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给父皇请安。”景玉珩恭敬的行礼。
皇帝脸色不大好,就连一些地位高的重臣,都对景玉珩起了意见。
之前不来,偏偏在宴席过后来,这儿还有各国使者看着,平白叫人觉得失了礼数。
“为何来得这般晚?”皇帝不喜景玉珩,加上他的失礼,说话也有些冷冷的。
景玉珩心里暗暗骂了一声皇帝,面上却恭敬激动的捧出一本书卷来:“父皇,儿臣突然昨夜有感而发,想到了治水良策,便彻夜书写,直到方才堪堪停笔,发现误了宴会时辰,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匆匆赶来了。”
他的衣衫上,果真有一块不大不小的墨迹。
更让人注意的,是他口中的治水良策。
安国虽富庶,但西南那边,每逢夏季,便到了水患高发之际,为此朝中大臣为了治水,不知掉了多少头发。
就连皇帝,夏季时也常常烦心此事。
皇帝挑了挑眉:“竟然这般巧合?昨日中午,长风给朕引荐了一个人,那人手里亲写的治水良策,让朕叹为观止,转头你就献了良策,麦原,去取来给朕瞧瞧。”
麦原嗻了一声,走下玉阶,将景玉珩手里的书本送到了皇帝的手边。
只是才看第一眼,皇帝脸上的表情就有几分耐人寻味了。
景玉珩看不见皇帝的脸色,但他得意的朝景长风看了一眼。
那治水良策,怎么可能有人比得上?
那样的才华,那样的思想逻辑,他这次,一定能狠狠压过景长风了。
到时候,让满朝文武看一看,究竟谁才是有真本事的人,谁才能堪当大任!
“这当真是你刚刚写好的?”皇帝问道。
景玉珩重重点头,仿佛看见了自己被众臣簇拥,前呼后应名正言顺成为储君的一幕,他脸上忍不住升起一个春风得意的笑。
只是刚笑,上首皇帝毫不留情的将那本书册准确的扔到他的脸上,皇帝怒火高涨:“给朕跪下!”
景玉珩被砸个正着,他脸上的笑僵硬在脸上,“父皇……”
难道不是应该夸他吗?
一直注视着这边的承恩公也呆住了,还是皇后最先反应过来,尖叫出声:“陛下!玉珩献上治水良策,本是好事,为何陛下将治水良策砸到玉珩脸上?难道陛下已经偏心至此,为了贵妃和三皇子,连玉珩苦心钻研的治水之法都不看一眼,不肯给玉珩一丝机会了吗?”
从进殿积攒到现在的不满,一下子都爆发出来。
她直接将由头扯到了贵妃,陛下宠爱贵妃数年,冷落其他人,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分明。
皇后早就知道,承恩公和景玉珩计划的这出献策,她现在是真的觉得,陛下的心,早已偏得没边了。
贵妃眉头一皱,她看了看被砸出一道红印的景玉珩,“本宫顾及胎儿,安生的在这里坐着,可没想到,竟然也能牵扯到本宫身上来?陛下不为治水良策感到欣喜,反而盛怒,必定是有原因的,皇后娘娘不反思自己和二皇子错在哪里,只顾着指责本宫,真令本宫长了见识!”
玉阶上三人的争执,令大殿中鸦雀无声。
朱砂转了转手中的酒杯,觉得安国实在是有意思的很。
“儿臣不知错在何处。请父皇指示!”景玉珩不甘心的低下头,恨意令他双手紧紧握起,皇后的猜测,何尝不是他的猜测?
“你们母子想要一个解释,朕就给你们!朕刚刚问,这治水之法可是你刚刚写好拿上殿来的,你答是,可朕却在昨日午时,就已经见过长风献上的治水良策。上头写的,和你现在刚刚写好的,竟是一个字也不差!不仅如此,朕还接见了写出这治水之法的人,同他相谈甚欢,还悟了不少的道理出来。你说,你刚写好的治水良策,为何同昨日朕见到的一模一样?”
皇帝怒极了,他是宠爱贵妃宠爱景长风,但对皇后,他多年来也给了她该有的权利和掌宫之权,问心无愧!
没想到,这对母子非但不知足,竟然还怨恨贵妃至此。
明明是他砸的人,却非要说成是贵妃的错处。
景玉珩脸色雪白,他抬起头:“这不可能!”
明明这本治水良策真正的主人,早已被暗杀。
他这才放心的据为己有,为何昨日,景长风不仅先他一步献上良策,还找到了另一个人来替代?
他猛地去看景长风,景长风压根不去看他,温声软语的在同苏鱼说悄悄话。
两人郎才女貌,眉眼含笑,叫他看得眼眶刺痛,心里涌起了愤怒和不平。
“不可能?”皇帝嗤笑,刚刚苏鱼在各国使臣面前找回的安国颜面,现在都被景玉珩给丢尽了。
盗了别人为芸芸苍生想出的治水良策,拿来当做自己争权夺利的砝码。
他摆摆手,突然觉得心累:“你拿着你的治水良策,速速退下!”
景玉珩再不甘,也只能抱着满心忿恨,灰溜溜的离开。
他一走,皇后的忐忑不安再也藏不住了,她始终都不明白,承恩公和景玉珩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咬咬牙,弃了皇后的骄傲,伏小作低,心里觉得耻辱,脸都涨红了:“贵妃妹妹,方才是本宫一时担忧,才说错了话,对不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给一个妾室道歉,皇后藏于衣袖中的手,攥得死紧死紧。
贵妃哼了一声,她抚了抚微凸的腹部:“原来担忧自己的亲人,还能把别人牵扯进来,把罪名都推到别人的头上?那不如下一次,长风出了一丁点的差错,妾也把错都怪到皇后娘娘头上,如何?”
她歪理一通,叫皇后面红耳赤,下不来台。
“今日宴席,皇后既是身体不适,就会回宫去休息,这宫权,也交出来分给下边的妃嫔,为皇后分忧解难。”皇帝一言,便定了对皇后的处置,还夺走了她手中握了十几年的宫权。
他倒是想让贵妃掌权,但贵妃身怀有孕,这复杂的宫廷之事于她来说,还是太过复杂了。
皇后的身子颤了颤,却不得不应“是”。