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我有在想你

    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回老家。

    陆施宁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过了好一会儿忽然说：“不然我去考驾照吧。”

    原森抽空看他一眼，“不是说不想学吗？”

    陆施宁把脑袋靠在车窗上，“忽然又想了。”

    原森说：“那等空闲我教你。”

    川洋比景市冷了许多，县城更是比市里气温低，下车前原森把车后座的外套拎起来盖到陆施宁脑袋上。

    陆施宁怀疑道：“还是之前那件吗？”

    “你嫌弃什么？”原森把外套拉下来，“洗过的。”

    陆施宁不太相信的“噢”一声。

    原森微微眯了眯眼，凑到他面前，“小鹿，你嫌弃我？”

    “……我没有。”

    尽管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陆施宁还是不习惯这样近的距离，呼吸都能被对方感知。

    周末这天的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好像随时要刮风下雪。

    陆施宁还是将原森的衣服穿在身上，挽一截衣袖下了车。走进楼道后，他才想起问：“你有和芳姨说要回来吗？”

    原森低头看他，“我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熟悉？”

    陆施宁微微愣了下，“之前回来我也问过。”

    他们之间好像真的没什么改变，唯一的变化是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偶尔碰到也不会再回避。

    “一会儿来我家吃饭吗？”原森问。

    陆施宁摇摇头。

    “那我和我妈又吵起来怎么办？”原森说话仍旧要凑近，“这次你帮谁？”

    陆施宁张张嘴巴，想不到男人还为之前的事斤斤计较。

    “你。”

    原森满意了，勾起唇角说：“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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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见过父母，陆施宁又无所事事起来。

    张磊忽然被加班绊住了脚，约他下次回来再吃饭，陆施宁不需要赴约，面对着客厅电视发起呆。

    原森来的时候，屏幕上正在播放时下最受小孩子欢迎的动画片。

    “你喜欢看这个？”原森说着挨他坐下，非要和他挤在一个窄沙发上。

    陆施宁让了让地方，还是和原森贴得紧，不由开口道：“旁边有椅子。”

    “我想坐沙发。”

    “那你起来我让给你。”

    原森还是压着他，“别费那个事了，我就坐一会儿。”

    陆施宁抬眼看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脸，好看的人拥有无理取闹的特权。

    他忍了。

    没过一会儿陆母端着水果从厨房里出来，陆施宁全身都僵住。

    陆母看着两个人，“原森也回来了啊。”

    原森十分自然地起身，手掌向后拍拍他的脑袋，回答陆母的话：“嗯，回来了，阿姨这苹果一看就是给我洗的。”

    陆母笑呵呵，“就你会说话，那你们俩聊吧，我回屋躺会儿。”

    原森再次转回头，陆施宁状似全神贯注看着前方的电视，实则在走神。

    “小鹿，吃苹果吗？”

    陆施宁摇头。

    陆母根本不会往其他方面想，是他反应过度，把两个人的关系看得太重太复杂，其实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陆施宁刚做完心理建设，原森往他嘴巴里塞了块苹果。

    陆施宁：“……你什么时候切好的？”

    “这儿不是就有水果刀吗？”

    “别给我了，我不吃。”陆施宁把那块苹果嚼碎咽进去，“不好吃。”

    原森自己吃了一块，“不怎么甜，红的这块呢？”

    陆施宁看着递到自己嘴边的苹果，做了一秒的思想斗争还是张开嘴巴咬下去。

    “不甜。”

    原森闻言直接摊开手掌。

    陆施宁微微怔住，“干什么？”

    “不吐吗？不喜欢吃的东西你从来都要吐出来。”

    陆施宁身子向后稍去。原森偶尔表现出的从容真的很可怕，哪有人会随便吐在别人手里……他才不会。

    之后原森一个人把苹果吃完，“晚上就回景市？”

    “嗯……明天还有工作。”

    “也好。”

    陆施宁看向他，“你和芳姨……”

    原森好像就是为了等待这句话而来，偏要表现的漫不经心，状似随意地回答：“吵了几句。”

    陆施宁小心问道：“因为什么？”

    原森看着他，“我很久没回我爸那边了，她问我为什么不回去。”

    陆施宁无话可说。

    “小鹿。”原森说，“这个时候不应该安慰我一下吗？”

    陆施宁眨眨眼，“怎么安慰？”

    他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原森凑到他耳边讲：“亲一下。”

    陆施宁：“……”

    他说：“这里是我家。”

    话虽这么说，陆施宁还是轻拽对方腰侧，抬头飞速吻了一下。

    原森低下头试图贴近他，“不是这种……”

