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躲在灌木里面的他们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哪怕被蚊虫叮咬,他们动都不动一下,也好在这片树林够漆黑,入目黑漆漆一片,连人影都看不清。
他们就这样躲了很久,冬夜寒冷,火烧起来时他们又正在歇息,衣着单薄就跑出来,到后面他们冷到身子都僵硬了,全身冰冷。
天微微亮时,王秀花跟小石子才从那隐蔽的灌木丛里面出来,衣服都湿了,夜里雾气重,更别说这还是冬天,雾气中仿佛夹着冰雪,冻到骨子里那一种。
“小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走,我们先出去。”
王秀花带着小石子先走出树林,好在那些人没找到他们,似乎也离开了,消失不见,他们比较顺利地走出树林。
他们折返回去,见到前面有一群人围着躺在地上的人,旁边有几l个官差。
王秀花跑过去,昨晚念春便是在这个地方拿着匕首企图拦住那些人,给他们逃生的生机,她见到念春被一块布盖着,她掀开那块布,见到念春已经没有气息,浑身冰凉地躺在地上,地上是一大滩干涸的血迹,连念春身上伤口的血已经凝固。
“念春,念春,你醒醒好不好?”
王秀花大哭,伏在念春身上,试图把她叫醒。
“小主……”
小石子也失声哽咽,跪在旁边。
那几l个官差还想把闲杂人等赶开,见他们认识地上的人才收回手。
“念春,念春,你醒来好不好,是我对不住你,是我不对,我不该把你要到身边,是我不对,该死的人是我,念春,你醒醒好不好?”
王秀花只觉得有人拿刀子一点一点剜她的心,那种痛让她生不如死,眼里满满是绝望,如此无用的她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反倒连累她们失去性命。
徐道听闻出事时,带着人赶过来,便是见到贵人小主伏在地上痛哭的样子,密贵人身边的那个婢女已经没有生还的迹象,那身上的伤一看都是利刃所致,伤口齐整。
他拿着他的腰牌对着官差示意。
“统领大人……”
“把人都驱散。”
等人都被驱散开,徐道让密贵人起来,说尸体他们会处置,还没说两句话,密贵人就晕过去了。
王秀花是筋疲力尽,她本身就刚大病初愈,身子骨还是虚的,昨晚躲了一夜,又受寒,撑不住的她就昏过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梦到念春在跑,快把那些持刀的人追上了,她想让念春跑快一些,她拼命地喊,可是眼看着那些人离念春越来越近,她害怕极了,一直在大喊,眼看着那刀快落在念春身上时,她惊醒了。
“小主……”
一醒来,视线一移见到满脸担忧的小石子,她张张嘴,发现自己有点发不出来声音。
“奴才给小主倒水。”
喝
了几l口水的王秀花才开口,声音还是沙哑的,“念春呢?”
“小主,念春姑娘她……已经没了,徐统领让念春姑娘的家人把念春姑娘带回去好好安葬了,小主,你昏睡了三天。”
“这里是哪里?”
“这是徐统领在城内的一处宅子,我们暂时安置在这,那地方被烧了,小主还记得吗?”
