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慈打车回家把陆昭昭安定好,简单替她梳洗后把她扶上床用被子埋住,暂时还算乖,脸红红的噗嗤噗嗤大睡。
留盏暖色小夜灯,沈恩慈放轻步子小心翼翼退出去。
江知坐在客厅沙发,面前杯子里的热水已经没了热气,他见沈恩慈出来,立马起身:“恩慈姐,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比陆昭昭还小几岁呢。
这会儿L倒是知道叫姐姐了,沈恩慈都懒得戳穿他。
刚才回来的时候外面起了大风,气温急转直下,沈恩慈随意拿条羊绒围巾给他:“降温了,你围这个回去吧。”
江知没伸手,似乎觉得不妥当。
只是沈恩慈的劝说实在有力,她说:“生病多耽误赚钱啊。”
“看病又贵。”
话音刚落,江知就接过围巾:“那谢谢恩慈姐了,什么时候您有空我给您送过来。”
“不用麻烦。”沈恩慈去衣帽间拿苏绣披肩,慵懒搭在肩膀:“你给昭昭带吧。”
反正他两的见面机会应该是多很多的。
“我正好也要下楼,一起。”
刚才陈泊宁在电话里问她在哪里,她说自己在家。
陈泊宁当时让她等着,现在差不多也该到了。
她裹着披肩走在前面,江知连忙跟上。
楼下花园的玫瑰前段时间枯萎,现在换了更耐寒的白色花朵,沈恩慈叫不上名字。
羌城气候难测,冬天干冷湿硬,娇柔的花无法存活。
路灯下沈恩慈挥手送江知离开,看见自行车渐渐行远,她才低头踢着小石头等陈泊宁过来。
最后一脚用力过度,小石头被踢进草丛中不见,沈恩慈拿出手机想问问陈泊宁到哪里了。
消息还未发出去,就看见聊天顶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左侧,抬头。”
精准定位。
沈恩慈手还停在键盘上,目光却清楚落在隐于暗光下的黑色保时捷上。
车子颜色于夜色融为一体,黑夜孤寂,两者同时沉默不语。
沈恩慈并不清楚陈泊宁的每辆车子。
她抬眼望去,车灯正好亮起,路径轮廓清晰的灯柱,映照着细微尘末在光里欢愉跳动飘浮。
微不足道的灰尘竟也能将无可琢磨的光具像化。
像有牵引力似的,沈恩慈忍不住朝光源靠近。
司机下车来给她开车门,冷暖对冲,沈恩慈终于坐进暖意十足的车子里。
身边的陈泊宁还是穿着晚饭走之前那身衣服,可此时看起来却格外肃冷,如瓦上霜。
沈恩慈心想我招你惹你了,难道是后悔给她支票了特地来告诉她的?
顿时变得很紧张,她讨好开口,伸出两只冻得通红的手:“好冷呢。”
“你就这样看着我在风里傻等你?”
卖惨装可怜这招百战百胜,
果然话音刚落,陈泊宁的表情就有所松动。
沈恩慈乘胜追击,得寸进尺地把手伸进男人大衣口袋里:“暖暖。”
却不想摸到一张支票。
她微愣,陈泊宁还真是给她送钱来了。
这么好。
车子里的灯光又柔又暗,隐约看去跟加了磨皮滤镜一样,沈恩慈稍加调整声线,然后抬起潮湿明亮的眸子看他:“这是给我的吧?”
她拿出支票紧攥在手里,上面已经签好了陈泊宁的名字,只待她填好想要金额就行了。
就按先前说的五个亿算,沈恩慈突然觉得自己只要顺利拿到这笔钱,她以后都不用讨好陈羡也不用死乞白赖倒贴陈泊宁了。
就算还完沈家的欠款,也能剩下小一个亿呢,足够她和妈妈去国外买农庄喂小羊了。
不禁喜上眉梢,嘴角压也压不住。
谁知陈泊宁像突然改了主意:“大额开销用一次给一次,不管是买珠宝还是房产都需要说明用途。”
笑意凝固,果然还是她想得太好。
又得像之前仓鼠囤粮一样,在粮仓主人面前偷偷运送点零头。
心情顿时从八万里高空坠落谷底,语气也变得怏怏:“不是你说随便我填的吗?”
“现在来管我。”
懦弱,且反抗。
陈泊宁毫不心慌,不疾不徐开口:“嗯,我反悔了。”
语气好像很有理的样子。
“关于你的个人开销,买什么都可以。”
“但是其他人,不行。”
他说,声音极其冷淡平和。
其他人?
沈恩慈第一个能想起的和她有关系的就是她妈?
难道陈泊宁认出她了?
她扭头看陈泊宁一眼,看起来不像。
那这个其他人是谁啊?
陆昭昭?小公主还需要她去接济?开什么玩笑?
“你不会说陆昭昭吧?怎么可能?人能差这钱吗?”
她脱口而出。
陈泊宁看她,目光如雾,难以揣测,只觉得他应该很不爽。
还真是因为这个“其他人”啊?沈恩慈坐在原地想了半天,终于迟钝地摸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了点由头:“难道你是说江知?”
