母对他的掌控最为恐怖,也就导致了这是他整个人生中最叛逆的时候,处处和父母的要求反着来。
要学习成绩好,许寄偏做末尾;要做三好学生,许寄偏惹事生非;要他听话懂事,他偏打架斗殴。
网吧、酒吧、桌球吧是他的老家,吸烟喝酒打牌一个不差。
“号外号外!许寄又和人在校门口打起来了!”
教室安静了片刻,随即男生呼啦啦地往外涌,女生担心地往外小跑,教导主任也往外冲。
许寄穿着蓝白校服,利落干净的短发,颧骨上有几条清晰可见的血痕,正渗着血。
明明是十恶不赦的角色,可大家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因为许寄不同于一般的坏学生,他很神奇,只打坏人。
打学校里霸凌弱者的高年级,打欺负女生的烂仔,打 骂他将来是个杀人犯的老师。
“许寄,”同班的一个女生忍着眼泪,“我感觉最近放学回家的路上有人跟着我,你能、能不能帮一下我?我请你喝奶茶……”
许寄:“嗯。”
最后他把一个猥琐老男人扭进了派出所。
掌管三条街这个名号也不是虚的,他追过偷便利店几十包辣条的小孩,去过卖菜老伯家里修电灯泡,爬过暴雨天的树把流浪猫从上面拽下来,打过来烧烤店闹事的群架。
总的来说,除了听课学习,他该干的事都干得差不多了。
可也因此,他不停地在受伤,不停地流血,不停地被叫家长,但许寄爽了,他只要看着他爸妈破口大骂的样子就爽。
“那时候太中二了,”许寄一口咬完了一串的牛油,“也不怎么懂事。”
李嘉平:“哪有啊老大!真的,我毫不夸张,虽然这么说很肉麻很那什么,但那时候很多人把你当神你知道吗?”
李嘉平,因出身农村、长相黝黑老实而被学校里的太子爷欺凌,被许寄路过出手相救。
“你也别说当时我为什么不敢反抗,我现在想想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嘉平喝了一口啤酒,“可那时候的我就是很害怕啊…….怕得全身动不了。”
黎听懂这种感觉,就是怕,没有理由的怕,怕得除了哭做不了任何事,但他没有李嘉平那么幸运,他没有遇到任何一个“许寄”。
吃完各回各家,许寄被浑身的烧烤味弄得不适,一上车就掏出备用的干净衣服换上。
一路上,黎听可疑地有些沉默。
许寄看了几眼,不知对方怎么了。
车稳稳停在车库,他被黎听扶着进了家门,隔着老远,他抬手,准确地将脏衣服扔进洗衣机。
“我先去洗澡了?”许寄说。
黎听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好。”
许寄有一个专用的洗手间,门外放着篓子,他习惯在门口把衣服都脱光才进浴室。
浴室地板光滑,他扶着墙走得很小心,结果还没打开水,他想起没拿内裤,只好拿毛巾围住下*身,又艰难地走到门口。
他真的没想到,黎听会在门外,可单单这一条,还不足以让他定在原地。
黎听在闻他刚刚脱下来的衣服。
大半张脸都深埋了进去,薄薄一层布料被勾勒出五官立体的形状,露出来的那双眼睛有一瞬的惊慌失措,睫毛宛如蝴蝶翅膀般煽动了下,又柔又轻,是被抓包的慌张。
似乎完全料不到他这时会出来。
许寄抿着唇,眼神很暗,他穿了一会的脏衣服,正贴在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上,味道都要沾上去了。
该死的是,他竟觉得这画面非常性感。
黎听目不转睛地盯着许寄的表情,虽然他对对方的欲望从头到尾就没收敛过,但这还是第一次让后者直接直视到如此变态的行为。
最恶心、最阴暗的那一面硬生生暴露在喜欢的人面前,黎听的心那一瞬宛如坠入寒窟,没有人能够接受自己的朋友像只臭水虫子一样觊觎着自己吧?
直到———
他视线往下,看到许寄微微鼓起的浴巾。
心重重落下时带着沉闷的响声,好一会,他才涩声道:“你是变态吗?”
许寄哼笑一声,“你有资格说我吗?”
黎听把衣服重新掷进篓子里,他往前一步,贴上许寄的身体,低声问:“其实上次你也勃*起了吧。”
“起了。”许寄没有隐瞒,只是那时裤子太宽松看不出来。
肌肤微微发烫,黎听佝着腰,鼻尖抵在许寄的锁骨上,富有弹性的肌肤被他顶得微微凹陷。他感觉有点晕,迷迷糊糊的,快要醉死在许寄身上了。
第一次不受衣服的阻隔,肉贴肉地同许寄触碰。
许寄的手摸上了黎听的侧颈,大拇指指腹出了点力地揉后者的下颚骨。
黎听细细嗅着,手落在许寄尾椎骨的浴巾处,修长的手指时不时探进去一点,很快又拿出来,他声音有点哑:“你脖子上还有两颗痣。”
许寄“嗯”了一声,有两颗贴得很近、竖着的黑痣。
忽然,他皱眉,侧了一下头:“你鼻涕流我肩膀上了?”
黎听一愣,连忙吸了下,喉间顿时一股血腥味。他猛地抬头,几滴鲜艳的红像刺在许寄白皙的皮肤上,宛如绽开的血花。
“你……”许寄的语气非常迟疑,“流鼻血了?”
黎听的手张开托在下巴处,他僵在原地,粉红后知后觉地冲上他的脖颈与脸。
丢人。
可许寄并不认为,他喜欢这种直白坦诚的反应。
而且,血从来都是美人最惊心动魄的点缀品。
他端详着,黎听现在的脸是不是太漂亮了些,漂亮到危险的地步,断线的血沿着鼻下,一直淌到嘴角,坠在下巴。
许寄拂开黎听想去拿纸的手,他抚上对方的脸,指腹一蹭,温热的、湿润的血霎时被抹开,映衬得黎听浓墨般的眉眼越发清晰。
“让它流,怎么样?”
同为男人,黎听怎能看不懂许寄眼神底下的意思。
疯子。他笑出声,一滴血滴下,擦过唇,落在瓷砖上。
黎听握过许寄的手腕,贴住自己的小腹,“那你要先帮我,哥哥。”
像听听这种被色出来的鼻血一般流一会就会止住啦,不会失血过多死亡的,大家放心(′-ω-`)
下个凌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