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游上
思前想后,汐云还是决定就当不认识,这个情况,她也不好跟萧景瑜说什么。正在汐云神游时,边上的余夫人拉着她的手走到了前面。
“汐云,这就是你余伯伯。”
“余伯伯”。汐云对着余海图道了个万福。
余海图眉眼笑意不减,温和的说道,“这么多年未见,侄女竟然出落的如此脱俗。”
“爹爹,你说我恩人姐姐,是不是很漂亮。”汐云边上一个粉衣女娃娃拉着汐云的手,对着余海图撒娇。
“晴儿,你可不要太闹你云姐姐,她们一路也辛苦了,还劳夫人照拂了。”余海图知道自己这个小女儿,平时被自己娇惯坏了,缠起人来,也是很头疼。
此时,萧景瑜眼睛也是一直在汐云身上,他很困惑,为什么汐云似乎对他很是冷淡,像是他们完全就是陌生人。不知为何,他看到汐云这个态度,内心会有些烦闷。
“萧掌院,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云城来的侄女。”余海图向萧景瑜介绍了汐云,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着让萧景瑜住在府里,也是希望想着有机会将汐云介绍给他认识,这样汐云在石磬书院也会多一个照顾。没成想,今天就这么碰上了,让彼此认识的好机缘。
“汐云,快过来,见过石磬书院的萧掌院。”
汐云有些忐忑的走上前,也跟萧景瑜道了个万福,“萧掌院。”
萧景瑜看到汐云如此生分,有些不快,漫不经心的回了一个“嗯”。余海图不知发生了何事,还想着萧景瑜许是不喜欢人搅扰他,便连忙圆了场,让余夫人带着汐云一行人先行去安顿。
见萧景瑜对自己如此冷漠,汐云的心也是七上八下。
“恩人姐姐,刚刚那个冷面叔叔,一点也不好玩。”汐云看着眼前这个嘟着嘴的小女娃,心里不由得多了份喜欢,从她下车开始,这个小可爱,便叫她恩人姐姐。
“小可爱,你为什么一直叫我恩人姐姐呀。”汐云蹲在余书晴前面,轻轻的捏着她那圆乎乎的小脸蛋。
余书晴见汐云捏她的圆脸,便急忙出手拉开了汐云的手,一脸严肃的说,“恩人姐姐,你可不能捏我的脸,会被捏成大丸子的。娘亲说,我现在像个小丸子。”
汐云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余夫人在边上听到宝贝女儿这番话,也笑出了声,内心很无奈,自己如此风华,为何生个女儿养的像个小圆球。
汐云摸了摸余书晴的小脑袋,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晴儿,你知道姐姐有个小秘密,其实,姐姐小时候跟你一样,你看,姐姐现在是不是很漂亮。”
听到汐云地耳语,余书晴乐不可支,原来她长大就可以跟恩人姐姐一样漂亮了。只是,她不知道地是,人与人是不同的,多年后,她才明白这个道理。
见晴儿如此喜爱汐云,余夫人也是打心底喜欢汐云,在汐云身上,她没有见到任何骄横之气,更多的是亲和、自然的乐观性格。
不一会,汐云她们就到了客房,客房里面布置的很是精细,汐云要用的物件,余夫人都有给她准备。
“云儿,你就安心的在此歇息,多住几日无妨。有什么事,尽管跟我和你余伯伯讲。”余夫人拉着汐云的手,柔声说着。
自从小时候见过余夫人一面,只记得她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当时,汐云还在想为什么余夫人这么美的人,会选择嫁给相貌不出众的余伯伯。如今,看着余夫人四十好几的年纪,脸上却鲜少见到皱纹,眼里也没有寻常女子的怨怼之气。她似是朦胧中,些许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而她的一心人会是他,想到刚刚的场景,她觉得希望渺茫,可就算是微弱星光,她也要努力去尝试。
余夫人刚走到门口,打算让汐云她们安置休息,门外面吵吵嚷嚷的跑进来一个青衫男子,跟余夫人撞了个满怀。
幸好男子伸手扶住了将要倒地的余夫人,汐云她们也是吸了口冷气,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这个冒失的人,满是错愕,这人是谁?