她当然记得,那些人想要烧死她,念春为了护住她,让她逃生,被那些人杀了,念春让他们快跑,在梦中,是她让念春快跑,可现实里是念春护住她跟小石子两人,牺牲自己,她才一十四岁。
“小主,念春姑娘不想看到小主这样伤心的。”
王秀花闭了闭眼,逼回自己的眼泪,念春已经死了,她再哭也救不回念春的命,只有找到幕后指使者,杀了那人,才能为念春报仇。
“小石子,我没事,你别担心。”
“小主,你振作起来,那些想要害小主的人才会得到报应。”
“我知道,我不会寻死的,这条命是念春救的,我不会消沉下去的,我要好好活着报仇。”
王秀花轻声道,说这话时眼神带着强烈的恨意,那些人步步紧逼,一心想要弄死她,她不能让那些人如愿。
之后几l天,王秀花待在徐道的宅子里,他并不住在这,这宅子是他在京城的置业,宅院周围都有人看护,就怕再发生上次的意外。
小石子先生了一场病,发烧,毕竟那晚,他也被冻了一夜,她再紧接着生病发烧,等他们彻底好起来已经是一月初的事。
听闻京城的疫情得到控制,染疫的人逐渐减少。
徐道过来告诉他们,皇上已经允许他们回宫。
王秀花基本上也不用收拾什么东西,他们出宫带出来的东西就不多,更别说还被烧掉不少,所以回宫的时候只有两个包裹,小石子在她身后拿着。
回宫当天,难得天晴。
皇上倒是有心,特意让梁九功带着人到宫门口迎她。
“小主,你可算是回来了。”
“梁公公,是啊,都已经过去半年多了,也庆幸我能活下来,不然梁公公今日怕是接不到我。”
梁公公对密贵人在宫外遇袭一事有所耳闻,皇上已经命人查此事,再加上密贵人是因染疫才被送出宫隔离的,多少人在此次时疫中丧生,连十一阿哥都不例外,密贵人能从时疫中完全痊愈,已经比那些染疫而死的人幸运,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密贵人往后说不定有大造化。
“小主请,奴才送小主回钟粹宫,两位小阿哥已在宫内等着小主了。”
梁九功亲自领着她到钟粹宫。
荣妃,应是马佳常在带着钟粹宫的小主在钟粹宫宫门口迎她,她扫一眼,袁常在是真心实意高兴,眼眶已经泛红,其他人有些激动,有些平静。
“我盼着妹妹盼了这么久,妹妹终于回宫了,妹妹能痊愈,可是大大的好事,不过到底是清瘦一些,我吩咐膳房的人今日要给妹
妹多弄几l道菜。”
“姐姐有心了。”
“两个小阿哥还等着见妹妹呢,妹妹快进来吧,回来是好事,妹妹是被佛祖保佑的,不枉姐姐祈祷妹妹在宫外平安无事,顺利度过难关,这佛祖还是灵验的。”
王秀花对着马佳常在笑了笑,跟着她进去,她到她房间后果然见到胤禑跟胤禄两人,她一时激动过去把他们两个同时抱住。
“额娘……”
胤禑先叫了一声,胤禄才也喊了一声额娘,王秀花哭了,若是她那晚死了,她就见不到他们了。
“额娘别哭,弟弟都没哭,额娘怎么哭了?”
胤禑的小手替她擦掉眼泪。
王秀花这才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收回去,笑道:“好,额娘不哭。”
“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妹妹母子团聚了,我们先出去了,这钟粹宫其实跟以前一样,妹妹应该不会陌生,有什么事,妹妹让人过来告诉我一声。”
王秀花回过头说她知道了。
很快马佳常带着人离开。
王秀花看着这屋子里熟悉的人,不过是半年多没见,竟然生出几l分时过境迁的感觉。
“小主,怎么没见念春姐姐?”香彤笑着问道。
“念春她……得了疫病,没能撑过去。”
众人原本是笑着的,一听这话,眼里闪过诧异,紧随着是悲伤,她们还想着这宫里死了那么多人,但好歹她们都活着,没有染疫,小主虽然染疫,但痊愈康复过来了,没想到念春竟然因得了疫病而死。
香彤慧心两人人跟念春平日里接触最多,她们是一同伺候小主的,她们绷不住就哭了,其他人也从小主回宫的欢喜中陷入悲伤,泪光浮出。
胤禄还小,不懂得死亡是什么,他只是乖乖地待在她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倒是胤禑问她是不是他再也见不到念春姐姐了。
“是,你再也见不到念春姐姐了。”
胤禑撅着嘴,神情失落。
王秀花只是摸了摸他的脸,她已经哭过了,不能再哭。
好在过一会儿,缓过来的香彤接过小石子手上的包裹重新安置东西,小石子刚回宫,慧心替代他去膳房那边催膳。
到了巳时末,膳食摆上来,跟马佳常在说得一样,今日膳食的确丰富,摆了满满一桌。
红莹伺候胤禑用膳,而慧心伺候胤禄用膳,王秀花反而没什么胃口,只是简单吃几l口便看着他们吃,半年多没见,她觉得他们又有点变化,胤禑长高了一点。
“额娘,你怎么不吃了?”
