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明月镜(上)
等到柳府的侍卫前来禀报,萧景瑜才惊觉,自己的内心是有多慌张,这种紧张感,之前从未有过。汐云对他来讲,就像是一团火,而他是那块寒冰。他忽然想要靠近那团火,摄取些温暖。一想到这些,他的心不由的刺痛起来。
站在身边的小伊,看到萧景瑜直冒冷汗,他急忙伸手扶住萧景瑜的手。焦急的问道,“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无妨,你扶我回府。”萧景瑜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按住胸口。
看到萧景瑜如此神色,小伊想起了几年前的一次,主子也有过这样的情形,然后主子回了一趟京城,回来便像是没事人一样。
“小伊,不用担心,我无事。”见小伊快要哭了,萧景瑜轻声安抚道。
柳书棋和萧靖浩他们正在听音阁门前大闹,这听音阁是禹都城内,最风雅的去处,虽是个秦楼楚馆,里面的姑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阁主,慕容青音,是个色艺双绝的奇女子,还是柳书棋倾慕的对象。
“还请各位公子离开,此处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听音阁管事的站在房门前,面露难色。
“那你让我们进去一搜。”边上看戏的人,不知道是谁在哪里喊了一声,这些好事之徒,不过是想趁乱,混进去一睹听音阁里的姑娘。
“我听音阁岂是你们说搜就搜的。”
“嬷嬷,我们只是听说,你们阁里刚刚来了姑娘,我们也只是想确认一下,是否就是我们找的人。”柳书棋见门口人越来越多,他也不想慕容青音对自己留下坏印象。可他们也是听旁人说,刚刚有个汐云模样的女子,进了这里,他也只好前来问个究竟。
“笑话,这是谁在造的谣,叫他出来说个分辨。”老妇人满脸怒色,说道:“余少爷,你怎么能听信他人胡言,就来听音阁要人,我们岂是那等藏污纳垢之地。”
“我说你,跟他们这么多废话,直接进去找人就可。”萧靖浩看柳书棋在那里,跟这个老妇人费半天口舌,心内也是着急,想要直接闯进找人。
“少爷。柳姑娘已经回府了,老爷叫你们回去。”侍卫在路上就听人说,少爷带人堵在了听音阁门前,他便火速的赶来了,幸好来的及时,要不然得出乱子不可。
侍卫的话,传入众人耳内,围观群众,似是不甘心的叹气,或者疑惑的说了句“真的回去了,便摇头遗憾的离开了。
余书棋堵在胸口的气,总算能舒心的吐出来了。他也是差点拦不住这个冲动的萧靖浩,他抬头瞪了萧靖浩一眼,随后跟老妇人作揖,道“嬷嬷,此番搅扰了,下次有机会定会登门拜访,跟青音姑娘致歉。”
说罢,他便拉着萧靖浩离开。走到了城主府门口,萧靖浩正要跟着一起进府,余书棋张开双臂拦住了他,道“闲人免进。”
“什么,你说我是闲人,你可知我是。”话到嘴边,萧靖浩又噎了回去,他还不能暴露身份,要然就不能安心游玩了。他立马换了副笑脸,“那个,我不是关心柳姐姐,想要看一下她是否无恙”。
看着刚刚还一副嚣张模样的萧靖浩,此时,却跟他求情。余书棋心里乐不可支。道“不好意思,这是城主府,不接待不明来历的人。请回。”
“你不要欺人太甚,要不是我”萧靖浩气的想要上前揍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可是却没奈何,只得按下自己的怒火。
“不进就不进,我就不相信柳姐姐不出门,你在门口候着,等柳姐姐出门,到客栈通知我。”萧靖浩指着身边的一个小厮,小厮脸上也是五味参杂,对着夜色,内心腹诽着,主子呀,你不知道现在是晚上吗?谁家小姐会在晚上出门的。可现在主子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出言反驳,算了,就当赏月。等他看着街面还是湿漉漉的,内心是拔凉拔凉了,这一夜,他要难熬了。
等到回到客栈,萧靖浩才想起来,现在还是晚上,便让人去叫小厮回来,让他第二天一早,再去候着。
凝香回到城主府,便抱着汐云一阵哭,碧云在边上,也是眼含泪水,内心也是一番思忖,刚刚的一场失踪,让她们两人,也是急疯了。好在,汐云没什么事情,要不然她们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
汐云一直想要等着萧景瑜回来,跟他当面道谢。可是等到所有人都出现了,却还是不见萧景瑜的踪影。最后,听府内小厮跟余海图回到,“萧掌院说,他乏了,先行回屋安歇下了。”
余海图也不做他想,便没有前去打扰。汐云期盼的眼内,藏不住深深的失望,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等待他的一句问候,还是其他的呢。
二·明月镜(中)
“你说这个香囊是什么做的?”