“就是刚才和我一起下楼的那个男的。”
陈泊宁嗯了一声,补充道:“戴你围巾的那个。”
不是,这条围巾她没在陈泊宁面前带过啊?还是纯色羊绒基础款,满大街都是,怎么就确定是她的呢?!
沈恩慈觉得自己冤死了,她欲哭无泪:“我俩没关系。”
“是昭昭……”
说到一半又觉得不能把今晚的事告诉陈泊宁。
陆昭昭最要面子。
【不过就算告诉陈泊宁也没事吧…他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但说了就是拿陆昭昭的伤疤做谈资,本质没有区别。」
【不过
话又说回来…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每个人都应该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沈恩慈啊沈恩慈(),你就活该没朋友!难道陆昭昭是你因为钱就可以出卖的朋友吗?」
……
内心有两个小人在互相打架斗殴,最终以正方小天使向反方小恶魔空投一粒原子弹做结尾。
不能说!
沈恩慈咬牙:“反正我俩啥事儿L都没有。”
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深更半夜从她公寓出来,还带着她的围巾。
确实很难有说服力。
沈恩慈放弃挣扎:“行吧行吧,报备就报备。”
说完便拿着支票准备开门离去。
手腕蓦然被人拉住,毫无防备,披肩散落露出香肩。
陈泊宁漫不经心开口:“今天不邀请我上楼拿大衣吗?”
两人气息挨在一起,交颈缠绵,前方隔板倏然落下,更平添几分旖旎。
抓住她的手背青筋鼓起,暗色光影下如同缄默山脉,连亘起伏,纵横交织。
分明只是虚虚握着,可沈恩慈却好像失去挣脱的力气,她重新坐回陈泊宁身边,米白色柔软绸面紧贴纯黑硬挺西装。
严丝合缝,柔韧的披肩惯容接洽西装的所有锋利棱角。
沈恩慈不信他能突然转了性,只当他随口一问,便还和先前一样看他的时候眼中波光流转,有勾子似的:“那你现在跟我上去拿吗?”
绸缎与西装贴得更紧,一寸寸地攻城略地,抽丝剥茧。
过于静谧无声的环境更是让人心猿意马。
陈泊宁半眯着眼瞧她,两人目光相接,谁也不退缩,半晌后他气定神闲看口:“如果你邀请我的话。”
“可以。”
放到明面上的暗示。
沈恩慈差点儿L把后槽牙咬碎,天杀的陆昭昭还在她家!
她再怎么没底线也不可能当着好朋友和未婚夫的哥哥在家搞吧!万一一半的时候陆昭昭突然发酒疯闹起来,那画面她简直不敢想象。
但眼下还有一个很大的可能性,那就是陈泊宁只是在试探她,不相信自己跟江知什么关系都没有,非要亲自上去看看。
男人吃起醋来真可怕。
沈恩慈强装镇定,娇笑着扯他的领带往自己面前带,在即将吻上前停下:“好呀。”
她赌最后一次,就赌陈泊宁不敢跟她上去。
打开车门,奔腾汹涌的寒意猛烈抨击来袭,陈泊宁竟真跟她下了车,直至两人站在同侧车门,沈恩慈终于认输。
她尚存温热的指腹亲昵接触陈泊宁鼻尖,安抚开口:“可是今天不太方便呢,下次好吗?”
指尖轻点,莹润灯光下她仰着头,流动的目光清幽而漂亮。
陈泊宁放任她的恣行无忌,偏头好整以暇问:“只是拿外套也不可以吗?”
食指温存着游移到耳垂,沈恩慈破釜沉舟,全然坦诚开口:“不可以。”
() 簌簌的风忽起,如寒夜呼吸,酝酿着最小单位的风暴。枯木落下的树叶被牵动着丝丝拉拉刮过石板,鸟雀惊翅而起,扇动清淡花香。
幽微难觅。
彼此呼吸都趋于平静时,沈恩慈再次开口:“外套还给你了。”
她微顿,毫不加掩饰将心思公之于众:“下次找什么理由骗你上楼呢?”
轰鸣声起,盖过鼓击似的心跳声。
入冬第一道雷凄厉落下,瞬间黑夜骤骤亮,沈恩慈垫脚亲了一下陈泊宁的脸颊。
再回神,暮色重至,沈恩慈已经小跑到了电梯前。
雀跃的背影,小兔子一样跳走了。
连个拜拜都没说。
汽车在楼下停了二十多分钟才开走,沈恩慈蹲在阳台暗中观察,一方面很自恋地揣测陈泊宁是被自己撩上头了独自坐在车里品味幸福。
另方面又想他可能是在蹲江知会不会在他走后中途折返。
小气鬼。
等他走了沈恩慈终于能坐在沙发上喝口热水,房间里的陆昭昭突然又哭又喊:“我要吃葡萄!我要吃大葡萄!”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沈恩慈庆幸刚才的明智选择,任尤任怨伺候大小姐吃完葡萄,又把她吐脏的地打扫干净。
等她重新安稳睡着后才瘫倒在沙发大喘气,查看手机半小时前的消息。
陈泊宁:“不用找理由。”
沈恩慈坐起来细读两遍。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