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长风查四皇子府查了小半月,终于被他查出些眉目。
事关苏鱼,景长风第一时间就告诉她线索。
他有理有据地分析道:“君曼兮有孕并不轻易出门,十五天前,她却独自去了京城里新开的珍味楼吃饭,十六天前,轮到宫中兰儿值休,那也是她一年一度能出宫的机会,她出来以后,有人看见过她进了珍味楼,她同样在那里吃了一顿饭。”
“珍味楼虽然是新开的酒楼,但价格却不低,我特意让人去查了兰儿平日的饮食起居,发现她很爱美,经常托人从宫外带些小首饰,素日花钱也不小气,按理来说,她手里头的钱是承担不起珍味楼消费的。”
听完景长风说的,苏鱼福至心灵,“时间上这么凑巧,你是怀疑珍味楼是兰儿和君曼兮联系的地方吗?长风,你可去查过珍味楼?”
“自然查过,从老板掌柜查到每一个店小二,却依旧无迹可寻,他们每个人来历都很清白,从小到大无一错处,更重要的是,所有认识那些在珍味楼做事伙计的人,都对他们称赞有加、赞不绝口。”景长风说着,好看的眉宇蹙起。
“这怎么可能?一个两个还可以,所有的人口碑都这般好,这种情状除了在寺庙道观里,在其他地方都不正常。”苏鱼认真说道。
这么分析猜想下来,那珍味楼就值得深思了。
“接下来就得查这珍味楼了,以我的亲人妻子设局,景于烈好大的狗胆!”话似利刃,景长风脸上却带着轻漫的笑。
看着自带魅力的丈夫,苏鱼忽然好奇:“你打算怎么查探这珍味楼啊?”
“自然是带我的娘子去珍味楼吃上一顿了,尝尝这珍味楼的饭菜,然后,就得牺牲一下暗一了。”景长风决定让自己和苏鱼当吸引注意力的靶子,暗一则潜入珍味楼查看究竟。
至于怎么潜入珍味楼而不引起注意……
暗一木着脸,一身黑色衣裤让他看起来冷冰冰的,他捧着一套女裙裳,感到十分麻木。
“暗一,我手底下的人最厉害的就是你,你也是最让我自豪的,你忠心耿耿,可谓感动天地,惊泣鬼神……”景长风的滔滔大论被暗一冷漠的打断。
“主子别说了,属下穿!”
一切都是为了主子,扮个女人而已,暗一在心里不断重复地念叨,努力说服自己。
*
新开的珍味楼在明湖畔,打开窗就能瞧见杨柳依依,景色怡人,故而有不少文人女眷慕名而来,只为一边品尝佳肴一边欣赏明湖美景。
景长风跟苏鱼并没有便装出行的意思,乘着国公府的马车一路大咧咧地朝珍味楼驶来。
到珍味楼前下马车时,也有不少人认出来他们的身份。
掌柜听到风声,摇着圆滚的肚子亲自出来将人迎到二楼雅间里。
“殿下与王妃能来,确系小店蓬荜生辉,王妃娘娘,这是小店的菜单,请您过目。”
苏鱼将菜单接过来,一副风墨画里,清秀小楷列着各色菜名,苏鱼轻轻挑眉,觉得珍味楼还挺有意思的。
她随意点了菜,掌柜毕恭毕敬地记下,就要转身离开时,景长风出声了。
“慢着,听说你们这珍味楼刚开业不久,东家是谁啊?”景长风漫不经心地问,将小二送上的茶盏推到一旁。
掌柜陪着笑脸答:“东家姓裘,是从扂城来的商户,初次进京,想来殿下没有听说过。”
“本王确实没有听说过,哎?那个……你怎么称呼?”
掌柜依旧是笑得热烈:“小人姓龚,随主家姓。”
景长风不动声色,暗沉的黑眸似一切了然于胸,“龚掌柜,你就留在这里陪本王说话罢,传菜让小二去做就是,你们这珍味楼的风景还真是不错。”
“谢殿下体谅,小人……”
景长风与龚掌柜在不咸不淡地聊天,聊这珍味楼,聊天南地北,苏鱼凝眸望向窗外的明湖景色。
这间珍味楼现在看来确实大有问题,景长风之前查到的掌柜分明姓蔡,一转眼就换成了个姓龚的。
她本不想与人为敌,奈何一个接一个扑过来视她跟长风为眼中钉。
她性格素来睚眦必报,四皇子府……等着罢!
苏鱼起身,“菜上得这么慢,长风,我去外面的长廊转一转。”
“去罢,小心身子,白砂,照顾好你家主子。”
“是。”白砂应是,半扶着苏鱼走出雅间。
刚走出来,苏鱼就感受到了许多人都在注意她的动向,皆是隐晦的打量,或是在一楼某个角落,或是迎面而来看似恭敬的小二。
她勾唇浅笑,不急不缓地行在长廊间,看着底下一楼大厅中央正在表演的弹琴女姬。
与此同时,珍味楼门外,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农家妇人进来,她局促地左顾右盼,旋即拉扯住一个店小二的衣袖,沙砾的沙哑声音响起:“小二,你们这儿可有水酒花生卖?”
“自然有,夫人请坐。”小二并未因为妇人的粗布衣裳而看低,让妇人稍坐片刻,小二转身去后厨吩咐去了。
小二前脚转身,妇人后脚就穿梭在一桌桌客人间,最终消失在大厅。
“暗一平时面无表情的,现在演一个怀孕夫人也不费吹灰之力,回头我可得多给他准备点银子,早点抱个媳妇儿回家。”苏鱼笑着的唇齿微动,只有白砂听得清楚。
白砂努力憋笑,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一说话恐怕会忍不住喷笑出声的。
不为人知的暗房里,蔡掌柜被一剑抹喉,鲜血喷洒在四周,显得阴森而诡异。
“将尸体处理好,对外就说蔡掌柜生病回乡了。”
“是,大哥,不过,宸王夫妇来珍味楼吃一顿饭而已,我们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
“草木皆兵也好过瓮中黄雀,不管有没有异常,将所有知道这条线索的人都给处理掉。宸王他们今日来珍味楼,不过是提前了他死亡的日子。”
“我知道了,大哥放心,我这就去处理尸体。”
隐秘的交谈停止,门外一片粗布衣角闪逝而过,不叫任何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