“额娘不饿,你吃就好,不用管额娘。”
但胤禑还是给她用手抓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她碗里,她没有嫌弃,把那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
胤禑满意地笑了笑。
她示意他继续吃。
用过膳后,袁常在就过来,刚进屋她的眼睛就红了,激动地揽着她的肩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没什么比活着重要,我
还以为你回不了宫了,这些日子都在担惊受怕,就怕你撑不过去,生怕传来什么坏消息。”()
王秀花看着真心为她高兴的袁常在,心里一暖,扯出笑容:我没事,我还好好的,你看我这不是回宫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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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定是吃了很多苦,我看你都瘦了一大圈。”
“那些都不要紧,袁姐姐说得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袁常在抹抹眼泪,密贵人这一出宫便是大半年,没一点消息,又是染上疫病才出宫的,她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尤其是听到那么多噩耗,她都觉得她已经死了,直到听到她要回宫的消息,她这颗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下,她真以为她们不会再见了。
“好啦,袁姐姐别哭,我不是好好的嘛。”
“可是我听说念春因为染上疫病死了,可怜的念春。”
提到念春,王秀花脸上也出现痛苦之色,心里好像又被割开一道血口,想到念春拼命护住她的样子,她那股恨意又涌上来,同时又很愧疚,是她这个主子没用,没能护住身边的人。
“好在你还活着。”
她活着有什么用,凶手找不到,报不了仇,王秀花眼里划过一抹苦涩。
跟袁常在叙旧过后,王秀花让香彤把库房里面的银两都整理出来,至少要给念春的家人一些银两,在宫外时,她身上没什么银两,当时只是跟徐道借一百两给念春的家人,一百两肯定不够。
这几l年,她也陆陆续续攒下近五百两,她打算全给念春的家人,银两以后还会有的,更何况她还有不少首饰,在宫里除了偶尔打赏奴才也用不到太多银两。
宫女大多是包衣在旗,有门有户,家人都是可以找得到的,王秀花准备托傅太医把银两拿给念春的家人,太医是可以进出皇宫的。
另一边永和宫的德妃反倒一脸不悦,本以为密贵人染疫,难逃一死,没想到密贵人命硬,得了疫病都能痊愈。
比起那些奴才送出宫后全部关押在一处营地里面自生自灭,皇上当时只是让人送她出宫,不仅让伺候的奴才跟着,还额外让太医看顾密贵人,各种珍贵的药材都不吝于用在密贵人身上。
皇上还是想让密贵人活着,而密贵人也真的活下来了。
这宫里死了那么多人,偏偏密贵人没死,最该死的人没死,这怎么不令人生气。
她让人打听密贵人的脸有没有留下伤疤,结果今日见到密贵人的人都说没有,染上疫病的人身上会发热,紧接着起密密麻麻的红疹,红疹酥痒难耐,不少人会控制不住挠破自己的皮肤,留下满身疤痕,可这密贵人似乎也没留疤。
她可真是幸运啊,不仅没死,身上也没留疤,皇上说不定很快就会召她侍寝。
德妃生闷气,午膳都吃不下,直接不摆了。
“娘娘,没必要生气,密贵人落胎了,皇上似乎没有要封密贵人为嫔的意思,密贵人越不过娘娘。”
“她虽然落胎,可是她此次也算是遭受苦难,皇上万一心软,保不齐还会
() 封密贵人为嫔。()”
凌薇继续说道:可密贵人被封为宫嫔,还是在娘娘之下。?()?[()”
德妃抚了抚额,此时在她之下不代表永远在她之下,密贵人拥有的是皇上的喜欢与真心,这比单纯侍寝更令人担忧。
“好在这时疫快过去了,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这疫情弄得人心惶惶,宫里的人谁不担心自己会被传染上,十一阿哥被传染上都没能活下来,皇上当时可是连上百年的人参都用在十一阿哥身上了,也没能挽回十一阿哥的命,换成是她们染疫,她们怕是也不会像密贵人那么幸运侥幸逃过一劫。
经过大年半,终于要结束了。
德妃对疫情的结束还是很开心的,如果密贵人没有回宫就更加值得开心了。
皇上这大半年几l乎没召人侍寝,一是怕被宫里的小主嫔妃传染上,乾清宫在戒严,她们这些人都不能进去,一是皇上这阵子的确忙碌,不仅仅是太医院的太医忙,皇上也忙,尤其是宫外有人趁机闹事,烧杀抢掠的事情不少,甚至有人胆大到到朝廷命官的府邸抢东西,杀了几l个官员。
那些人仿佛不要命一般,有些人更是故意传播时疫,导致京城内外城混乱不已,需要武力镇压,出动整个步军统领衙门。
乌雅家都怕出事,她阿玛他们还额外请了护卫守住府邸,就怕那些不要命的人也冲进乌雅家抢东西,听说有一帮人专门抢那些当官人家。
“密贵人回宫,她应该过来给本宫请安才是。”
“密贵人恐怕不知礼数。”
德妃撇撇嘴,她记得先前密贵人刚进宫时也没有向她们请安,这次怕是更加不会。
……
王秀花的确不会,她这几l日都跟胤禄胤禑在一起,想把这半年的时光都补回来,听胤禑说因为有时疫,他也不用过去上书房,因为师傅都进不了宫,皇宫也戒严,没有召令,住在宫外的官员不得随意进宫。
回宫第八天,她才让香彤给她梳妆打扮。
铜镜中的女子发髻挽起,插着一支海棠珠花步摇,耳边戴着一碧玉耳坠,透着一股贵气,她穿戴好之后带着香彤跟慧心两人过去乾清宫。
她准备先给皇上请安,先去见皇上。
“小主,你怎么来了?”
