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柏&云晚意的番外==
车厢内气氛骤然凝固。
卫柏脸色愈发冷了些,他被她气得半死,是啊,她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自找什么麻烦!
她就是残废了,日后难过的也是她自己!
但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所有气恼刺人的话都被堵在了喉间,卫柏忽然想,她一定不知道她现在的神情吧。
她说着狠话,却是快要哭出来了。
卫柏闭了闭眼,忽视了心底他也说不清的情绪,他敲响了车辕,吩咐外面的人:“去寺中要瓶红花油。”
林三早察觉这二人气氛不对,听见吩咐,立即去了寺中寻药,不过一刻钟,就带着红花油回来。
药油被放在车厢门口。
盼雪想进车厢,却被林三拦住,林三低声道:“盼雪姑娘,不然咱们在外面等吧。”
盼雪不忿地瞪了他一眼,但到底是没有进去,她太清楚姑娘心底的执念。
她也替姑娘觉得难过,卫大人觉得姑娘是爱慕虚荣,但在她看来,姑娘如果真的只是爱慕虚荣,何苦这么久以来只在卫大人身上费心思?
当真是不值得。
车厢内,卫柏拿到了红花油,云晚意挣扎了一番,怎么都挣脱不了,与此同时,马车也终于启程回城。
她咬牙,忍住鼻尖的酸涩,她低声问:
“你到底要做什么?”
卫柏头也没抬,倒了一点红花油在手心,搓热后,没有迟疑地揉在了女子的脚踝上,冷不丁回答:“我以为这是明摆的答案。”
云晚意疼得闷哼了一声,她攥紧了手帕,依旧是额头不多时生了汗,她闭上眼,无能为力地威胁他:
“卫大人真是心善,明知我贪婪秉性,却还敢碰我。”
她话音一点都不饶人,也将自己贬入了尘埃。
她说:“女子脚踝从来都是只有未来夫君能见,我若告诉表姐你轻薄于我,卫大人觉得表姐会不会让你对我负责。”
卫柏置若罔闻,只是在她继续要说话时,手下力道倏然加重,云晚意疼得浑身冒了冷汗,她咬住牙齿,才能忍住疼意,但忍住了声音,却是忍不住白了脸色,肩膀也是轻颤。
卫柏难以察觉地一顿,他依旧低着头:
“既然觉得疼,就少废话。”
云晚意气得蹬了他一脚,应该是蹬在了他小腿上,他没觉得疼,她却是脸色越发白了点。
卫柏攥住了她脚踝:“你能不能老实点?”
脚都成这样了,还要折腾。
云晚意不再理他,她转过头,背对着卫柏,伏在了位置上,埋首在臂弯中,她没叫任何人瞧见她落下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发丝间。
有人在她转过去后,抬头看了她一眼,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手底下的力道不自觉地轻了下来。
马车最终停在了姜府门口。
要下马
车前,云晚意转头问:
“卫大人风光霁月,难道不对我负责么?”
卫柏抬起头,和她对视:“姑娘是个明事理的人,今日不过是情急之举,想必姑娘也会明白这于男女之情无关。”
云晚意轻轻扯唇,她问:
“于男女之情无关么?”
她这一声问得很轻,不知是在问卫柏,还在问她自己。
卫柏下意识地继续和她呛声,但在对上她视线时,他皱了皱眉,没再出声,只是将药油递给她:
“如果还要你的脚,就每日都擦一遍。”
他没有回答,云晚意也没有再问,她安静了片刻,才亲手接过药油,垂眸道:“谢过卫大人。”
她拿了药油,就转身下了马车,卫柏看着她的脚,刚准备和她一起下去,但盼雪早找来府中的婢女,而那女子一路进了府邸,直到身影消失时,也没有回头。
卫柏下车的动作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这一日后,卫柏没再见过云晚意,不论是姜府,还是京城,还是给她留了雅间的颂雅楼。
这日,卫柏当值时有点心不在焉的,林三和他一起当值,察觉出什么,他轻咳了一声,有点八卦道:
“卫大人这些日子没和云姑娘见面?”
卫柏瞥了他一眼,轻啧:“我发现,你最近似乎很闲啊。”
林三立刻讪笑:
“没有没有!卫大人误会!属下今日还得巡逻呢,这就走!”
刚要走,林三又转过来,低声道:“卫大人,属下有一话说,这女子么,都是要哄着的,您在云姑娘面前脾气也太硬了点。”
在他看来,卫大人绝对是和云姑娘闹别扭了,否则,怎么会这段时间都不见面?
要知道,水路回来时,这两人每日也要在甲板上见面,虽然瞧着是不经意的巧合,但哪有这么多巧合。
这两人对彼此的心思,外人都看得清楚。
林三真怕卫大人一时糊涂,真伤了人姑娘的心,才抖着胆子提醒了这一句。
卫柏什么都没说,只是眯了眯眼,林三却是忙忙转身跑了。
等人走了,卫柏才有点无语地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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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不得不想起云晚意来。
他和云晚意吵架了么?