“余、书、棋”还没等余夫人出言责怪,边上的余书晴插着小腰,大声的喊道。
“娘亲,你没事吧”余书棋把余夫人扶到了椅子上,眼里满是歉意,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刚刚听管家说,府里来了客人,他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谁承想刚好撞上了自己的娘亲。
看着余书棋搔头挠腮的样子,余夫人自己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后腰,嗔怪道,“你这小子,怎么老是这么毛毛躁躁的。看样子,你爹说的对,要早日给你娶媳妇,才能让你收收心。”
“娘亲,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的,先立业,后成家的,我现在一事无成,可不能娶亲。”余书棋一边摇着余夫人的手,一边撒娇似的说着。
“你还有脸说这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嫌这嫌那的,何日才能有所成,我也不在这跟你贫了,让你汐云妹妹看着笑话。”
说罢,余夫人又拉着汐云的手,指着余书棋说,“云儿,这就是你书棋哥哥,让你看笑话了。”
“书棋哥哥”,汐云给余书棋见了礼,心想着这就是她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小男孩吧,这么多年不见,倒是没有小时那般胖了,面庞俊秀中,透着些孩童气。
“娘亲,这就是你前几日提的汐云妹妹吧。”余书棋刚想要跟汐云打招呼,余书晴跑到汐云前面,有些生气的说,“余书棋,恩人姐姐是我的,你可不能抢。”
“你这小不点,跟你说过几遍了,要叫我哥哥,谁说这个姐姐是你的。”余书棋看着气呼呼的妹妹,很是费解,为什么别人家兄妹,都是一副和谐欢乐景象,他这妹妹每次见他都是炸毛的感觉。
只是他忘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从余书晴知事起,她就知道自己有个整日欺负自己的哥哥,每次有好吃的都不给她,好玩的东西都不给玩,所以余书晴就开始直呼其名了。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余书棋也是很冤枉,每次不给她吃好吃的甜品,也是为了她一嘴的烂牙考虑,不让她玩一些他觉得危险的玩具,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谁知道,这些被余书晴曲解成,她哥哥不爱她,总会逗弄她,所以每次一有什么,余书晴总想着先抢过来。
“好了,好了,你们兄妹二人闹那出,云儿还要歇息,你们都给我出去。”余夫人早已习惯了兄妹二人,总是如此。起身牵起余书晴的手,便往外走,余书晴委屈的看着汐云,依依不舍的跟着余夫人走了。
余书棋还想着跟汐云聊些什么,门外传来了余夫人的声音,“余书棋,你还不走。”
余书棋只好缓步向门口走去,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笑嘻嘻的跟汐云她们说道,“晚上,我带你们出去看灯会。”
汐云想着这兄妹二人,也着实有趣,住在城主府的这几日,不会无聊了。
二·夜游中
禹都城有个习俗,每月月圆便会举办一次灯会,很是热闹,届时不论男女,都会上街游玩,赏灯、放灯。
吃完晚饭,余书棋便带着汐云一行人,出门赏灯。出了府门,汐云便见街上,已有不少人提着各色的灯,来来往往,这景象甚是好看。
她们也加入了这些行人中,跟着人流多的那一支向前走去,只见街的两边摆着各色小摊位,其中不少卖灯笼的,还没等汐云开口,余书棋已经带着她们一行人,来到了一个花灯铺子,不同于外面零散的小摊位,这里的花灯挂面了店里的角角落落,看的汐云有些眼花缭乱。
一盏花朵形状的灯,吸引了汐云的目光,这花朵灯是用青粉色樱花的花瓣,层层叠叠而成,中间是烛心,在光的照映下,似是樱花从中源源不断地盛开,很是华美。
“掌柜,我要这盏花灯。”汐云指着那盏樱花灯,跟老板说着。
“姑娘,你可是要这盏樱花灯,抱歉,这盏灯是客人定制地,不外售。”
余书棋见汐云有些失望地脸色,忙说到,“掌柜,可否给我们定制一样地。”
