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二手下使力,那几个家丁被内力震得摔倒在地,一个个哀嚎鬼哭,嚷嚷着要朱如深给他们做主。
虞辛的心怦怦跳,她这不会是遇见了说书先生口中,所说的大英雄了吧?
她抹掉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多谢公子相救。”
即使被救,她心里仍旧是不抱甚么希望的。
这位公子能救她一次,救不了她第二次,她已是抱着必死的心。
“公子,你还是尽快离开,不要掺和进此事,否则,只怕你连走出莆水县都不能够。”
那朱家,在莆水县几乎一手遮天,唯一的希望,县衙里端坐着的青天老爷却至今无动于衷。
这犹如一层阴翳,将虞辛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
暗二闻言,他微微蹙眉,主子主母决定插手,一个小小朱家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们?
他心底反复琢磨,最终还是打定主意安慰一下这姑娘,“你放心,无事的。”
这是惜字如金的暗二头一回对陌生人说无关紧要的话。
虞辛却感动不已。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打小爷的人?”朱如深怒极!
这突然窜出来的黑衣人连他的家丁都敢打,岂不是反了天了?
暗二懒得理他半分。
“我告诉你!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头赔罪!休要帮这贱皮!否则,我就要你的小命!”这人还敢不理他?朱如深气坏了。
“好狂妄的口气!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就算是一方父母官,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想打我的侍卫,就你这头猪?”景长风哼笑,狭长邪魅的桃花眼上下将朱如深打量一通。
如他所言,这朱如深肥头大耳、五短三粗,可不就是一头行走在外的猪麽?
朱如深看见他,还看见了他正和苏鱼携着手,他更加生气,“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来人,给小爷把他给打一顿!将他身边的大美人抢来给小爷暖床!”
他看上并且已经在心里据为己有的美人儿,竟牵着这个小白脸的手!这小白脸身边的人,还想要反了他这片天?
这还了得?
看热闹的人群早已失声无言,他们在莆水县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看见,竟然有人敢反驳、反抗朱如深的!
那可是朱家公子!要风得风的朱家公子!一直以来横在他们头顶的霸王啊!
那七八个家丁朝景长风一拥而上。
景长风被朱如深口中那句暖床给刺激起了杀心,薄唇危险的露出一个弧度。
他飞身而出,犹如离弦之箭穿梭在众家丁之间。
家丁们完全抓不住他近在咫尺的一片衣角!反而觉得手脚疼痛,脸上被生扇了嘴巴子。
就像是猫戏老鼠。
众人目瞪口呆——
几个瞬息的功夫,才见景长风速度放慢,身影化实不再飘闪;在众人呆若木鸡的视线里,背着手犹如闲庭信步走向朱如深。
他的身后,被打得鼻青脸肿摇晃不已的家丁一个个轰然倒地,堆积成山,胆战心惊!
朱如深吓得后退,“你、你别过来!我可是朱家的大公子!你敢动我,信不信你走不出莆水县的地界?!”
“这么厉害啊?”景长风挑眉,潇洒风流,脚步停住。
朱如深以为他是怕了,眼神布满阴鸷怨恨,嘴里却道,“朱家就是这么厉害!我告诉你,你不准动!你要是动了,我就……”
啪!
胖脸上响起清脆巴掌,成功地让朱如深的话语止住。
他被打得踉跄后退,脸上布满难以置信的错愕懵然。
他竟然被打了?!
他竟然会被打?!
“你居然敢打我?!”
“从来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我不仅打你了,我还要继续打你。”景长风迷人一笑。
什么?
朱如深完全没有机会反应过来,肚子就被踹了一脚,笨重的身躯往后射去,膨的一声把街边摊架给压得稀碎!
紧接着,景长风觉得哪里会比较痛,就往哪里打!
敢放话想让他的心肝宝贝暖床?
自己先下地狱去给阎王爷暖床去吧!
“他——他是不要命了吗?那可是朱家公子啊!”终于有人从震惊中回神!
“天哪!不过,我看他打好爽啊!朱家公子欺行霸市,草菅人命!我常常做梦做到的,就是这件事!没想到竟然有人真的敢做!”不知是谁,激动得大吼一声。
人群骚动起来。
苏鱼走过去递给了虞辛一方帕子,“姑娘,为何闹出了人命,县令却不管这头猪?”
常有人称县令老爷为父母官,说的就是县令守护一方百姓的职责。
可所有人都知道,朱如深手里染了人命,做许多恶事,偏莆水县的县令却不闻不问?
