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柏&云晚意的番外==
秋静寺后山的风轻微,吹动树叶颤动,拂过青丝落下一缕,有人替她挽起,自然而然的举动,令人心尖酸麻。
云晚意轻颤着眼睑,她打破了安静:
“海棠花未开,倒是让卫大人陪我白跑了这一趟。”
卫柏视线落在她身上,轻描淡写地回答:“不算白跑。”
秋静寺后山的海棠花于他而言不过尔尔,他今日已见到世间难得一见的美景。
云晚意没有白跑,她不解地看了卫柏一眼,却没有多问,她转头看这片海棠树林,试着去想象当其花开时是何美景,才会叫表姐夫和表姐在这里初遇就确认了心思。
可惜,也许是她见识得太少,她总是想象不到。
她轻抿唇,咽下心底的遗憾。
卫柏看向她发髻间的红梅玉簪,他问她:“你既喜欢红梅,还来看海棠作甚?”
话落,他又不禁想起经常能看见围在她身边的青年才俊,轻扯唇,她本就是这样的人,不是么?
便是有了钟情之物,也不妨碍将视线落在其余物件上。
云晚意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过一个问题后,脸色忽然冷了下来,只觉得他当真是莫名其妙,一时也不想和他说自己的心里路程,没道理被甩脸色后,还要扒开心思给他看。
她头也不抬:“你不懂。”
气氛一时凝固起来。
云晚意莫名地不想服软,她将耳后的那一缕青丝重新挽好,一点都不掩饰举动,在无声地抵触某人。
卫柏见状,被气笑了一瞬。
两人都不理对方,适才的和睦仿佛从来都不存在,彼此背对着彼此,云晚意歇息好了,也缓过气,她觉得她没必要和卫柏置气。
不论有没有他,她都难得来京城一次,不应该将情绪都浪费在他身上。
她起身,也不招呼卫柏,独自进了海棠树林。
她拎着裙摆,走得很慢,她今日穿的一袭春裙,腰身被腰带束住,衬出她堪堪一握的细腰,仿佛不堪一折,她肩膀也单薄,一阵风都仿佛能将她刮走,但好像从未有人注意到过这一点。
秋静寺远近闻名,这处树林也经常被打理,是难得的景色,即使海棠花未开,云晚意也能从中窥得些许春意。
盼雪没跟着她,许是想要给她和卫柏腾出独处的空间,想到这里,云晚意轻轻扯唇,只觉得盼雪一腔好意白费了。
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能耐。
也没有叫卫柏对她魂牵梦绕的本事,她原来只是一个泯然众人的平常人。
许是曾经在交际中无往不利,卫柏难得叫她有了挫败的感觉,她站在树林中,瞧着林中被惊飞的鸟雀,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原来承认自己平庸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她心不在焉,勾颤树枝自然也不精心,在看见那条小蛇时也没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还在俯身折着地
上不知名的野花,粉的白的生得一簇簇,等到小蛇探出头时,她才倏然意识不对,心脏骤停,她浑身僵硬,慢半拍地才惊呼了一声。
人在慌乱时,是很难保持冷静的。
她想跑,却是左脚拌右脚,整个人往后一栽,她吓得脸色惨白,脑海中一阵空白,只下意识地伸手挡住脸。
在小蛇窜上来时,有人越过她,一把捏住小蛇的七寸,碧绿色的小蛇在那人手中没有任何反击之力,偏他还一手揽住了她,免她倒地之灾,但云晚意恨不得他没有护住她,而是栽了下去。
不是她不识好歹,而是这样一来,那条小蛇和她距离根本就是近在咫尺,仿佛就在她眼前。
危险消失,她脑海中终于缓过神,不由得尖叫出声:
“啊——!”
“卫柏,你快放开我!”
不止如此,她还不断推搡卫柏,什么花前月色都是假的,在这条蛇面前都不值得一提,她只恨不得离卫柏远远的。
卫柏被她推了两下,倒抽了一口气,她是一点不留情,捶在他身上的力道一点不减缓,但难得的,卫柏不见一点恼,和她相识以来,她好像一直都格外得体,最是注意仪容仪表,但如今,她却是吓得花容失色,玉簪都歪了,也不能叫她有一点侧目。
她话音不多时就含了点哽咽。
她是真的怕。
卫柏意识到这一点,如她所愿地松开了她,蛇有余力,他若是扔了蛇,难保她不会受伤。
卫柏皱眉,试图让她冷静:
“站好。”
话落,卫柏真的松开了她。
但即使如此,云晚意还是栽在了地上,卫柏不由自主地抽了下唇角,不是都叫她站好了么?
云晚意一双腿早都软了,岂是他说站好就能站好的?
但即使如此,云晚意也没有一点怨言,手脚并用地爬到一边,等远离了卫柏,她好像终于生出了力气,勉强站起来,吸着鼻子跑到了凉亭中,饶是如此,她依旧不能放心。
左顾右盼,生怕哪一处又跑出来一条蛇。
她真的会被吓死的。
等卫柏处理好那条蛇,走过来时,她已经哭过了一遭,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她还觉得心有余悸,想怨怪,却不知怪谁,只能擦着眼泪说:
“不是说这里常是人来人往吗,怎么会有蛇?”