也没有吧。
二人在一起时,总是呛声,总是不如对方意,那日对二人也只是平常的一日罢了。
至于她为什么不出来?
卫柏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她崴了脚,没有十天半个月的,自然好不了。
卫柏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她的伤还没好么?
**********
云晚意这段时间很安静地在府中养伤,盼雪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但也有一点费解,在她看来,那日姑娘和卫大人共处车厢,应当是感情更近了一步才对,但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以来,姑娘从来未提起过卫大人。
眼见表姑娘婚期将至,但姑娘也一点都不着急和卫大人见面。
盼雪隐隐意识了什么,她也没在姑娘面前提起过卫大人。
直到姜家人一行人到了京城,云晚意的伤也早养好了,她陪着表姐一同去接人,姜姒妗望了她一眼,问:
“你最近怎么这么老实?”
云晚意吐了吐舌头,她说:“姨母要来了,我哪还乱跑啊,万一传到娘亲耳里,少不得要骂我。”
姜姒妗无奈,点了点她额头。
这都是借口罢了,她只是不想再去找卫柏了。
没再提及不想提的人,云晚意有点好奇:“听说表姐的嫁妆也送来了?”
云晚意探头往码头看去,她当真好奇,这次倾姜家全族之力,究竟会送来多少嫁妆和贺礼?
姜姒妗没有隐瞒她,轻颔首。
等姜家人到了后,云晚意才真正见到表姐的嫁妆,她轻抿了抿唇,整整五条大船的嫁妆,贺礼一箱箱地从船上搬下来,饶是云晚意早有猜测,依旧被震惊到。
今日是表姐夫来接的表姐,卫柏自然也在场。
云晚意瞧见卫柏也震惊地看了表姐一眼,心底清楚,姜家这次拿出来的东西在这些世家眼里也都是厚实的。
期间,她察觉到有视线落在她身上,来源谁,云晚意心底也清楚。
云晚意没和卫柏说话,弯着眼眸走向姨母,挽着姨母的手臂,低声和她说着悄悄话,时不时看了一眼表姐和表姐夫,惹得姨母轻拍了拍她的头:
“你一个小姑娘,快别说了!”
云晚意捂住唇,轻笑。
她和姨母一同坐马车,回了姜家,她没看那些华贵的嫁妆一眼,再是贵重,不是她的,她也不必要多费心神。
同样的,她也没有看卫柏一眼。
今日的主角无疑是表姐,姜家来了好多人,云晚意没有凑这个热闹,回到姜府后,就乖巧地回了院子,她坐在楹窗前,一手托腮,安静地听着外面的热闹。
盼雪给她送来茶水。
云晚意视线落在楹窗外,声音有点飘远:
“盼雪,你说,等我成亲时,会有今日这般热闹么?”
盼雪哑声,没有说话。
她们都知道答案。
云晚意轻扯唇,她说:“从秋静寺回来,我当真是准备放弃的。”
但她不甘心。
不甘心落入泥泞中,也不甘心落后表姐太多。
她很清楚,讲究门当户对的永远不止姻亲,她若是回衢州嫁人,等经年后,表姐和她还会像如今这样么?
把她放在心底的亲人只有这几个。
她舍不得。
而且,姨母家只有表姐一个孩子,如今表姐成家在京城,又有表姐夫权势滔天,姨母一家最终也只会慢慢搬来京城,而不是继续留在衢州,人往高处走,何况,表姐在这儿L呢。
那她怎么办呢?
云晚意闭着眼,她轻声说,对自己说:
“再试一次吧。”
总归在卫柏跟前,她也许早是狼狈不堪的了,被拒绝得多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盼雪忍不住鼻尖发酸,她堪声说:
“怎么不差?”
“少被拒绝一次,姑娘就会少难过一次。”
差得太多了。
姑娘最讨厌在外人面前狼狈,居然说得出不差这一次狼狈,盼雪忽然觉得好难过。
云晚意没再说什么,她亲手擦掉盼雪脸上的泪痕,闷声说:“不许哭,最近是表姐的好日子,不许哭。”
她说了两遍不许哭,也许不止是在对盼雪说。
云晚意没有特意去找卫柏,她说的再试一次很快就会有机会,三日后,裴府要来府中送聘礼,到时,卫柏一定会出现。
但她不知道,卫柏回到裴府时,难得有点心不在焉。
他想起今日见到的云晚意。
她行走如常,崴的伤势应该早就好了,但这段时间她安静得有点不同寻常。
往日她总该闹出点动静,让他意识她的存在。
这还是来了京城后,她头一次安静了这么久,卫柏忽然觉得有点不适应。
今日月色浅淡,晚风仿佛也知晓人意,拨动树枝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