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华彩 第378章 或轻于鸿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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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或轻于鸿毛

小说:满唐华彩 作者:怪诞的表哥

    第379章 或轻于鸿毛</br>骊山也建了十王宅、百孙院,方便让诸皇子皇孙陪圣人于骊山小住。</br>李亨昨夜入住这十王宅时,没忍住讥笑着与李辅国小声道了一句“你可看出了圣人的不安”。</br>待到次日醒来,他却深感后悔了,认为自己不该逞一时之快,万一让旁人听到。</br>等到李辅国进来时,便见他坐在榻上揉着额头,脸色深沉、阴郁。</br>“殿下还在为王节帅悲恸啊,还请节哀。”李辅国很知趣地没有提昨夜听到的话,提醒道:“圣人召见殿下了。”</br>“这么早?”</br>李亨有些讶异,自从李隆基不甚举行朝会之后,很少在清晨召见臣下,除非是出了大事。</br>他既不更衣、也不洗脸,带着一身的尘土与满脸的泪痕步入华清宫。</br>开阳门处,鱼朝恩迎了上来,道:“奴婢为太子引路,圣人在九龙殿。”</br>这个宦官与李亨关系很近,虽没有多作提醒,但刻意加快了脚步,因此在过内宫门时,他们恰好遇到了刚觐见结束而退出来的薛白、元载。</br>李亨这才明白圣人为何一大早便要见自己,原来是先听薛白、元载禀报过了大事。</br>有何大事?不难推测,李亨知晓薛白想要除掉安禄山的心思,而元载亦希望能为王忠嗣报仇。</br>这次,他们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br>带着这样的想法,李亨稍稍驻足,递给了他们一个沉痛而诚挚的眼神。元载很快有了回应,无言地执了一礼,给了他这个太子足够的尊重。</br>薛白近来开始变得圆滑了些,表情虽还平淡,却也微微颔首,示意这次大家一起对付安禄山,为王忠嗣报仇。</br>彼此擦肩而过,李亨在面圣之前已几乎达到了目的,他表了态,建立了声望,这不仅是在薛白、元载两人眼里的声望,而是朝中有识之士都能知道太子是抗衡安禄山的旗帜。至于结果,反而不那么重要。</br>~~</br>御汤九龙殿。</br>御汤九龙殿也叫“莲花汤”,乃是圣人专用的沐浴之所,殿宇分为内殿、外殿。</br>李隆基方才在内殿沐浴之后,披着一件样式简单的绸袍,散着湿漉漉的长发,直接就在外殿接见了臣子。</br>不论他心里是否愿意见李亨,因王忠嗣之死,他们父子之间这场会面已经免不了了。</br>“父皇!义兄他……”</br>李亨到殿门时,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殿下,径直扑倒在地,跪在那泣不成声。</br>“孩儿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义兄正值壮年。孩儿太过悲恸了,失礼了。”</br>李隆基目光落处,李亨衣袍上满是泥土,显得极为狼狈,与他刚沐浴后的干净飘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br>此时说着话,李亨双眼通红,眼泪不止,肩膀不可抑制地抽动着,情真意切的难过,不像是演的;但,李隆基脑中在想着的却是方才元载所说的那句“丈人并没有死”。</br>“义兄当年与我在宫中玩耍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好不容易他解甲回京,清闲下来了,我还盼着能常见见,可他竟这般去了!”</br>李亨还在继续说,努力描绘着王忠嗣小时候的事,希望以此唤起李隆基对养子的情义。李隆基也在继续想元载所言那句“太子一定知情”。</br>由此,李亨的任何一个表情,在他眼里都像是在表演,显得极是可笑。</br>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才有耐心与儿子周旋,看看这个儿子到底悖逆到什么地步。</br>“莫要哭了。”李隆基温言安慰,意味深长地叹息道:“朕又少了一个儿子啊。”</br>李亨不知他话中所指,只当他终于是记起王忠嗣的好了,咬咬牙,又道:“父皇,儿臣以为义兄不是病逝的,他必是被人害的!”</br>“谁?”</br>“义兄于南诏立下大功归来,难免为人所忌恨。孩儿以为,此事当详查。”</br>李隆基闭目沉思着,缓缓道:“也好,朕交给你来查,你能给朕一个真真切切的结果吗?”