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射击馆里是发泄,此时手执弓箭倒更像娱乐,闻雁书被郑乘衍调整着姿势,心无杂念将箭一支支放了出去。
箭筒逐渐变空,闻雁书掏出最后一支箭装上,蒙汗的右手在衣摆处蹭了蹭,眼睛却紧盯十米开外的红色靶心,那一点始终完整。
这回郑乘衍没主动帮他调整姿势,闻雁书摆好站姿,回头看了身侧无动于衷的人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正当他举着弓箭游移不定时,郑乘衍忽然上前一步覆上他的左手背,比之一开始更亲密地把他半拥在怀里,右手也与他一同感受弓弦的拉扯。
“你前面的角度其实都是对的,只是力道不均。”郑乘衍贴在闻雁书耳畔沉声指导,“你知道去专业区要什么条件吗?”
闻雁书举弓的左手和攥箭的右手都流失着力气,但因为被郑乘衍裹着,他觉得自己还能再用力放出最后一箭:“考证吗?”
“要求这么高它还想不想赚钱了?”郑乘衍仍在磨着闻雁书的性子,“只要在新手区一组全命中十环就能去专业区,其实我不比很多人厉害。”
闻雁书感觉郑乘衍话里有话,但没找到证据。
一股无法忽略的力道施加在他的右手背,指缝泄力的同时,回弹的弓弦送出了那支箭,精准地射中了靶心。
不知何时,新手区只剩寥寥几人,偌大的场子里大家各自沉浸玩乐,谁都不碍着谁。
郑乘衍却未松开他,随着他两手垂落,郑乘衍的双臂绕到他身前,十指稍微一扣便把他搂得瓷实。
“但是你迷茫的时候,你看向我,我就会走到你身旁。”郑乘衍压低脖颈,下巴担在闻雁书肩上,“不开心也可以跟我说,我又不会嫌你烦。”
指间的细汗沾染了手中的弓,闻雁书的声声心跳被郑乘衍的胸膛所接住,也似乎能隔着层层衣物听到对方的心脏在向他述说。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活在这个世上那么多年也没人发现他骄矜下的消极情绪,原来他只是忽略了那个透过表面看他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闻雁书问。
郑乘衍松开他,抽走弓搁到后面的弓架上:“你有心事的时候就会盯着一个点傻愣,刚才在电梯前是这样,上次也是这样。”
闻雁书没印象:“哪次?”
郑乘衍钳口不言,等进入电梯按下楼层,才云淡风轻道:“你蹲在阳台让摩卡教你表达喜欢的那次。”
闻雁书别过了脸,可轿厢四壁皆能反光,哪一面都能映出郑乘衍的身影,自然也让郑乘衍嘴边那抹若有似无的笑落入闻雁书眼中。
他害臊又懊恼,那时跟摩卡吐露心事不觉有何不妥,毕竟摩卡听不懂,现在被郑乘衍拆穿,他回想只感到做出那种举动的自己很幼稚。
电梯降落至地下停车场,两人各自开车来,此时只好兵分两路,取回自己的车后又相继驶出停车场。
黑灰两色车子一路相随,在同一时刻开进星潭名居,熄火后郑乘衍先下车,然后站在一边等对方一起上楼。
闻雁书拎着只袋子合上车门,几步来到郑乘衍身边,两人并肩向电梯走去。
袋子上的品牌商标太扎眼,郑乘衍按下楼层按钮,问:“送人的?”
还在忖度这是不是闻雁书给新同事买的见面礼,闻雁书便不咸不淡道:“我妈给的。”
郑乘衍霎时了然。
他与钟白英的见面为数不多,一次是结婚前的见家长,一次是办酒席,还有一次是闻雁书出差,钟白英托他给闻雁书转交点东西。
第一次,钟白英将他的家世背景摸了个清清楚楚,席间闻雁书安静夹菜一句话没说,饭后跟他道了歉。
第二次,他走流程在台上致辞时感谢了闻雁书的家人,视线扫向台下,钟白英冷艳端坐没一点笑容,如果他当时眨个眼,估计就会错过对方的颔首。
第三次就在今年五月,钟白英联系不上闻雁书,把电话拨到了他手机上,他在开会,是尤琳替他接的电话,后来他开完会下楼见立在花圃边等候多时的钟白英,对方劈头盖脸第一句就问电话里的女人是谁。
钟白英生性多疑又心高气傲,以前郑乘衍觉得闻雁书像她后者,现在却认为闻雁书的性子比初始印象可爱很多。
梯门开启,郑乘衍侧身按着门框让闻雁书先出去:“今天不开心是因为工作上遇到阻碍,还是关于别的事情?”
他问得足够隐晦,但知道闻雁书能听懂后一句。
他们的交流极少涉及闻雁书的家庭,郑乘衍也不确定闻雁书和钟白英的关系具体如何,反正不像他和王听筝相处时的轻松愉快。
闻雁书掏钥匙开门,说:“是因为和我妈见过,但不是不开心,是累。”
过去的事再提没什么意义,闻雁书俯身接住扑来的摩卡:“不过这种情绪不会持续太久,今天散得尤其快。”
摩卡很懂雨露均沾,扑完闻雁书就来扑郑乘衍,郑乘衍坐在矮凳上给它梳毛,没得意忘形到要领功:“下次跟阿姨见面喊上我吧,要是没能帮你分担疲惫,那结束后我们一起去打枪。”
闻雁书很感谢郑乘衍没有寻根问底,他解下手表放进金属小盘,说:“好。”
答应完,他想起有些话在停车场没赶得上问:“那次我跟摩卡说话,你是听到以后才决定教我吗?”
郑乘衍明知故问:“教你什么?”
闻雁书说得笼统:“教我学习喜欢。”
郑乘衍靠在后方墙壁上,以闲散的姿势仰脸看着闻雁书:“与其说教你,不如换种说法,我是在和你一起去探索,因为我也是第一次。”
说到一半,郑乘衍目光垂落,看着跟摩卡一样蹲在他面前的闻雁书:“怎么了?”
闻雁书说:“你说这样看人没那么费劲。”
郑乘衍挺想拿空着的那只手去抚摸闻雁书的脑袋,但控制住了,省得自己像个变态:“因为是第一次,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满分还是及格,或是达到哪个水平。”
闻雁书问:“那我需要给你打分吗?”
郑乘衍还真挺担心自己不合格:“那倒不用,不过你可以给我点反馈。”
闻雁书看了眼郑乘衍为摩卡梳毛的手,不知自己到底是在反馈还是争宠,亦或者为自己今日的低落补上最后的缺口:“那你能抱抱我吗?”
郑乘衍神情微愣,顷刻后从摩卡身上收回手,伸出双臂弯身把闻雁书拥到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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