虞辛从惊愣中回神,她看见苏鱼,心里似乎隐隐有股预感。
被害死去的表妹一家,似乎有申冤上诉的希望了!
没有倚仗,这行俊美的人怎么敢打朱如深这恶霸?
她激动起来,“这位夫人,你有所不知,莆水县的县令刚上任半月,上一任被调走的县令,早已成了朱家的刍狗!对朱如深这畜生完全视而不见!”
正因为现在的县令虽然也不闻不问,没有任何动作,但她就想赌新县令的良知未泯!
一条人命不够,再加一条!只要县令老爷还有良知,就还有希望!
新上任的县令也对朱如深不闻不问?
那经商的朱家权势有如此之大吗?
苏鱼心里浮现起疑问,她看着已经被打得半死,成了实打实猪头脸的朱如深,出声道,“长风。行了,过来擦擦手。”
别在这里把人给打死了。
轻轻唤一声,景长风就停了手。
气宇轩昂的男人听话地朝苏鱼走来,拿出帕子擦干净自己的手。
“我们去县衙。”
去会一会这个毫无作为的莆水县令。
他们一行人朝县衙走去,身后跟着些胆子大想看一看热闹的行人。
一路声势浩大,县衙早已闻了风声。
待苏鱼几人去到之时,见县衙门口大开,众多衙役手执水火棍一列排开,瞧上去十分有气派威严!
站在众多衙役面前的,是一名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
他面色不善的盯着走近的景长风几人,厉声斥道:“你就是打了朱家公子的那个狂徒?竟自己上衙门来投网了?”
他得了消息,说是一行新来莆水县的人,其中有个生得极为俊美的男子,将朱如深给打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张盼正在吃茶,惊吓得一屁股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茶还撒了一身湿!
竟然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敢动朱公子,这难道不是想不开而自寻死路吗?
听到这声诘问,苏鱼秀眉微蹙。
这就是莆水县令?
一来到就质问他们打了朱如深,像是犯了什么天大罪名,一副要把他们逮捕的样子。
既然得到朱如深被打的消息,那原来朱如深作威作福,对虞辛这名弱女子动手动脚,还欲将她乱棍打出去的事情也该有所耳闻才是。
这般明显偏颇,怎配为一方父母官?
“你就是县令?”景长风似笑非笑,无端叫人心生紧张忐忑。
张盼噎住,半晌才道:“我并非县令!但我乃莆水县衙县尉!”
是个县尉?
苏鱼原本看这县尉拿出来的底气,还真以为是县令本人了。
这县尉也算是个小官了,是专门管束手下衙役的。
“我只跟你们县令说话,一个区区县尉,在这里狗仗人势为虎作伥,嗤——”
景长风嗤笑,那县尉看似威风赫赫,却不知,他更嚣张更威风!
“你……你好大的胆子!犯了法,还敢蔑视我!蔑视朝廷!来人啊!将这狂徒及其同伙给我拿下!”张盼真的生气了,一双眼瞪得极大。
他觉得自己和县令没什么两样,都是这县衙的主人,身后还有朱家帮衬,甚至比那只呆头鹅县令还要有权有势!
可景长风却说不和他对话,要和县令对话,这难道不是在蔑视他?难道不是在看不起他吗?
他一定要把这狂徒扣顶大帽子,让他知道,惹了他张盼触怒朱家的下场!
“一条走狗也能代表朝廷?”苏鱼笑出声。
张盼气得简直要翻白眼!
数十衙役立刻冲过去,驱散行人,将景长风团团围住!
“夫……夫人!这、这该怎么办啊?”跟来的虞辛被这个阵仗吓到了,之前那朱如深被打,那是他该打!
可现在,这些都是衙役啊!
那可都是吃朝廷俸禄的人啊!
这……这还能继续打吗?
虞辛被自己脑子里的念头吓得面无人色,腿像是生了根一样,沉沉地扎在原地。
绕是被吓坏了,她也没有选择转头逃离。
在她看来,苏鱼和景长风他们都是为了她才出头的,她没有用,但也不能丢下他们逃离。
不就是县衙!
闯就闯!
反正她也抱着必死的心来的,去哪里死不是死?
赵一曼浑然不知这姑娘在想什么,她自信飞扬的笑,“虞辛姑娘。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哈!”
大……大概吧……虞辛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数十衙役蜂拥而至,手中长棍朝景长风几人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