“梁公公,我过来给皇上请安,劳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梁九功让她稍等一会,他进殿后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恭请她进去。
王秀花进去后见到皇上坐在御案前,她跪下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回宫这么多天,这个时候才想起给朕请安吗?”
王秀花抬起头,温声道:“臣妾回宫第一天便想过来了,但臣妾近乡情怯,臣妾出宫这么久,怕皇上看到臣妾眼里流出陌生感,臣妾虽已病愈,太医也说臣妾不会再传染人,皇上龙体珍贵,臣妾怕万一,更怕皇上不愿意见臣妾,臣妾挣扎许久才敢前来。”
“
() 还有你怕的事吗?”()
臣妾侥幸捡回来一条命,没有丧生在那些人的刀口之下,臣妾当然害怕,臣妾这一条命是臣妾身边的奴婢救回来的,没有念春,臣妾怕早就已经死了,臣妾怕的事情很多,臣妾不是胆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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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皱眉。
“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上,那些人第一次纵火,企图让臣妾死在火海中,还请皇上一定要为臣妾找出凶手。”
“朕已经让人去查了。”
“臣妾当真是害怕,他们没想留活口,臣妾是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臣妾能从时疫中侥幸存活,却要死在那些人刀口下,臣妾自认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他们却步步紧逼,想要取臣妾性命,这已经是第一次了,那幕后之人神通广大,不仅仅知道臣妾出宫,还能知道皇上让臣妾住在何处,除了宫里的人,臣妾想不出还有谁这么清楚臣妾的动向,皇上,臣妾差点死了,若是皇上再找不出凶手,下一次皇上只会见到臣妾的尸体。”
“朕已经让人去查,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句话,在第一次失火时,他便说过了,可是一晃,都三年过去了,他可有找到凶手?她哪怕是死了,他恐怕为了那些主子背后的娘家,也不会真的惩诫那些人吧,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汉人,死了便死了,不值得他为她而处罚嫔妃。
这些小主嫔妃还牵系着前朝,皇上还需要她们的娘家人为大清效力。
王秀花心中嘲讽,不过面上还是一脸悲恸,在皇上过来时,她扑进皇上怀里,哽咽道:“皇上,臣妾当真是害怕了,念春就死在臣妾面前,臣妾眼看着她为了护住臣妾跟那些人纠缠,皇上,你一定要还臣妾一个公道,臣妾求你。”
“朕知道了,朕会让人细查,一定会找出幕后之人。”
“若是皇上找到了,皇上会严惩她们吗?”
“自是会的。”
王秀花脸颊贴在皇上胸膛上,没有问皇上是否会杀了那些人,皇上若是不杀,她也会想尽办法杀她们。
“皇上,你先前说过封臣妾为宫嫔,此话还算数吗?”
“算的,只不过时疫还没过去,胤禌跟章佳氏在此次时疫中丧命,宫里死了那么多人,还不是张罗封嫔事宜的最佳时期,你再等等。”
“章佳小主死了?”
“嗯,昨日的事。”
王秀花是真的有点意外,“也是因为染疫而死的吗?”
