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道观寻人

    蒋昀催促着魏先生，拉上喜月，三个人一起出了客栈。小二追着问蒋昀他们的房间还住不住，蒋昀只扔了一句还会回来的，就跑了。

    路上蒋昀问魏先生怎么会被周不措抓了，魏先生瘪着嘴说自己冤的很，“你们走了之后他就来了。他道行深，我怕他，就躲着不出来。”

    “结果呢？”

    “结果他把我找出来了，说我是个妖孽，连句辩解都不听就把我收了。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道士！”魏先生袖着手，仰着鼻子在空中闻了闻，往左转了过去，“你知道，我品行很端正的。”

    喜月听蒋昀给她讲过魏先生的故事，觉得这大刺猬精是很可爱的，此时听魏先生一讲述，她自然就把周不措放在了对立面，不禁频频点头。又对蒋昀说：“小姐，既然那周道长是坏人，咱们怕是斗不过的，要不要报官？”

    蒋昀看了喜月一眼，都有点懒得点评她这句话。不过蒋昀倒是也觉得这样空手过去有点不踏实，便问魏先生应不应该准备点什么趁手的兵器。

    魏先生却嘲讽地道：“兵器？你要是想找就找条棍子吧，老道是个人，要是能一棍子敲晕他兴许有用。”

    “你就不会什么法术吗？”蒋昀不满地问魏先生。

    魏先生委屈了起来，指着自己说：“我在那混元袋里呆了那么多天能活着就不错了！我现在什么都干不了，能给你托个梦，能变个人形，就已经很勉力了。你瞧我都什么样了。”

    “好吧好吧，赶紧先找到小白再说吧。”

    没走多一会儿，只转了两个弯魏先生便停了下来，“喏，就是这了。”

    蒋昀抬头看去，见面前一白墙青瓦的大道观，往门内看，观内甬道两侧枝枝桠桠的大树遮天蔽日，古意盎然中也有些森凉之感。道观山门上的匾额黑底描金的三个大字：元清观。

    “小白在这里？你确定？”

    魏先生道：“反正老道肯定在这里。昨晚上他屋里去了个人，身上就是这股子味道，两人商量着如何收了白公子的事，今天白公子就不见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信不信由你。”

    “好吧。”蒋昀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迈步往道观里走，走了两步一回头，却见魏先生还在原地站着，便招呼道：“魏先生，走呀。”

    魏先生猛摇头，往后退着，“我可不进去，你们自己进去吧。”

    蒋昀又走回到魏先生身边，道：“这道观看着可不小，你不进去我怎么找得到小白在什么地方？我救了你出来，你帮人要帮到底。”

    “别逗了！”魏先生袖起手来继续往后退，退得贴到了影壁墙上，一脸坚决地道：“你救了我，我告诉你白公子的事又把你带到这里，已经够可以了。我可不想送命啊！要是这样，跟呆在混元袋里还有什么分别？”

    “送命？你进去会送命吗？”

    “当然啊！别说我了，就算是上千年的大妖怪，若不是生死攸关的事也不会进道观里去，谁没事去触这霉头。”魏先生继续摇头，“不去，说什么我也不去！”

    蒋昀听完眨了眨眼，浅浅地吐了一口气出来，却是笑道：“我就说嘛，小白怎么会是妖怪。”

    “怎么意思？”魏先生豆眼一转，问蒋昀。

    “前天晚上我们才在一个道观借宿了一宿，小白如果是妖怪的话，按你所说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住在道观？！你当真？他就没什么异样？”

    蒋昀回忆了一下，却想起自己昨天早上的异样来，不禁有些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没有啊，好的很。”

    “那我就不知道了。”魏先生站直了身子，道：“他是妖怪也好不是妖怪也罢，反正他就在这里，我们刺猬别的不好使，这鼻子是最灵的。你进去不进去随你，我是肯定不去。”说完他冲着蒋昀一揖，“多谢姑娘搭救，咱们后会……，反正，在下先告辞了。”

    魏先生扭头就走，任是蒋昀怎么叫他也都不回头，很快便没了踪影。蒋昀与喜月面面相觑，喜月也是摇头，“小姐，我也不知道，你拿主意就好。”

    拿主意？这还有什么主意好拿的。小白既然在这，不管他是什么，出于何种原因到了这，她都得进去找找。

    思索片刻，蒋昀忽又觉得自己想太多，想的可笑。她又不是妖不是鬼，对着一个道观有什么可踌躇的？她还不信这道观敢把她怎么样了！思及此，蒋昀便片刻不再耽搁，大步流星的带着喜月就进了元清观。

    时候尚早，来观中上香的香客还不是很多，几个小道士正挥着扫帚扫地，有节律的声响反倒把这道观衬得更静谧了些。

    蒋昀与喜月沿甬道一直走到了殿前，瞧见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道士从殿中迈步而出，便上前问道：“这位道长，请问谷阳真人周不措周道长可在观中？”