“看这面料无甚特别的,只是这香味,却不曾闻过。”
汐云还没睁眼,就听到凝香和碧云在说话,她慢慢的支起身子,看到凝香手上拿着一个香囊。
“小姐,你醒了,这香囊是你昨晚拾的吗?”
汐云接过香囊,看了一下,这不就是昨晚白发老头给她,昨夜,事多,她也没有细看,瞧这青褐色的丝面料,也是市场上常见的。想是那老头自己调的香料,随手做的这香囊,所以这香味她们未曾闻过。
“这是昨晚我在躲雨之时,一个白发老头送我的。放在行李箱内吧。”凝香拿过香囊准备放好,怎料一个不小心,被桌角绊了一下脚,香囊从她手中飞了出去。
叮咚的一阵声响,不知什么东西,从香囊里掉了出来。碧云急忙扶了摔在地上的凝香,“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凝香苦笑着,按着受伤的膝盖。
“碧云,快给她瞧瞧有没有伤着。”汐云心疼的看着凝香,满脸无奈。
碧云拉起凝香的裤腿,膝盖上一片青肿。疼的凝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姐,我没事。”凝香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泪水。
“碧云,我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像是是香囊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了。”
“你呀,腿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关心香囊。”碧云拿来了药,轻轻的给凝香涂抹着。
“我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凝香想要起身去看,被碧云按回了椅子上,自己去了。
“对,也许是金子。”碧云调侃道。
“小姐,你瞧,碧云又取笑我。”凝香跟汐云撒娇,
“你呀,别胡闹,仔细动了伤口,更疼了。”汐云此时,已经起身,碧云帮忙更衣。
“我也听到了声响,碧云,你去瞧瞧是什么稀罕物?”汐云笑着看了看凝香,对着碧云说道。
碧云找到了摔在门边的香囊,还有它边上的一个圆形的东西。凝香好奇的伸着脖子,想要看个究竟。汐云拿着那个圆形的东西,准确的说,这是一面镜子,一面很小很小的镜子,只有手掌四分之一的大小。镜子的背面竟然是一整块白玉,白玉被磨得光滑细腻,握在手里,只觉得身心凉爽。
“小姐,快让我看看,是什么?”凝香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要一睹为快。
汐云将小镜子给了凝香,心里充满了疑惑,为何白发老头,会将这个藏有白玉小镜的香囊给她,是有什么意图呢?还是老头给错了香囊,或者不小心将镜子放错了。她思索再三,也不得其解,想着下次再见,将它还回去就好了。
而此时,在禹都城的一个小别院内,白发老头和一个中年男子,正在聊着。
“你说,将明月镜给了她。”中年男子内心一惊,问道。
“是,昨夜给的,这东西迟早都要给她的。”白发老头寽了寽自己的胡须。
“可是,真的要如此吗?”中年男子神情有些伤感。
“你知道的,只有她才能开启‘河洛星宿图’,羽凤,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我知道你在柳府这么多年,感情不浅,可是你不要忘了族长需要我们,还有羽凰。”白发老头叹了口气,转身进屋了。
“长老,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中年男子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一股坚毅。
当天,禹都城内便到处有明月镜的图画,此外,还有传言中的另外两件开启“河洛星宿图”的东西——乾元尺和四方石。
三·明月镜(下)
城主府客厅里,余海图手里拿着图纸,心里犯愁,到底是谁在传播谣言,如若谣言属实,那天下又恐引来巨变。他也只是个城主,只想着治理一方安宁,保妻小此生无虞。他面色凝重的对管家说道,“你去看看萧掌院起身没。”
没一会,只见萧景瑜跟着管家进了客厅,见余海图在客厅里不安的跺着步,道“城主,为何事烦忧。”
余海图见萧景瑜,内心定了定,对管家说道,“你且去,门外候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管家应声出门,关上了大厅的房门。他心想着,这么久,还从未见老爷如此,想必是有大事发生,也不敢轻易怠慢。
“萧掌院你请看。”余海图把图纸递给萧景瑜。
萧景瑜接过图纸一看,内心已是波涛汹涌,面色却没有异色,余海图见萧景瑜没有其他表情,更是着急了一分。
急切地问道,“萧掌院,你看这事如何是好?”