“是,她病情严重,太医们也束手无策。”
王秀花从皇上怀里出来,隔开一点距离,“皇上,以防意外,臣妾还是离你远一些吧,这疫病一旦染上,康复痊愈过程中极其难熬,臣妾也是吃了一番苦头才痊愈的,臣妾不该在这个时候过来乾清宫找皇上,是臣妾太不谨慎了,臣妾不该因为想见皇上就急着过来。”
“你既然已经病愈,便不会传给朕。”
“臣妾是怕万一。”
“都这样了,再防护怕是来不及了。”
王秀花见皇上不是很在意,
() 她倒是想传给他,他染上疫病,最好是暴毙身亡,只是她听说太医院那边已经研究出治疗此次疫病的药方,只要在前期服药,很大可能康复过来,不会发展成重症。
“皇上,臣妾这次能活下来,多亏皇上让太医给臣妾看诊,没有让臣妾自生自灭,臣妾这次最该感谢的人是皇上,皇上没有放弃臣妾,臣妾才能重新站到皇上面前,这是救命之恩,臣妾感激不尽。”
“你会不会怨朕让你出宫?”
“不会,臣妾留在宫内才是真正的危险,臣妾也怕传染给别人,皇上这么做肯定是有皇上的考量,皇上只是让臣妾出宫而已,并没有放弃臣妾,比起住在宫内,臣妾担心传染给别人,传染给胤禄,臣妾在宫外更能安心养病,况且臣妾不是好好站在皇上面前嘛,说明皇上的做法是对的。”
“你不怪朕就好。”
王秀花说道:“臣妾方才是不是打扰到皇上了?臣妾该走了,皇上朝务繁忙,臣妾不便在此打扰,皇上若是想见臣妾,让奴才过来递话。”
“嗯,你先回去吧。”
王秀花福福身,很快退出去。
章佳氏的死没过两天就传遍后宫,章佳氏生了一子一女,虽是庶妃,但在宫里也不算完全隐形的人,毕竟生下一个阿哥,她是后面才染疫的,可能是觉得挪出宫外太过麻烦,染疫的人太多,后面的小主染疫都是她挪去冷宫那边治疫,她是死在冷宫。
她的丧礼也是从简,皇上允十三阿哥扶棺,还追封章佳氏为敏妃。
到了康熙三十八年五月,疫情逐渐过去,宫里恢复正常,各宫都不再戒严,宫里不再有人染疫,先前染疫的人要么死,要么被治愈,死的人还是居多,真正痊愈的人还是只占少数。
皇上这几l天才重新翻牌子,疫情过后第一个侍寝的人是佟妃,还连着侍寝两天,过后才轮到她。
皇上见到她手臂上那些新增的疤痕,目光露出诧异。
“皇上,你不会以为臣妾那么好运,一点伤疤都没留吧?臣妾全身痒的时候是克制不住想挠,这些都是臣妾控制不住挠出来的,好在周太医给的祛疤膏比较好,这些伤疤都淡化不少,没有那么可怕。”
先前王氏穿着衣服,她脸上跟脖子都没有伤疤,他的确以为她很幸运,没想到她手臂上是有留下来挠伤疤的,好在不多,想来她当时一定忍得很厉害,这些伤疤比他见过满身都是伤疤的人要少很多。
胤禌年纪小一些,他是见过胤禌身上全是溃烂的伤口,那都是他自己挠出来蹭出来的,他的手被绑住,他就不停地蹭,把身上的皮肤都蹭破。
“皇上是不是嫌弃臣妾身上那么多伤疤?”
“朕没有,你这些伤疤的确淡化不少。”
“臣妾现在每日还要坚持涂抹祛疤膏,臣妾想它总有褪掉那一天。”
“朕让人给你最好的祛疤膏。”
王秀花笑了笑,点点头。
康熙凑上来,含住她温软的唇。
翌日。
王秀花已经从乾清宫回到钟粹宫,过一会儿,前殿果然来人给她送祛疤膏,她收下后看着那几l盒祛疤膏,不由觉得嘲讽。
到底是以色侍人,皇上到底是关心她身上那些伤还是觉得她身上的伤碍眼,恨不得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疤痕。
闲着无事,王秀花见天正好,她便带着胤禄过去金鱼池那边,拿来一些鱼食抛下去喂鱼。
“哟,这不是密贵人吗?”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王秀花回过头见是通贵人跟郭贵人一同走来,说话的是通贵人。
“密贵人真是走运啊,染上疫病还能痊愈。”
“托姐姐们的福,我才能侥幸活着。”
通贵人见到密贵人脸上一点伤疤都没有,不是都说染上疫病的人到最后会全身起红疹,奇痒无比,导致人会忍不住上手去挠,可是密贵人跟以前一样,甚至还多了一份贵气。
皇上昨夜好像翻的是她的绿头牌。
“怎么说是托我们的福,我们可什么都没用。”
“正因为是姐姐们什么都没做,我才能活着,姐姐们要是做什么的话,我怕不能活着了。”
通贵人瞪眼,不满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要害你吗?你染疫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染上疫病自然跟姐姐们没关系,我是说多亏姐姐们暗地为我祈福,我才能侥幸活着。”
“谁为你祈福了?”