    这道士虽是一脸茫然，倒也十分有礼地回道：“女施主，这谷阳真人是西京仙羽观的道长，怎么施主会找到这千里之外的元清观来了呢？”

    “周道长现在并不在仙羽观，而是在外云游。我们本与周道长结伴同行，现下准备赶路却找不到他，故而到这道观中询问，想着道长可能会来寻访故友。”

    “这样啊……”这道士左右看了看，瞧见另一个走过来的道士，便过去替蒋昀问了问。那道士听说找周道长之后，往蒋昀这边看过来一眼，又稍稍背过身去与那问话的道士低语了几句，便走了。

    那年轻的道士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这才走回来对蒋昀道：“施主，我刚问了观中师兄，周道长确实不在这里。施主不妨去别处问问，以免耽搁了行程。”

    “我们倒是也不急。”蒋昀微微点头，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赞叹道：“这元清观当真是……嗯……不一般呀，看上去颇有历史了。”

    年轻道士一听不禁有丝骄傲地道：“北有仙羽，南有元清。这元清观的历史比起仙羽观来也是不遑多让的，仙羽观名声更大，也不过就是因为离京城近罢了。”

    “说的是。”蒋昀点头，对喜月道：“也算是有缘，虽之前未曾听说，却好巧不巧的来了。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看看，你说是不是啊？”

    喜月眉头微蹙，开口就要问小白怎么办，蒋昀却没让她说话，对那年轻道士说：“道长自去忙吧，我们在这观里四下转转，就不叨扰您了。”

    待那年轻道士告辞走远，喜月才把被蒋昀憋回去的那句话问了出来。蒋昀由着喜月挽着胳膊，真像是闲来参观那样的逛着，低声道：“你看方才那路过道士说话的样子，周道长一准在这里。在这里却又要瞒着，必有古怪。”

    两人慢慢地逛着，蒋昀让喜月留心着有没有什么小径暗门之类的东西，她自己则细瞧着观中道士的走向，想摸出点蛛丝马迹来。

    日头渐高，观里来上香的人也多了起来。蒋昀她们已经走完了东路，却毫无发现，不禁有些心急，顾不得再装模作样，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起来，绕过前殿又往西路去了。

    从西路过了前殿，便有个黑衣道士急匆匆的迎面走过来，与蒋昀擦肩而过时不小心便撞上了。这道士道歉也道的匆忙，又忙忙叨叨的走了。

    蒋昀本没有在意，可不过片刻的工夫那黑衣道士又回来了，与另一个道士一人抱了一个盒子，嘴里抱怨道：“道长都催了好几次了，你们也太慢了。”

    “这都是现研出来的，哪那么快。道长要这么多朱砂做什么？”

    “你知道什么？”那黑衣道士似乎是资历略高，有些轻蔑地哼了一声，“元道长带了贵客来，朱砂要的多自然是大事要做，别瞎打听，也别乱说。”

    俩人一边说这一边匆匆行路，倒也没注意到后面蒋昀也快步的跟着。过了中殿的西墙后，一大丛的丁香开的正盛，那两个道士一拐便不见了。蒋昀跟过去一看，见是个月亮门的跨院。

    跨院里也是丛丛的丁香，浓郁的丁香花香气里，分明裹着香火气。院的深处也有一殿阁，廊柱砖瓦颜色皆深，看上去甚是古旧的样子。

    蒋昀迈步要往里走，却见那碾朱砂的小道士正出来，空着手，走几步还忍不住回头瞧瞧。她与喜月忙躲进丁香树后面，待那小道士走远了才溜进跨院中。

    往院里走了一段后，那香火气越发的浓郁，还能听见隐隐的铃声和低喃的念经声。到离那殿阁不远时，那个黑衣道士忽然便出现在了蒋昀她们面前，拱手一礼道：“二位施主，烧香请往正院大殿，此处不待香客的。”

    “我们不烧香。”蒋昀一边说着一边仍是往里走。黑衣道士退了几步后，干脆展臂拦住，道：“求卦卜问也在正院。”

    “我找元道长。”蒋昀不让寸步，依旧往前走。那黑衣道士虽是方外之人，但毕竟也是个男的，总不能让蒋昀撞进他怀里去，只能继续往后退，可脸色已是极不好看了，冷声道：“施主请改日再来，今日元道长不见客。”

    “那你让周道长出来！”蒋昀撂下这一句，黑衣道士听了脸色微变，皱了眉头道：“你什么人？”

    蒋昀微微一笑，只点了点头没说话。她虽直觉周不措和小白就在这，可没法确定，这一诈算是诈准了。

    那黑衣道士还在纳闷蒋昀为什么笑，蒋昀却忽然拎起裙摆，卯足了劲往那殿阁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