</br>听闻这句话,李亨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能这么轻易说服李隆基。但不论是何原由,此事于他颇为重要,他当即应道:“孩儿一定不负使命。”</br>“查出凶徒,为阿训报仇?”</br>“是。查出凶徒,为义兄报仇。”李亨掷地有声。</br>李隆基脸上遂浮起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喃喃道:“朕很理解你的心情。”</br>就在不久前,他坐在这里问了薛白一句“他们为何这么做?”</br>薛白则回答“据臣推测,王忠嗣许是被逼急了,旁人一直想要他性命。他干脆诈死,如此矛头便直指杨国忠、安禄山,而太子则可趁此机会到骊山一趟,他们也是想……劝谏圣人。”</br>说什么劝谏,在李隆基听来,根本就是兵谏。</br>此事并非他凭空猜测,而是李林甫早便禀奏过的,王忠嗣那句“我欲尊奉太子”终于是到了要落实的时候。诈死,让宫中与朝廷都放下防备,太子趁机到骊山面圣,借彻查之名,调动兵马,进行宫变。</br>他希望这推测是假的,但以他丰富的宫变经验来看,不无可能。年轻时,宫城中的血与火就已在他脑中深深烙刻了一个道理——不能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自己的儿子。</br>可要确认太子的异心,乃至于找到证据,却很难。对此,薛白出给了一个建议。</br>“圣人息怒,此事是臣胡乱猜的。若要证实,不如以郑伯克段于鄢之法试试?”</br>李隆基于是决定,给李亨权力,摆出要追查王忠嗣之死的样子,看看这个儿子到底揣着什么心思。</br>~~</br>长安,崇仁坊,范阳进奏院。</br>孙孝哲十分心大,昨夜很早便睡了,还睡得很沉。</br>天一亮,吉温便跑来相见,急得甚至忘了嚼母丁香,开口便道:“王忠嗣没事。”</br>“当真没死?”</br>孙孝哲倒没有不相信,毕竟,他手下人已说过割回来的人头并不是王忠嗣的。他只是有些心烦,杀一个人杀了这么久还没成功。</br>他揉了揉鼻子,也不嫌吉温嘴里的臭恶。草原上的牛羊屎闻得多了,这点口臭算什么。</br>“藏在哪?”</br>“我还真刑讯出来了。”吉温眼睛发亮,道:“就在昭应县内的别宅。我已派人去偷偷打探,本想确定了再与你说。但此事该是八九不离十了。”</br>孙孝哲道:“我派人去剁了他。”</br>他杀心甚是强烈,除了因为王忠嗣的威望让安禄山十分忌惮之外,也因他与王忠嗣有很深的过节。天宝元年,王忠嗣北伐突厥,孙孝哲的父亲便是死在那一战当中,后来,安禄山想在雄武城截留王忠嗣的士卒,孙孝哲便是那时留在了安禄山军中。</br>此番,安禄山派孙孝哲到长安献俘,也与此有关。</br>吉温道:“不急,孙将军你想,王忠嗣哪怕还活着,在世人眼中他就是死了,作为将领、官员,他已经被你杀了。”</br>“不,他诈死,因为察觉到了危险。”孙孝哲道:“他是最可怕的野兽,躲过我们的攻击必然会报复我们,我们一定不能犹豫,要狠,咬住他的脖子就得一口咬断。”</br>“昭应县城离华清宫很近,再动武很危险。”</br>孙孝哲却有一种被人盯上的直觉,招过人吩咐道:“你去告诉阿腊多,转移到别的地方藏,那颗假人头埋了……”</br>阿腊多便是他派去刺杀王忠嗣的队伍首领,为了扮成南诏人已准备了很久。</br>吉温听到人头之事,计上心来,道:“我有办法,不如将那个人头悬挂起来,写上王忠嗣之首级,做成南诏蛮夷耀武扬威的样子。可旁人一看,那头颅是假的,便知王忠嗣诈死,那是欺君大罪。”</br>“有用吗?”</br>“有用。”吉温擅于刑名,对孙孝哲动不动就要杀人的做法不甚认可,道:“欺君是一柄更锋利的刀,这次不用孙将军动手,王忠嗣已死定了。”</br>两人商议过后,当即派人去挂人头,再增派人手往昭应县打探。</br>孙孝哲不忘嘱咐手下观察好地势,做两手准备,倘若王忠嗣还有别的手段,大不了就直接杀了。吉温在旁听了,犹在说“不必”。</br>然而,待到下午,却接连有不好的消息传了回来。</br>“将军,阿腊多他们被找到了。”</br>“什么意思?”</br>“他们的藏身地没有人,地上留着血迹,应该是被官兵发现了。”</br>“王忠嗣!”孙孝哲倏然变色,怒道:“一定是王忠嗣,我们落入他的陷阱了!”</br>他其实非常忌惮王忠嗣,也就是趁现在王忠嗣病重,才敢动手杀人,可一旦没杀成,他也很害怕后果。</br>吉温连忙安抚这样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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