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小白救美

    蒋昀闭着眼睛听见了那男子的话，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妙。她悄悄拽了拽喜月，两人便低着头往庙门口走过去。

    才走了两步，便有两个人过来堵住了她们的去路，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音调软浪的似没有骨头一般，“二位姑娘这是去哪啊？”

    蒋昀没有抬头看也没有说话，往旁边错了一步想要绕开，可那堵路的那俩人也跟着她们错了一步，又给拦住了。

    蒋昀心怦怦的跳，她害怕，又不敢流露出害怕来，与喜月把手拉的紧紧的，绷着脸冷声道：“让开！”

    二人听着却是一阵怪笑，这时另一个男人分开她们站到了蒋昀的面前，一副斯文有礼的劲头，拱手道：“蔽姓何，人称何四。别理我这俩兄弟，他们就是爱开玩笑。姑娘怎么称呼啊？”

    蒋昀抬眼一瞧，这何四长的是个平头整脸的模样，不难看，只是那双眼睛里的贼光上下地在她身上瞄着，比那两个还让人恶心。

    喜月虽是个胆小的姑娘，但却很护主，挽紧了蒋昀瞪着何四道：“与……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你让开！”

    何四呵呵地一笑，“认识一下不就有关系了嘛，土地庙避雨，这也是相识的缘分，姑娘你说呢？”

    “这土地庙里躲雨的人这么多，都有缘分，你都认识了不成？”蒋昀冷声回了他一句，拉着喜月就往旁边跑。可他们拦住的是往门口的去路，再跑也是没用，土地庙又不大，没几步便又被堵在了墙角。

    蒋昀靠在墙角已经没了退路，声音都变了调，高声道：“我不认识你们！让我们过去！”

    这庙里本还有几个没走的人，蒋昀原本是希望能有人过来问一句，救一把，可没想到这两句喊出来后再看，余下的那几个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何四回头看了一眼，笑道：“瞧瞧，都走了，都不如咱们有缘了不是？”

    “我……我，我家就在前面镇子！我哥哥是县里的捕快，你，你，你不要乱来！让我们过去！”蒋昀自知大事不好，其实已经是害怕得两股打颤，硬撑着想要诈一诈，诈出点希望来。

    没想到何四与另外两个人听完却是大笑不已，其中一个人道：“捕快啊！哎哟，那就更不是外人了！你哥哥谁啊？告诉我，回去让何小爷请他吃酒啊！”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往蒋昀的下巴上探过去。

    蒋昀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那人不恼反笑，挑着大拇指一指何四，“这位，县太爷的公子！你哥要真是捕快，那还不麻利的伺候着，回头也给你哥提拔提拔不是。难得有个这么水灵的妹妹，别浪费了啊！”

    何四弹了下衣襟，伸手摆了摆，笑道：“哎，你看你这个粗人，把人姑娘吓着了。什么伺候不伺候的，一起品茶饮酒谈谈心才够风雅。”

    他推了刚才说话的那人一把，给蒋昀推出一条路来，伸手做请，“姑娘，这雨差不多停了，只是路上泥泞，可别脏了姑娘的鞋才好。在下的马车就停在外面，不如一起走吧。”

    蒋昀看着何四让开的那个缺口。她不敢过去，可不从那里过去又没有别的路可以走，犹豫了片刻后，她把喜月的包袱默默拿在了手里，然后拉着喜月便冲了过去。

    其实蒋昀想也知道，何四不可能让她们就这样过去的。她拉着喜月冲到何四身边时，何四果然伸开了手臂想把她抱个满怀。蒋昀抡起包袱照着他的脸便砸了过去，何四被砸的脑袋一蒙，随后就感觉脚面被跺了一下。

    这卯足了力气的一脚，跺得他还挺疼，等再回过神的时候见蒋昀她们已经跑过了他的身边。余下的两个男人正看着他，狗腿地问他有没有伤着，何四气的吼道：“伤个屁！还不赶紧给我抓我回来！”

    蒋昀和喜月已经很拼命的在跑了，可到底是两个女孩子，速度和步伐还是差着，快到庙门口的时候被那两个狗腿给抓住了。喜月被拽倒在地，连带蒋昀也跟着摔在了地上。

    喜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个狗腿子嫌吵抬脚便踹了过去，蒋昀转身一护，这一脚便踢在了她肩膀上。

    外面的雨差不多已经停了，天色也亮了起来，庙里却依旧晦暗阴沉，往外看也只瞧得见一个白花花的拱形门洞。蒋昀紧紧的抿着嘴唇咬着牙根，看着门就在几步外，可她们没能跑出去。

    话说回来，她们就算跑出去了又能怎样？就算跑到外面的路上又能怎样？就凭方才庙里的情形，也不会有人救她们的。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怜香惜玉呢？”何四一跛一跛的走过来，对那个踹人的说。说完，他又换了张笑脸蹲下身来，道：“姑娘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对不对？在下好心想请你搭车、请你吃茶饮酒，你怎的这样不领情，还踩我。”