“城主,莫急,这图纸怕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如今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一动不如一静,我们暗中调查此事为妥。”萧景瑜将拿图纸地手,握紧了几分。此番消息传到京城,怕是又是一场风雨。
“汐云妹妹,在吗?”吃完早饭后,余书棋就来找汐云。
“棋哥哥,你今日怎么没出去?”汐云走出房门,看到余书棋正拿着一个包袱。
“汐云妹妹,你今天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余书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今日无事,可以陪你去一趟。”汐云道
等汐云跟着余书棋走到听音阁楼下,才知道,原来这小子,是要拉她来给他作证,昨晚的事,好在听音阁待客不分男女,不同于一般地秦楼楚馆,是个很风雅地去处,想要入门,还得有阁主慕容青音给的名帖,凭此名帖才可自由出入。
阁内,慕容青音正在跟一个黑衣男子在说话。她面色凝重,心绪有些烦乱。
“容哥哥,我们非得如此吗?”
“青儿,只有尽快凑齐这三样东西,才能开启‘河洛星宿图’,让魔君苏醒。”黑衣男子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茶盏,神色难辨。
“可是,就这样把消息传出去,我怕这天下会大乱,最后遭殃的都是无辜百姓。”
听到慕容青音说,黑衣男子将茶盏用力地放在桌子上,发出声响,他恨声道,“无辜百姓,青儿,你莫不是忘了这些个无辜百姓,就是曾经逼死你爹娘地罪魁祸首。”
“容哥哥,可那早已是千年前的事了,我们何必还要去计较。”慕容青音柔声道。
“青儿,你是知道的,只有开启‘河洛星宿图’,才能救你哥哥,难道你想让你哥哥永远不得回来吗?”黑衣男子看着慕容青音,语气放缓了些。
“现今,我们魔族势单力薄,单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很难集齐这三样东西,只有将消息透露出去,才能让天下人一起帮我们找。”
见现在局势,已然这样,慕容青音轻叹了口,内心也是矛盾异常,她希望他哥哥能够回来,也希望这天下如今日般。可是,她知道她哥哥魔君,迟早是要回来的。
“青儿,你不用担心,所有的事,我都会安排好的。”黑衣男子将慕容青音揽入怀内。
门外传来敲门声,慕容青音正色问道,“何事?”
“姑娘,城主府家的余少爷,正在门外,说是要见你。”
“你且去请他二楼雅间入座,我稍后就来。”
黑衣人听到是余书棋,面色不善,抱着慕容青音,不肯撒手。慕容青音只好出言安抚道,“容哥哥,他毕竟是城主之子,我们还要在此生活,不可过多得罪。”
“有什么要紧,不行,我们再换个居所。”黑衣人冷峻的面孔,有着傲慢之气。
慕容青音听到他说这个,不免头疼,每次都是这样,在一个城里,要是出现这种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人,容若哥哥的醋意就会大爆发,然后,就是换到另一个城。到如今,她们已经换了四个城了,她可不想,再一次换。
“容哥哥,你冷静点,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们好不容易在此立下根基,此处正是打探各路消息的好地方,如若再次搬迁,我们损失不少。
再则,那个余少爷只是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我可看不上,你放心好了。我永远都会,只是你的青儿。”
听到慕容青音如此说,容若也冷静了下来,想到,一碰到青儿的事,他就容易着急上火,现如今找齐那三样东西要紧,这个毛头小子,想必也成不了威胁。
他在慕容青音的额头,轻轻的印下个吻,便转身从窗户跃上房顶,消失在远处。
慕容青音看着容若消失的方向,满目柔情。她起身去内间,换了一身淡紫色长裙,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温和,换上了冷漠的表情,打开房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