“实在抱歉客官,今晚,我们实在太忙,分不开身,不接收定制。再则这盏花灯制作工艺复杂,一时也难以制好。客官,可以再看看其他地花灯。”
“汐云妹妹,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说不定,会有一样地。”余书棋出言安慰道。
“嗯,也好。”汐云她们正打算走出灯铺,店掌柜对她们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走去。“瞧,这订花灯的公子可是来了。”
汐云她们也是很好奇,这独特地花灯是谁定制的,按理说,这禹都城并没有樱花树,谁会在此地特意定制一个樱花灯。
见到来人,汐云先是一惊,此人不是那天她们在路上救助的那个受伤黑衣人,等他们走的近些,汐云这才发现,这个人与那黑衣人只是相像,却并不是同一人。再则,此人比黑衣人明显年纪小了不少,脸色的稚气还未脱。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前往云城参加“赏樱会”的小侯爷—萧靖浩。他可是唐国皇长子之独子,皇长子萧景玉年少体弱多病,成年娶亲后,生下这萧景浩,没过几年便薨了。唐皇怜惜幼孙便自小带在身边长大。有传言此皇孙,骄横跋扈、无所不为,是个混世小霸王。
“客官,你可是来了,这个花灯,可是不少人瞧着喜欢,想要卖去,刚刚出去那位姑娘也想要此灯。不过,这是定制的,我可没有轻易让出。”
听到掌柜的说道那位姑娘,刚刚他进来,好像是看到一行人,其中有个女人让人看着舒心。他跟身边的侍卫耳语了几句,便把手中的花灯交给了他。侍卫拿着花灯追了出去。
没跑多远,侍卫就追上了汐云她们,他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将手中的花灯,递到了汐云她们面前,面无表情的说着,“给,这是我们主子给你们的。”
汐云看着突然挡在她们前面的,这个人,很是不解,顺着侍卫指的方向看去,这不是刚刚那个花灯的主人,此时,正站在花灯铺外,跟她们挥着手。
“小姐,这不是你刚刚看中的花灯吗?”凝香看到侍卫手里拿的花灯,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还没等汐云她们反应过来,送灯地侍卫已经离开了。
“你呀,什么东西都敢接,仔细把你卖了。”汐云看着凝香一脸欣喜,想要逗一逗她,于是,就故作严肃地说着。
“小姐,你可不能为了这盏灯,把我给卖了。”凝香一听汐云要把她卖了,那还有心思看灯,可怜巴巴地看着汐云,眼泪都要下来了。
“你想卖,人家还未必肯收呢,跟我来。”凝香一脸委屈地跟在汐云身后,她们一行人又重新回到了灯铺。
“这位公子,多谢赠灯,可我们也不好夺了公子所爱,请收回花灯。”汐云说罢,便跟凝香使了一个眼色,凝香立马把灯还给那个侍卫。
“姑娘,言重了,你我虽素未谋面,但可以称得上是知音了,花灯赠佳人,岂不是一桩美事。”汐云见这个男子,眼神澄澈、真挚,便多了一丝好感。
她也是挺喜欢那个花灯,既然人家愿意割爱,她何不用钱买下,便开口道。“知音二字,不敢当,公子既然愿意割爱,我愿意用钱买下,请公子开价。”
“开价?这盏灯可是无价的,只赠知音朋友。”萧靖浩摇着手中的折扇,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如此,我们就告辞了。”汐云说完,转身离开了。
萧靖浩没有料到,汐云会这样就走了,急忙追了上去,他张开双臂挡在了汐云前面。
“喂,你这小毛孩,干嘛挡我们的路。”边上的余书棋看不下去了,上前想要推开这个缠人的家伙。
“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凭什么叫我小毛孩,再说了,我又没有挡你的路,自己边上请走,不送。”萧靖浩不示弱的回击道。
“你没看到我们是一起的。”余书棋指了指汐云她们,再指了指自己。
“不好意思,我没瞧见,我眼里只有这位姐姐。”
“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看样子是欠收拾。”
汐云见他们两人,在哪里你一言我一语地,互不退让。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拉回了余书棋,见萧靖浩并没恶意,便说道,“这样吧,你把花灯给我,你也和我们一起逛灯会,等会,要是见了喜欢的物件,我买来送你,可好?”