    见蒋昀不说话，何四又站起来，绕到她面前，“哎哟，是不是淋了雨冻着了？瞧这小脸白的，多让人心疼啊！”

    蒋昀没有理他，依旧愣愣地看着那个门洞出神，外面太阳已经破云而出，光线越发的白亮刺眼，就像那天她在元清观看见小白身上的光，晃得眼睛都疼了，像是幻觉一般地，瞧见小白就那么走了进来，她忍不住喃声道：“小白……”

    “小白？可不是么。来，让哥哥我给你暖暖小脸儿再暖暖身子，就不白了，你就红了，就嫩了……”何四一边浪笑着一边伸出手去，可手指还没碰到人，他就觉得脖子被什么东西给钳住了，紧接着自己被从地上拔了起来，越拔越高，直到双脚都离了地。

    何四被掐的上不来气儿，两只脚悬空的踹着，想回头看却转不动脖子，想说话又发不出声音，憋红着脸吭哧吭哧的只会吐沫子了。

    那两个狗腿子的注意力原本都在蒋昀和喜月身上，何四起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他自己站起身来了，后来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个人，再看何四，眼白都要翻起来了，要死！这才急忙吼道：“你他妈谁！快把人放下！”

    喜月抹了抹眼泪回头，庙门的白光刺眼，适应了片刻才看清东西，如梦如幻地问蒋昀：“小姐，是我瞧错了吗？那是小白吗？”

    蒋昀依旧直勾勾的看着，没有说话。

    那是小白吗？她怎么知道。她觉的是，她希望是，可小白不是已经跟周不措走了吗？她们带着周不措给的符已经避开小白五天了，小白此刻怎么可能如神兵天降一般的到这土地庙来救她们呢？

    “小白？”蒋昀试探地叫了一声，随即何四的身后便闪出一张脸来。背着光，蒋昀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却听他说：“别怕。”

    简单的两个字，平淡而略有点低沉的嗓音，蒋昀的心头像是被一针软刺扎了一下，酸而微疼，又喜又伤，在胸膛里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小白也不知道是有多大的力气，单手掐着何四，任那么一个大男人怎么挣扎愣是没能挣扎下来，被他掐的已经不动了。

    两个狗腿上前去打，一人踹腿一人劈胳膊，两道力下来竟也没能动了小白分毫。两个地痞何曾见过这样的人，不免有些惊怕，可何四又不能不救，怎么说也是县太爷的公子，他们在地面上混全指着跟他狐假虎威呢。

    “我就去你姥姥的！”那踹了蒋昀一脚的狗腿手更黑一些，解了束袖把藏着的小匕首抽了出来，扔了鞘，扬起来就往小白胳膊上扎了下去。

    蒋昀和喜月都瞧着呢，看见刀的一瞬齐声尖叫了起来。蒋昀想爬起来去把那狗腿推开，可哪还来的及，也不过眨眼的工夫刀尖便没进了小白的手臂。

    时间好似停顿了一般，狗腿子直愣愣的看着小白，小白也看着他。这时，蒋昀站起了身冲到了小白的身边，卯足了力气将那狗腿推了个趔趄，然后抬手捂上了小白的手臂。

    捂是捂上了，可蒋昀摸了摸才发现，没血，没伤口，连衣服都没破。再去看那狗腿，他手还虚握着，像是拿着匕首的姿势，可匕首却不见了。

    那人看了看空空的两手，反应了一会儿后忽然瞪着眼睛大叫起来：“鬼……鬼……鬼啊！有！鬼！啊！”一边喊着一边转身就跑，三五步后一头撞在了墙上，把自己撞了个跟头，连滚带爬的又起身，惨叫着冲出了山神庙。

    剩下的那个狗腿被自己同伙吓得蒙了神，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小白转过头看着他，看得他后脊莫名发凉，咽了咽唾沫，索性也跑了。

    土地庙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蒋昀暗暗地松了口气，耳听得一种拉破风箱的声音，这才想起来那何四还被小白掐着呢，便赶忙拍了拍小白的胳膊让他把人放下来，别真掐死了可麻烦了。

    何四像块烂布一样的摔瘫在地上，死鱼一样的大口吸着气。蒋昀看他没死，也就不做理会，转而瞧着小白。

    小白对着蒋昀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的走到神龛边上，把蒋昀她们的包袱捡了起来，掸掸土，背在了自己肩上。

    “以后行李放我这。”小白说道。蒋昀不解其意，也没个上下文的铺垫，怎么上来就说起了行李，于是问他：“什么意思？”

    “免得你们再一声不吭的走了。”小白幽幽地看她一眼，又道：“我生气了。”

    “你生气了？”蒋昀弯唇笑了起来。可想起周不措的话来，便又苦了笑容，语气沉沉地道：“算了，你哪里懂什么生气不生气的事。”

    “从前不懂现在懂了。从前也不懂高兴和不高兴，现在不是也懂了？”小白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淡淡地道：“这里，蒋昀，我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