算起来,卫柏和她也相识有了将近半年,但他从未见她哭过,便是被他一而再地拒绝,她也只是若无其事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哭。
双眸红红的,应该是还在后怕,身体哭得一颤一颤的,鼻子也通红,说不上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好看,她一边擦着眼泪,难免眼角泛红,像是要撒娇却不得其法的幼猫,可怜得紧。
卫柏声音也不由得缓和了一点:
“已经没事了。”
云晚意才不信他,她刚摔了一下,裙裾都染上了泥土,在她看来,脏得不行。
她有点崩溃。
她想,怎么什么都不顺心啊!
她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啊!
许是被适才一吓,她有点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但她这个人惯来不喜欢示弱,她擦着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心底恨死了自己不争气。
她转过身背对着卫柏,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
她咬住唇,一点点将抽噎咽了回去,她将崩溃的情绪往回咽,等好不容易缓和一点,她才出声:
“我们回去吧。”
话音仿佛平静如常,但她没有转身。
卫柏看着她的背影,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许久,他顾及着她的情绪,道:
“好。”
云晚意转身,看都未看卫柏一眼,就往山下走。
她自嘲地扯唇,她在想什么呢?
怎么会觉得和表姐一样来一趟秋静寺,就能如她所愿了呢?
不是她的,不论她做什么,都不可能是她的。
她早该明白这个道理的,不是么?
山路崎岖,从来都是下山比上山难,她这一条路走得也格外艰难,平日中,她也许会示弱,但越是狼狈时候,她反而越是要强撑着不让人发现。
她一直都知道她这样是不讨喜的。
但没办法,谁叫她就是这样的人呢。
也因此,卫柏一路上都没发现她的不对,直到下了山,盼雪看见她的一瞬间,陡然大惊失色:
“姑娘!”
她冲过来,扶住了云晚意,盼雪整个人都有点懵,但也控制不住地担忧,她惯是了解姑娘,不论什么时候姑娘都格外在意仪表,每次出门,她都会精心准备。
和表姑娘偶尔躲懒不同,姑娘甚至从不会睡懒觉,外人见到的姑娘永远都是叫人眼前一亮的。
姑娘何时这么狼狈过?
而且,盼雪低头看向姑娘的脚:“姑娘您是摔着了么?”
云晚意没想到她这么细心,她什么都不想说,垂着眼眸,摇了摇头:
“我没事。”
盼雪一着急:“怎么没事!怎么去了山上一趟,弄得一身伤下来!”
一身伤?
卫柏下意识地抬头,顺着盼雪的视线看去,最终落在云晚意的脚踝上,想到了什么,他脸色一变,陡然上前攥住了云晚意的手腕:
“你脚怎么了?”
云晚意已经被人瞧了一路的狼狈,她只想早点回去,不想耽误时间,一开始没在卫柏面前示弱,如今更不会,她甩开卫柏的手,声音格外冷淡也透着点烦躁:
“我都说了没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烦!”
话音甫落,四周倏然一静。
握住她皓腕的手也随之松开,云晚意意识到了这份安静,她心尖蓦然一颤。
云晚意闭了闭眼,自嘲地想——
她性格这么糟糕,本来卫柏就对她多有挑剔,经此一事,只怕对
她越发不喜了吧。
她根本不是什么活泼明媚的女子,她就是性格格外糟糕,敏感又矫情,不愿有一点狼狈露在外,她什么都没有,只想要好好地爱护自己,自私自利!
连她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才会装出另外的模样,怎么指望别人喜欢自己呢?
她真是痴心妄想。
云晚意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她没有回头,强撑着挺直脊背,没有露出一丝异样地上了马车,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又或许是情绪汹涌,叫她一时难以自禁,她第一下,居然没踩上木梯,等第一下,她才稳稳地落在木梯上。
不等她再抬脚,有人从后面而来,直接扣住她的腰,云晚意陡然腾空,下意识地要惊呼,却是在意识到什么,硬生生地咬唇咽下。
他不知臂力怎么这么好,一只手,就将她整个人带起,这次没有让她邀请,他直接进了马车。
偏偏不愿意的人变成了她,云晚意仿佛被侵犯了领地的刺猬一样,警惕而抵触地看向卫柏:
“你上来做什么?!”
不等卫柏回答,她就冷声:“下去!”
她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和怜惜!
卫柏冷着脸,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一手按住她的脚踝,直接掀开了她的裙摆,动作间,她的绣鞋不由得落地,云晚意一惊,她脸色白了些许,不敢叫外间人听见,她咬声:
“你疯了么?!不是你说的于理不合,这又是在做什么!”
卫柏没理她,只冷眼看着她红肿的脚踝,鼓得高高的,女子肌肤白皙,脚背微弓着,脚趾紧张地蜷缩在一起,白皙如玉,透着些许粉嫩,偏卫柏根本看不见这些,他只盯着与整体格格不入的脚踝,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意:
“你这双脚是不想要了么?”
被崴了脚,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一点没让他察觉到不对。
卫柏短促地冷笑了一声:
“我往日倒不知你这么会装模作样。”
云晚意浑身一僵,脸色也惨淡,许久,她抬头和他对视:
“我如何,和卫大人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