    陆施宁避开他的目光，把他的脸推远，“我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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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陆施宁和父母道别，杨琼芳也出门送儿子，并且盯着原森讲：“我跟你说的你到底听进去没？”

    原森敷衍道：“知道了。”

    他看陆施宁，“小鹿，走吗？”

    陆施宁刚被陆母摸着脸嘱咐了半天，这才回头说：“嗯，马上。”

    走下楼梯前他看到杨琼芳，她的目光定在原森身上，有一种很深的执着。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和邻居家的儿子纠缠在一块……陆施宁想到这里脑袋就被原森按住，“小鹿，和你说话你怎么走神？”

    “嗯？”陆施宁有些无辜地看过去，“我没听到，你再讲一遍。”

    作为惩罚，在踏出走廊前原森从后环住他，低头咬了下他的耳朵。

    陆施宁整个人都打激灵。

    原森说：“我说我最近都没法去你那边，等忙完这一阵就没什么事了。”

    陆施宁点点头，“噢。”

    原森掐他的脸，“你好像不太在乎。”

    陆施宁吃疼地闭上一只眼，“那是工作有什么办法……你松开。”

    原森启动车子，开出去一段路程后陆施宁讲：“等我考到驾照……”

    “嗯？”

    “咱们两个回来的时候就换着开车吧。”陆施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从指尖到指节，“总不能每次都让你开两个多小时。”

    喉咙有些发紧，声音也不自然。他不擅长袒露心里所想的，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坏毛病。

    原森没回应，他的脸逐步升温，果然还是不说比较好……

    原森却在这时问：“这是你想考驾照的原因？”

    陆施宁把目光向上移，而后一点点往原森那边看，“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那还有什么？”原森追问。

    陆施宁艰难道：“……因为我想考。”

    原森笑起来。

    陆施宁有些恼，别过头看车窗外，这是他熟悉的一条路，路边景色纳入眼底，下一个转口会看见什么都烂熟于心。

    “那还是别考了。”原森忽然说。

    陆施宁微微诧异地转过头，“为什……”

    “你学了开车，万一哪天不需要我了怎么办？”

    原森半开玩笑道，眼睛还是看着正前方，灯光映在眼底，温暖的橙色在外面的空气中冒出寒冷的白雾。

    陆施宁却很肯定地说：“不会的。”

    红灯前，原森看向他。

    陆施宁：“因为我没有车。”

    原森无语半晌，最后叹口气说：“嗯，说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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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施宁回到景市工作了一周，这一周里还是和原森保持着密切联系。

    邵清说：“你们这样就是谈恋爱啊。”

    许佳附议：“是啊是啊。”

    陆施宁纠结：“我们之前也是这样的。”

    邵清：“那很可怕的好不好，拜托哪个朋友会每天都找你聊天啊，人家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

    陆施宁用一个最有力的人选说明：“张磊。”

    邵清卡壳，“嗯、嗯……那倒是，那他不是没有谈女朋友吗，一天到晚闲得够呛。”

    陆施宁继续：“他上班时间也会争分夺秒和他那几个游戏网友聊天。”

    邵清提高音量：“斗地主也算游戏吗？！”

    陆施宁茫然：“怎么不算了？”

    许佳在一旁憋笑憋得要死。

    邵清抱臂：“你要是这么不确定，直接问他不就好了？该干的都干过了，他还能抵赖装傻不成？”

    陆施宁抿住唇，小声：“没有全都干过……”

    邵清：“……”

    女人扶额：“好的我知道了，但是你怕什么？是他主动提出来试试看，怎么到头来畏手畏脚的是你？”

    陆施宁思考一小会儿，越想越变得茫然，最后只能给出不确定的答复：“怕得到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吧。”

    邵清叹了口气，“好吧，毕竟原森以前是直的。”

    “你已经默认他弯了吗？”陆施宁歪过头想看清女人的表情。

    邵清握紧拳头，“不然呢，你们俩都这样了！”

    原森回景市这天，陆施宁同样去了候车厅等人。

    本来他是觉得自己可以冷静应对，可看到原森的那刻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在这么多人的场所里，自己可以过去拥抱吗？

    陆施宁犹豫的时候原森率先走过来抱住他。有什么在推着他向前一步，反正不会比那时候更糟糕了。

    他抬起头问：“我们这样算在一起吗？”

    原森松开手，站直了看他。

    那一刻的心跳声如电闪雷鸣，在心口劈开一道裂缝，不论填进去的是糖浆还是风雪都有疼痛。

    原森沉着嗓音说：“陆施宁，不是说好的吗，你又后悔了又想耍赖？”

    陆施宁心想，噢，原来不是说说而已的，那就好。

    他往前一步回拥住原森。

    其实我有在想你。

    “我有在想你。”

    这一回可以好好讲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