王秀花假装诧异地张大嘴巴,“姐姐不为我祈福,难不成暗地还诅咒我吗?”
通贵人撇嘴噤声,怎么回答都不对,若是说她们暗地诅咒她,密贵人说给皇上听,她们免不了被责骂一顿,皇上一向希望后宫小主嫔妃和睦相处的。
郭贵人接话道:“自然是为妹妹祈福,妹妹被送出宫,我们为妹妹的病情忧虑,盼着妹妹早日好起来,也好在妹妹真的痊愈了,能再次见到妹妹,我们都很高兴。”
“高兴就好,我见到姐姐们也很高兴。”
通贵人没想到她入宫那么多年,连一个刚进宫没几l年,家世低微的小主都压不住了,她有些生气,气自己也气密贵人,总觉得密贵人很得意,仿佛在炫耀她得宠,她忍不住又出声:“先前听闻密贵人要被封为宫嫔了,往后我们见到妹妹岂不是要行礼了?”
宫里传闻皇上要封密贵人为嫔已经是上一年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想必是谣言,皇上应该不会封密贵人为嫔,毕竟她落胎了,没能生下阿哥,当初是仗着她怀孕,皇上才会生出这种想法的吧。
她盯着密贵人的脸,想看到她脸上的失落,只是密贵人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反而她还顺着她的话开口。
“姐姐们是贵人,贵人比宫嫔位份低,见到嫔妃自然要行礼。”
“妹妹这话说的,好像妹妹已经是嫔妃了?等妹妹当了嫔妃再叫我们行礼也不迟,现在我们都是贵人,妹妹可没有资格叫我们给你行礼。”
“可不是嘛,姐姐们跟我都为贵人
,而且姐姐们当这贵人比我多十几l年,到底还是姐姐们资深。()”
通贵人再傻也听出来密贵人嘲讽她们这么多年还只是跟她一样是贵人,她气得再次瞪她:密贵人不用担心,你恐怕十几l年后也只是贵人,贵人跟嫔妃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_[(()”
“对姐姐可能不可跨越,对我可能就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密贵人这是要被册封了?”
通贵人心里咯噔一下,看密贵人那张得意的嘴脸,仿佛已经知道些什么,难不成皇上真的有意册封她为嫔妃。
“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为何要那样说?”
王秀花笑道:“只是随口一言,姐姐别多心,姐姐要是被册封为嫔妃,我肯定会好好行礼的,姐姐要喂鱼吗?我这里还有一些鱼食。”
“不喂了,妹妹自个喂吧。”
通贵人拽着郭贵人离开,走了一段路后,她才忍不住开口说道:“你方才看到密贵人那个样子吧,仿佛笃定她会是嫔妃一样,皇上难不成真的要封她为嫔妃,不是说朝堂都在反对立汉人女子为嫔妃吗?”
“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你姐姐呀,宜妃娘娘如今协理六宫,对宫里的事应该比较了解,要册封的话可是大事,宜妃娘娘总会知晓些什么吧。”
郭贵人不是没看出来密贵人那股得意笃定的劲,她已经完全不把她们看在眼里,跟她们说话时很是嚣张,莫不是她从皇上那提前知道什么了。
“我不知道,我还没问过我姐姐。”
“去问问看,要是我们以后见到密贵人要行礼,还不如打断我的腿。”通贵妃气愤道,她一个在宫中多年的小主要给密贵人行礼,她真的会气死,皇上究竟看上密贵人什么。
“她要是真被封为嫔妃,你舍得打断你的腿?我们见到佟妃娘娘不一样是要行礼,佟妃娘娘比密贵人年纪还小呢。”
“那不一样,佟妃娘娘是皇上的表妹,家世显赫,密贵人算什么,连八旗女子都不是,好歹我们也是八旗女子,要给一个汉人女子行礼,这不是折辱我们吗?”
“谁让密贵人得宠,不给她行礼,她闹到皇上那边,我们能落着好吗?”