“姐姐,要送我礼物,自然是好的。”萧靖浩见汐云邀他同游,喜不自胜。
汐云这边闹得一场,全都被在身后的萧景瑜看在眼里。他自己惊觉着,不知何时,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引着他的视线。
三、夜游(下)
灯火明明,照着一张张或喜或忧的脸庞,像是给人织就了一番幻梦,似真似假的相遇和分别。
汐云她们游兴正浓,此时,天空中传来了一道响雷,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大雨倾盆而下。人们四散开去,人群中转来嘈杂的谩骂声,还夹杂着孩童的哭闹声。
汐云不知被什么人撞了一下,被人群挤着朝前跑去,等她在一个屋檐下站定时,才发现,自己落单了,凝香她们一行人不知去向,好在,城主府想必知道的人不少,她应该能找回去。
她用手撩开被雨水打湿的丝发,抬头看到不远处有个老翁正在雨中行走,不急不慌的样子,汐云看得有些着急,跑了过去,将老翁扶着急步往刚刚躲雨的檐下走去。
“哎,你这女娃扶我走的如此着急,干什么,我自己走的好好的。”老人将手臂从汐云手中抽出,满是责怪的。
夜下,汐云要瞧不清老翁的面容,只是他这一头白发很是特别,像是会发光一样,她还没见过这样的老人。
“老人家,你看这雨下得如此之大,我这不是怕你淋生病了。”
“这么点雨,也就够给我洗澡的。我不管,你把我头发都弄乱了,得给我收拾好。”老人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又从包里拿出一把木梳子,递给汐云。
汐云看着老翁,像是一个老顽童一样,不免有些无奈,这头发明明是被雨淋乱的,怎么就怪到她身上了。算了,她也不跟这老翁计较了。
“您说得都对,我这是多管闲事。打扰你雨中散步了。”汐云一边说着,一边将老翁的头发轻轻的梳好,让她奇怪的是,老翁的头发感觉在慢慢的变干,她觉得很是困惑,他怎么做到的,难道老者的头发都是如此。
“好了、好了,你这女娃叫你做事,动作如此慢。”老翁似是不耐烦的拿过梳子。
汐云也故作赔礼的,弯腰作揖,脸上却是笑意,嘴里说着,“您受委屈了。”
“好了,我还有急事,先走了,这个给你。”说罢,老翁从包里,拿出一个香囊,递给汐云。
汐云接过一看,便闻到一丝不一样的味道,像是沉香的,又没有那么浓厚,香味让人心情舒畅了不少。汐云正要问这是什么香,老翁已经走了出去。
只听他叹息道。“哎,好好的一场雨,让我损失了一个香包。”
汐云听的,脑袋只剩一阵黑线,看样子,心想着以后不能太热心肠。
随即,她也是边走,边询问去城主府的路,就这样,边走边问,也是一路顺畅。
只是等她走到城主府,只见府内灯火通明,门口有不少侍卫来来往往,她心内也是一惊,莫不是城主府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步并作两步,走的更快了。门口的侍卫,见到汐云走近,急忙喊道,“快去通秉城主,柳小姐回来了。”
“城主府发生何事了?”汐云有些焦急的问询一个侍卫。
“柳小姐,你可是回来了,刚刚城主吩咐府内侍卫全部出去寻你呢,你要是再不回来,城主可是要封城搜人了。”
原来大家这么忙碌,都是为了寻她,汐云有些不好意思,跟着侍卫进了府。
此时,余海图正在大厅里愁眉不展的走来走去,余夫人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正在抽泣的余书晴,安慰着她。
“老爷、夫人,柳小姐回来了。”
听到侍卫通报,余书晴从余夫人怀里下来,跑向门口,汐云见到脸颊挂着泪水的余书晴,朝她跑来,她用手环住了她,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花。
“晴儿,你怎么哭了?”
“恩人姐姐,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怎么会,你姐姐我呀,还要看着我们的小晴儿长大变成大美女呢。”汐云捏了捏余书晴的鼻子,又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
汐云此时,也是很自责了,她着消失的一会,让大家这么着急。余海图吩咐侍卫,去把出去寻找汐云的人都找回来。
“对了,你去通知一下萧掌院,柳小姐已经回府了,让他也回府安歇吧。”
听到余海图的话,汐云心里也起了涟漪,难道他也出去找她了,按理说,他这样的人物,何必去找一个与自己不相关的人呢,他对自己也不是无情的,也许有那么一点点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