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他们查下去,这天真要塌了。”
“塌的是鬼佬的天,砸不到我们……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沈家。”
“沈家?我让人辨认过,这些人里一多半是杨家的马仔。”
“如果他们一直抬价叫板,那的确是杨家的手笔。”
“可现在这般情形,看起来也不是沈家人的风格,他们哪来的胆子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我倒觉得他们很敢啊……沈老头快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那我们?”
“现在不是时候,等外商出局再动手。”
“好。”
……
“行,我明白,那四哥你自己小心点。”
“嗷,你啊,干啥啊?”
“四哥,人带来了。”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活绝对干不成,他相信夫人同样知道。
“嗯?绝张了吗?”
人群呼啦啦挤进了大门,像奔腾的潮水,涌进闸门。
“得嘞。”
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那头稀里哗啦的,好像在打麻将。
“阿禾!自己人打牌你还出千?”
他沉默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左轮,转身走出办公室。
“冚家铲,老子都来了,不给钱不行!”
走在空旷的走廊里,埃里克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林念禾站了起来,对家的周老四看看她,默默把自己暗杠的红中藏起来一张。
埃里克被拽进了房门。
枪声阻住了人潮,现场陷入短暂的静谧。
<divclass="contentadv">“妈的,拿把玩具枪就当自己是爷了?”
“操,一个人没招就说招满了,拿不起钱你别写出来啊!”
就算他会看错,他也不可能分不清绿色和红色啊!
林念禾趁机把牌推散,大度道:“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我先办正事,这局的八千八你记得给我啊。”
不是他想坑沈鸿遵,实在是林念禾给的太多。
“你……”埃里克没见过眼前的人,本能地戒备。
格姆公司的大门外,聚集的群众已经有三千多。
妮诗抿了抿唇,与他说:“埃里克,你下去,告诉他们工人已经招满了——带着枪。”
他走的很缓慢。
大哥迈着大步,三两步冲到埃里克身前,怼着他把他推到一边去,还不忘转头朝身后的人说:“咱爷们儿就想凭本事吃口饭,外国人这么唬弄咱们肯定不行!上楼,要说法!”
他刚想说话,牌桌旁的短发姑娘突然推了牌,极其振奋地指着上家那个戴金丝眼镜的青年:“胡了!十三幺!八十八番!拿钱!”
埃里克可悲地发现,他明明只是听老板的话办事,并把每件事都办好了,最后上边的决策出了问题,第一个出来堵枪口的却是他。
“要说法!”
“我是埃里克。”他用生涩的中文回道。
人群中,突然传出机械碰撞的声音,以及带着嘲弄笑意的声音:“前边的爷们儿都让让,老子跟他拼。”
他往他兜里塞了二百块钱,低声嘱咐道:“你现在坐沈家的车去码头,家伙扔海里,你直接回家,到家了哪都不要去,明白吗?”
因为招不到工人的缘故,这栋办公楼根本没有收拾妥当,因此也没有其他工作人员。
他站在楼梯口,看着那道通往地狱的楼梯,片刻,他果断转身,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三分钟后,埃里克出现在大楼门前,朝着喧嚣不止的人群硬气喊话:“我们已经招工结束了,你们聚在这里没有用处,请……”
来人也不惯着他,扯着他继续往里走,绕过两道弯,又走了百来米,才走出巷子,过了马路,又走了好长一段路,进了一扇后门。
“喂,谁啊?”
“操,这小娘们儿不讲究啊,这不是让你出来送死么,”电话那头的人骂了一句,他把电话拿远了些,与身边人讨论几句,才再次把听筒贴到耳边,“你这样……”
他要靠六颗子弹唬住三千多人。
埃里克异样地看了妮诗一眼,点头:“好。”
前边的人也瞧见了他,他们瞬间欢呼着往旁边退,给这位大哥让开路。
“都不许动!”他扯着嗓子怒吼,“不许过来!”
这、这……这不是他们住的酒店走廊吗?
连楼层都一样!
带他来的人瞥见他震惊的模样,撇了撇嘴,不屑地嘀咕了一声“怂货”,敲响了一扇门。
周老四默默起身,把刚才去接埃里克的小兄弟叫到一边去。
“夫人,警署不接警。”秘书走进来,面色不佳。
埃里克下意识瞥了眼房门,低声说:“我可以帮你做事,但你现在必须帮我……她让我去疏散群众,只有我一个人。”
“嗯,去吧,路上机灵点儿,到家了给个信儿。”
沈鸿遵揉着眼睛,满眼困惑。
“上楼!”
他期待着这条路没有尽头。
不下去吗?那更不可能。
如果他转弯走下去,那他有九成概率会被暴怒的群众一人一拳揍成肉泥。
林念禾朝他点了下头,又对埃里克说:“来吧,到书房谈。”
人头攒动间,埃里克被那位大哥推搡着,沿着墙根去到旁边的暗巷。
看着乌泱泱的人,埃里克头皮发麻,他掏出小左轮,给了空气一枪。
房门被打开,门内稀里哗啦的麻将声传了出来。
拿破仑来了都不敢说这事能成。
“磨叽啥啊,过来!”
埃里克被绕的晕头转向,等他看到熟悉的走廊,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疯狂跳动起来。
“怎么又是我……等等!幺鸡都绝张了,你怎么还有一张!”
可很快他就看到了楼梯扶手。
埃里克拿起刚接通不久的电话机,果断拨出一个号码。
“冲进去!找老板!”
“啊?不对啊……”
不藏不行啊,林念禾摆牌桌之前与他说了,一番一百块,输了算她的,赢了他俩一人一半。
左轮手枪,六颗子弹。
小伙儿乐呵呵地走了,周老四这才轻舒了口气,看向林念禾。
埃里克看着那人手里的长家伙,冷汗沿着额角滑落。
“我、我……哎我都被你嚷混乱了,你仔细看看行不行?这哪是幺鸡?这明明是红中!”
书房里,埃里克看林念禾的眼神极其复杂。
林念禾淡然地喝了口茶,说:“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你竟然还敢回来。”埃里克皱着眉,看她的眼神里尽是不解。
林念禾瞧着他,意味深长地说:“我是挑事儿的元凶,我不回来,难道要跟着我干活的人替我扛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