郭贵人虽然也恨密贵人,但是她知道现在就是密贵人得宠,她给皇上吹枕边风,她们这些人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她们就是不如密贵人得宠。
通贵人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一想到她要给密贵人行礼,她心里就窝气。
这一边王秀花还在喂鱼,她抱起胤禄,让他往金鱼池里面撒鱼食。
比起喂鱼,胤禄更想下水玩,一直想下去。
“不可以,这水脏。”
“额娘,我想玩水。”
“不可以,下不去,你看这里没法下去。”
胤禄没能如愿,开始哭起来。
王秀花看着他哭了一会儿后才跟他讲道理,只是小孩子不听什么道理,她只好抱
() 他下去池边(),有几l阶台阶是可以下去靠近池边的■()_[((),许是方便清洗金鱼池还有捞鱼,她让他玩一下水,他没有继续哭。
她揪着他后领,怕他掉下去。
只是这孩子单纯用手玩水还觉得不过瘾,忽然一下整个跳进去金鱼池里面,她眼疾手快把他捞起来,没让他呛着水。
“小阿哥……”香彤她们也很是担心。
王秀花哭笑不得看着下半身湿掉的孩子,他懵懵地看着她,似乎自己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你跳下去干什么?”
“我想玩。”
“那你再下去,额娘放你下去。”
王秀花抱着胤禄,把他下半身浸在水里,那些金鱼嗖的一下跑远。
胤禄这才有点害怕,回过头看她,喊了一声额娘。
“好不好玩?下次还敢跳吗?敢不敢?”
“好玩。”
王秀花直接被逗笑,满脸无奈地看着他,干脆把他放进池水里坐着,底下有石头可以撑住他,胤禄又不害怕了,开始用手拨水,丝毫不介意坐在水里,下半身全湿透。
香彤她们在后面想笑却不敢笑出声,都是捂着嘴偷笑。
慧心笑道:“小主,这水凉,还是别让小阿哥在里面泡太久。”
“我看他是想泡在里面,我信不信我真把他抱起来,他又跟我哭闹。”王秀花
“这是在做什么?”
在底下的她们抬头见到太后一群人站在平桥上,王秀花把胤禄拎出去,给太后行礼。
“密贵人,你怎么把孩子放在水里?你这是想让孩子溺水吗?”
太后脸上难得出现一抹厉色,沉着脸。
王秀花解释道:“不是,是胤禄想玩水,嫔妾便让他下水玩一玩。”
“他是小孩子,他想玩水,你也不能让他真的玩水,这水又凉又脏,你也不怕冷着他?万一生病怎么办,他还这么小,你这个额娘怎么当的。”
王秀花赶紧认错:“是嫔妾的错,嫔妾下次不会了。”
“赶紧把孩子抱上来,胤禄是阿哥,何等尊贵,怎能跟那些贫民百姓养孩子一样随意丢进肮脏的池水里面,密贵人,你真是让哀家失望。”
王秀花没想到太后如此生气,她再次认错说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再让胤禄这么玩水。
“额娘……”胤禄对太后已经没什么印象,他察觉到气氛不对,又下意识地搂住她脖子,眼里有一丝害怕。
她顺势把他抱起来,不介意自己的衣服跟着被弄湿,走了上去。
“密贵人,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哀家若还是见到你虐待小阿哥,这孩子就交给哀家养。”太后见她们母子两这么狼狈,眼里闪过几l分嫌弃。
“嫔妾晓得了。”
“赶紧回去给他换一身衣裳,别着凉。”
王秀花给太后福福身后才退下,抱着胤禄离开。
“额娘,我还想玩水。”
王秀花敲了敲胤禄的额头,无奈道:“这次真的不能再玩了,再玩,你就要被送去皇祖母那边,以后就你跟着皇祖母,而不是跟着额娘了,回去,额娘弄个浴桶给你玩水。”
“我不要,我要额娘。”
“你要额娘就得乖一点,额娘不让你做的事情,你不可以做。”
“我乖乖的。”
王秀花这才亲了亲胤禄的脸颊,她对太后今日这么严厉有些意外,印象中太后是一个很和蔼可亲的人,平日里都是笑眯眯的,很是慈爱,她今日见到太后板起脸,又觉得她脸上的厉色跟她平日里的样子相差甚远,许是太担心胤禄着凉的缘故吧。
她没太细想。
回到钟粹宫后,她让人备热水,她给胤禄重新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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